第一百一十八章 各方云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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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建名这五十人都只带了数日干粮,轻装而行,柏秋寒自然再没有马车待遇,而为了不让小叶受到马背颠簸之苦,他便全靠着双足跟上。

好在苟建名手下这些马也不是什么千里良驹,为了保证耐力,还没有发力狂奔,加上以三个小时左右为基准的赶路与休息轮换,以柏秋寒已完成筑道第一步的修为,也大可支持得住。

饶是如此,也让游者们大为吃惊,对这个好像没有什么架子的高手更为尊敬了几分。

苟建名却想得更多,如果那些长老将军个个都有这种实力,那未来不免堪忧。直到休息时从柏秋寒口中得知实情,才让他释然了些。

“我也要有灵元脱体的实力才好。”苟建名感叹着,这几日他在安排手下之余自然也在修行得自郑文坚的功法,多年的暗伤虽然消去不少,但要让实力向上进步一个档次都仍需时日,更莫说灵元脱体的境界了。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并非空谈——如果能从战争中活下来的话。

马队一路行进,也在休息只是点燃狼烟,而在这明确标识的指引下,越来越多的游者加入了这支队伍。

柏秋寒看到这场面也不禁佩服,不额外耗费时间集结、以轻骑兵自带粮草的行进模式,能够更早的部署到战场,再来只要保证粮道,就已经比对方占了先机,当然,如果没有强大的统管与执行力,这种方式也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光凭这一点,苟建名就已经远远超出游者这个概念了。

到了第六天,这支马队——或许已可以称之为军队的队伍,已经扩充到了三百余人,他们夜里没有休息,而是继续按照先前的安排前行,可就算是昼夜行军,在苟建名没有特别安排的情况下竟也丝毫不乱,想必平时这方面的训练并不在少数。

柏秋寒暗中计算,这六天时间,他们从苟建名的大本营出发,一路向东已经走了近四百公里,途中也经过了不少不属于苟建名的村落,他们却是远远绕开,没有丝毫进犯的意思。

在这天夜里,他们终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在那里,一座足以容纳千人的营寨已经扎好,而部分粮草也已经运到,苟建名率领的队伍只消住进去就是。

不得不说,在后勤方面,苟建名已经做到了他能做的极致。

军队一路行来,几乎都没有好好睡过一觉,此刻都是疲惫非常,但苟建名也没有让他们立刻休整,而是将夜里的岗哨以及军中规矩安排了,才宣布解散。

苟建名没去休息,因为值守的名单中赫然有他。

战事一时还不会开启,由实力最强的苟建名守夜无可厚非,但作为整个势力的首领却来做这种事情,却有些不合时宜了。

是夜,就在大部分人都去休息之时,苟建名却有些惊讶地看着出现在塔楼上的柏秋寒。

“先生不去休息?”苟建名问道。

“你才该去休息!”柏秋寒皱眉望着面前的男子。

“我当然知道,但如果事事都要我过问的话……”苟建名摇摇头,“总有我管不过来的时候。”

“考验?”柏秋寒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这也许是他杞人忧天了。

“数十人的指挥和数百人不同,和以千人万人计的战阵难度更不可同日而语,说实话,我也没有信心。”苟建名苦笑着点头,“游者的生存模式和真正的战争差距太大了!”

柏秋寒默然,这些事情他同样没有发言权。

“所以哪怕有所损失,也要锻炼他们。”

人无法永远活在自己构筑的幻梦之中,要反抗既定的规则,不付出什么是不可能的,而苟建名已经有了牺牲的觉悟。

柏秋寒没有什么能说的了,但他却没有离开,而是在这塔楼中坐了下来。

苟建名还想劝柏秋寒去休息,却被回答道:“你大营初扎,就让我帮你看看这暗中究竟有些什么宵小之徒吧。”

苟建名不知道柏秋寒有何自信在这茫茫黑暗中寻到敌踪,但从那跟着马队奔走三日却仍未有半点疲惫的脸上,苟建名就知道自己对这个外域青年的认知还是不够,他也不是矫情的人,便欣然接受了柏秋寒的到来。

在离苟建名营寨三十公里远的地方,有着另外一座营寨,只是比起苟建名那方整齐的军容,这里就要杂乱许多了。

夜色已深,但这片营寨中却仍显得十分喧闹,有在篝火下推杯换盏被酒气蒸得面红耳赤的,也有因既往芥蒂在稍暗处打得不可开交的,总之是没有丝毫大战前的模样。

陈惠——这座营寨的主人,将这一切尽收眼中,却没有露出不满之色,在他看来,游者就该这样随性,至于他的对手、那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不知好歹的苟建名,却从未被他放在眼中。

在这城外制定规则?

