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海嗣，与我（1 / 1）

　　泰拉历1097年，三月一日，上午9：30。

　　天气：小雨。

　　舰外气温：813摄氏度。

　　在连续下了接近一周的雨之后，即使是夏岚都感觉到了几分血脉的活跃——虽然依旧远离大海，但这份潮湿到骨子里的意味似乎让他的血感到了几分兴奋。

　　而斯卡蒂与幽灵鲨，还有歌蕾蒂亚，从上次歌蕾蒂亚归来之后她们便开启了又一波的训练，在雨水之中，在本舰的甲板上活跃着。

　　不过说是训练……其实不过是作战之前进行的康复活动罢了。

　　伊比利亚的形式不容乐观，歌蕾蒂亚这一行追随着疑似乌尔比安留下的情报，从一座试验基地中得到了数量不小的试验资料，最近这几天主要就用来破译密码了。

　　夏岚坐在舰桥的一角，看着身前滴答落下的雨幕，回忆起了昨日与三位深海猎人共同见证的——海嗣的终极。

　　大概的内容……主要是关乎海嗣的四位从“定义”到“实质”上都存在的神明。

　　按照深海教会的描述，海嗣神明被他们称为【初生】，这四位的名字分别为“生长”、“存续”、“繁殖”、“迁徙”。

　　先前在斯卡蒂体内复苏、获得具体意志的那位【伊莎玛拉】，祂所对应的名字是“迁徙”，所代表的寓意便是【探索与争斗】。

　　不光是在海洋之中前进，更有向着陆地、向着天空、向着宇宙迁徙的意思。

　　而灭世线诞生的根本，就是【迁徙】的意义。

　　随后是……

　　【生长】——徒长与适应。

　　祂代表的是生长、进化与适应，祂以自己无尽生长的停滞身躯喂养了海洋中的万千海嗣，是它们成长的第一份源泉。

　　（但祂似乎已经死了？这方面即使是深海教会的资料中都是用难以置信的文字描述的，但祂似乎并非被迫死亡？）

　　【存续】——改造与枯荣。

　　祂是海嗣存在的命脉，祂已与大海融为了一体，祂改变了整个海洋的环境，如若无法将海洋彻底倾覆，那海嗣的一切都不会消亡。

　　【繁殖】——给养与众我。

　　祂是海嗣群体扩张的究极，是大群意志的连携，是海嗣无尽繁殖所代表的最高意义。

　　……

　　“我们填满每一处海沟，我们在捕食中增殖。”

　　“我们拥有灵魂，我们即是变化本身。”

　　“与我们的遗骸之上繁衍，大群与你同在。”

　　“拥抱更多，摄取更多。”

　　在夏岚看到这四句话的时候，他便理解了当时那股疯狂的血脉奔涌的冲动，理解了它们所代表的寓意，确信了它们的正确性。

　　“这正是大群的呼唤啊。”他感慨着，以强大无匹的灵魂压住此番肉体的暴动，遏制住那股似乎要奔向不知何物的冲动，顺带还安抚了身边三位深海猎人的血脉。

　　除此之外，他却思考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他的身躯，他的血脉，他的灵魂。

　　按照这些情报中的描述，以及从来到这个世界那一刻开始的对自我的理解，还有前世的自己制作出的解题方案……

　　他似乎终于得以知晓了些什么。

　　从意义上来说，海嗣的存在的确与他有些许共通之处，甚至于“他穿越成了海嗣”这一事实也是这种相同之处所导致的结果。

　　无论是哪一世的他，都在追求着“存续”，为了追求不在被驱使着的旅途之中默默死去而做了太多太多的挣扎。

　　而海嗣，无论其在其他的种族的眼中展现了何等的威胁力，祂们最根本的追求依旧是是“存续”，无止境的“存续”。

　　从这方面来说，成为海嗣其实还真是很合他心意的事情呢？

　　“呵……”他忽然轻笑了一声，将意识从记忆之中取出，目光扫过被蒙蒙雨丝遮盖着的大地，站起身，向前迈出了一步，毫无阻滞地走进了雨幕之中。

　　雨水落在他的脸颊，落在他的发梢，但却无法落在他的领角与肩头。

　　“不过，关于海嗣究竟来源于哪里……归根结底还是得去海洋的深处看一看呢。”他低于着，穿过雨幕，迈过长长的悬空阶梯，来到了罗德岛的甲板上，目光落在雨幕之中飞速穿梭、碰撞着的三位深海猎人身上。

　　如若不以神力附加自己的感知，那他根本无从看清她们的动作，唯一能捉摸的只有她们在刹那的移动之中在雨幕之中撞起的空洞与水花了。

　　似乎是发觉了静静地在雨中站着的夏岚，昨天才聚在一起的三人缓缓停下动作，露出各自习惯的神色看向他。

　　斯卡蒂是呆呆的，幽灵鲨是感兴趣的，而歌蕾蒂亚的态度则是更难以捉摸。

　　雨幕中的夏岚摊了摊手，撑开自己的一方净土，抹去头发与脸上的水痕，解释道：“出来逛逛，在理解那大群的呼唤之后，我突然就也有点喜欢待在雨里面、感受这种血脉蓬勃的感觉了。”