简直是异想天开!

这就是陈惠最真实的想法,他可不认为城市里用灵魂禁制才能做到的事情能在这城外实现,苟建名的行为不过是徒分薄兵力,没有半点作用。

而在得到苟建名此行最多不过四百人的情报之后,更是让陈惠笃定了这样的想法。

明日就趁苟建名立足不稳将之彻底击溃,而后接手他的地盘。自以为得到绝对力量优势的陈惠没有什么计划,只打算用人数冲垮那个愚蠢之人——这也是游者们争斗的一贯做法,只要击溃苟建名的有生力量,那些村落想必就会倒戈来投,到时候这片地域剩下的小规模游者,哪还有不归服他陈惠的道理?

至于后面的事情,陈惠也并不是如苟建名设想的那般毫无考虑,能夹在三方势力之间存活这么多年并发展壮大,他也绝不是单纯的草包。

而解决的方法也很简单,陈惠不需要如苟建名一般站着,如果跪着能活下去且活得很好,那不妨就跪着吧。

明城的使者早在几月前就与他接触过,许诺在他击败苟建名统领这片区域之后给他庇护,条件是要帮明城监视游者联盟的动向,以及每月提供一定量的灵元和劳动力给明城。

对于陈惠来说,这份条件未免过于优厚,他自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若非有明城相助,他又哪里能如此之快的集结千人之众?又哪里调动得到供这些人用度的物资?

此时的陈惠自以为兵精粮足,尚在做着将苟建名踩在脚下的好梦,他却没有想过,为何他和苟建名在这里争斗多年,为何明城偏偏在这个时候找上他?又为何要让他在这个时候监视游者联盟?

若是细思,想必能感到阴谋的气息吧,但陈惠显然没有这份思考能力,这也将注定他的结局了。

“明城想要扶持傀儡占据那片无主之地?”

在更东的地方,有一片连绵的山脉,而在这片山脉的最高的千米主峰之中,却有着人类活动的痕迹,成片的屋舍乃至殿宇隐在山间、林间、雾间,就如故事中的鬼城,或许再转眼看便会消失不见。

但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花费无数人力物力、历经数千年才在大自然中留下属于自己痕迹的,便是游者联盟的总部了!

此刻在议事专用的殿宇里,正传来惊呼声。

听到了最新的情报分析,就算是留守总部的这些长老们都无法淡定。

映城,游者联盟,明城,这三方势力里,最弱的就是明城。经历了数千年前那次灭顶之灾,在这生产力低下的灵元界,明城想要恢复元气可谓无比困难,如果不是当年本源灵界源气还有恢复的余地,加之后来出了一位中兴之主的话,这座城市只怕早就被各方瓜分了。

但在映城和游者联盟都选择观望的时候,这座最弱的城市竟然最先做出了激进的行为,就算是趁着映城和游者联盟才交战过互伤元气的当口,也实在太过大胆。

“盟主可曾知道这消息?”一名长老周围望着门口那个报信的执事,空荡荡的左边衣袖正如他的内心一般颤抖着。

“吴长老,盟主已经知道了。”那名执事望向断臂的长老——映城刺杀行动中两名幸存者之一的吴长明,恭声答道。

听得此言,在场十多名长老大都松了口气,在他们的心中,即便是这样的不明朗的形势下,那位大人也会为他们指明方向。

于是便有长老向那执事问道:“盟主大人可做了什么指示?”

“没有。”那执事摇了摇头,苦笑着,“我连盟主大人的面都没见着,是让在盟主大人门前受罚的郑长老转告盟主的。”

“郑文坚那小子运气真好,要是换成其他人敢擅自动用盟中情报力量,早就被关进地牢了,哪是罚跪一月那么简单,盟主大人真是偏爱他啊!”听到那执事的说辞,就有长老不忿道。

“谁叫人家年纪轻轻就突破到灵元脱体,还从尚华夜手中逃了出来,你年轻的时候可没那本事。”又有人半是玩笑半是讥讽地说着。

“你什么意思?”

于是长老们开始了丑陋的争吵,让晾在一旁的可怜执事不知如何是好,不过不论这些长老讨厌或者喜欢郑文坚,都没有想过郑文坚会对盟主大人瞒报的可能——那是比天塌下来还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你们说,盟主大人会不会扶植另外一边,那个叫苟什么?苟一九的?”无聊的争吵持续了老半天,才终于有人扯到和正题沾边的事情了。

“不可能!”当即有人反驳,“盟主大人怎么会想和那种新笔趣阁的东西为伍?”

此言一出,各长老都是深以为然,虽然仍以游者为名,但在他们内心里,早不将自己和普通游者放在等同的位置上,在他们心里,将那些东西和盟主大人放在一起,简直是对盟主大人的亵渎。

这议事厅很快就变成了对普通游者的批判现场,在他们口中,非联盟的游者渐渐连牲畜都不如、马上就要跟地上的野草并肩了。

他们倒浑然忘了,在多年以前,他们也是自己口中的草芥,他们与他们的先辈,也曾为了自由与压迫他们的城市血战。

“肃静!”

一声厉喝破坏了这热络的气氛,厅中的长老们向门口望去,却见站在那里的是本该在盟主大人门口罚跪的郑文坚。

“文坚,你怎么在这里?”吴长明毕竟也和郑文坚一同经历生死困局,为了缓解尴尬,便先开口问道。

“盟主大人手令!”郑文坚扫视着一众长老,从怀中取出一片写满字的白帛高高举起,“西边之事,我等无需出手,但需防范明城有无特异举动,不过……”

郑文坚话音一顿,长老们身体前倾,死死盯着他手中的布帛,就像想要看穿后面究竟写了什么一样。

“吴长明吴长老!”郑文坚目光一转,落在了那位断臂同僚身上。

“在!”吴长明连忙站直身子。

“盟主大人命你率几名精锐前往西边,观察那边事情始末,还未退回来的斥候尽归你所调,而且如若可以,接触一下那边叫做苟建名的游者,尝试招揽!”说道最后,郑文坚的面色都变得古怪起来。

至于刚才还将底层游者们大损特损的长老们,更是如同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映城,城主府中央的灵源塔之下,站着两名男子。

一人身材修长,以玉覆面;另一人面容清癯,面色灰败,一眼望去就如僵新笔趣阁一般。

这两人自然就是现任的映城内务总管与城主吴昕了。

灵源塔本就是城主府禁地,一般兵士不得命令不能接近,两人又不带护卫,显然谈话的内容并不能外传。

“城……尚华夜她真的去中界山了吗?”吴昕看着面前这本应该站在另外一边的男子,忧心忡忡地问道。

“情报无误,她的确朝中界山去了。”面具男子微微颔首,毫无滞塞地回答。

“但是,那……”吴昕看着城主府中的某个方向,话到嘴边,竟未能出口——能让他这个城主忌惮,究竟是……

“不要回答,更不要深究,就这样拖延下去!”面具男子沉声道。

吴昕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面具男子挥手阻拦。

“现在我们要做的是稳定城内势力,淳于和骕明那边没有办法,只能由他们去,可是城中,还是要稳稳握在城主大人您的手上!”

谈及这些,吴昕脸上凝重才少了一些,他拍着面具男子的肩膀,叹道:“我是相信你的,这几个月来城中反对的声音确实小了许多,都是你的功劳,我是该乘胜追击,先定内事,东北那边,我们就静观其变,先让明城和游者联盟闹腾一阵吧!”

一千余游者的争斗并不入吴昕的眼,对实情了解不深的他只道是游者联盟和明城之间摩擦的前奏,不过那边离映城的势力范围还有一段距离,更替之际,将手伸出那么远,实属不智。

“城主大人明白就好!”面具男子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肩膀上那枯瘦的手掌,眼底寒光一闪,只是他表露出来的,仍只是晚辈对长辈、下属对上司的尊重而已。

本只是小小的地域冲突,在灵元界几大势力的介入后或将完全改变模样,而其对灵元界产生的深刻影响,却不是现在的当事人们所能知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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