　　三人互相看了两眼，最终还是由主心骨——歌蕾蒂亚开口道：“夏岚先生，还请你不要喜欢上这种感觉，它并非值得品味的东西。”

　　他无奈地笑了笑道：“知道啦知道啦，即使是相对认同海嗣的血脉，我的进化方向依旧是人，这方面我可是无比坚定的。”

　　歌蕾蒂亚目光微沉，回想起了夏岚先前给予她的告诫——不，是给予她们三人的告诫——无论如何都必须认同自己的作为人优越性，认同自己身为人类的宝贵情感、形体以及人际关系。

　　虽然说作为科研者的歌蕾蒂亚难以信服这种唯心主义的说法，但她还是听从了这位曾经给阿戈尔带来了众多非同一般的事物的“先生”，将这个想法默默地刻在了心中。

　　而在那之后的某次沐浴之时，她撕下了脖颈深处的一枚鳞片，但却并没有流血。

　　轻轻点了点头，歌蕾蒂亚说道：“那就请便吧。”

　　说完，她毫不在意地便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长槊，轻柔但又爆烈无比地舞动着与斯卡蒂二人碰在了一起。

　　“熟悉了之后就一点都不礼貌了呢。”他默默想着，又看了几眼这般眼花缭乱的战斗之后便转身离去，回到了舰内。

　　温暖干燥的气氛将他再一次包裹，原本活跃的血脉又一次变得平和，但其中似乎已经有了一些其他的……尚且难以描述的改变。

　　“要不要去凯尔希那里了解一下有关的事情呢？”他自顾自念叨了一声，在神经连接中找上了prts，向这位疑似前文明造物、源自转化人类意识的智能系统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海嗣也是前文明的造物么，承载了某些东西，为的是在那绝望到来的世界之中将文明与生命存续下去？”

　　往常一般都会迅速回答“是”或者“否”或者“权限不足的”智能系统于此刻陷入了沉默，直到一分钟之后才给了他一个足以让他愣了半天的回复——

　　它，不，是她，她以一个悲伤的语气回答道：“——权限不足。”

　　这是他第一次直接见到她的情感。

　　“……”夏岚沉默许久，试着以意志拾起那份悲伤到仿佛见证过世界终末的情感，但却发现指尖没能摸索到任何事物，仿佛“她”一开始便不曾存在过。

　　“我知道了。”他如是说道，迈开脚步，从原本走向凯尔希办公室的道路上偏离，平息心神的同时考虑起了另外的事情。

　　他在想要不要把深海教会给全砍了。

　　按照“海嗣是为了存续而不得不造出来的东西”的这个思路考虑，它们本质应当是渴求人类的自我的——这点从那位在大学时期诞生的“成为人”的终极海嗣身上就能看出来，它渴求自我，渴求存续，渴求作为人的一切情感……

　　即使最后夏岚等人将其杀死，它的力量与些许情感依旧留在了夏岚的身上，化作了一些难以言说的东西。

　　不过因为夏岚本身就极度在乎“情感”以及“活下去”，所以看起来就没什么影响，那些情感顶多算是锦上添花了。

　　所以说，按照现在的已知信息来说，深海教会那群信仰海嗣的反骨仔信仰的反而是“悲哀的产物”，他们为了加入大群而抛弃了海嗣极其渴求的属于人类的情感，属实是舍本逐末了。

　　但海嗣是真的强，这点毋庸置疑。

　　前文明可不会在乎后文明的死活，他们留下的绝地反扑远非如今的这片大地所能抵抗，更不用说还有【阿戈尔】这位傲慢的“陪练”在不断地刺激着海嗣的成长。

　　也就是说，只要阿戈尔打不过海嗣了，那就可以宣告大地上的所有文明全部打出gg了。

　　“所以说，还是得把深海教会都砍了罢（恼）。”他嘀咕了一声，打开自己的工坊的大门，同时在终端上写下了这一项日程。

　　“时间的话，等搞完维多利亚的主线吧，反正覆潮之下的剧情还有接近两年的时间，足够我积攒足以质变的力量了。”他自语着，设下了提醒时间。

　　然后就是枯燥的做每日委……日常事务的时候了。

　　虽说天天做装备、做器材、做材料的活挺无聊，但是一想到能大幅武装罗德岛的干员他就忍不住充满了干劲，要打比方的话就跟练级是一个道理。

　　说起来，今天他还收到了一份制作满级电磁炮的订单呢，来源是可露希尔，真不知道是谁出手这么阔绰。

　　“不会是斯琳珂吧？”他小声嘀咕道，打开了工作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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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夏岚哼着小曲工作着的时候，模拟训练室这边。

　　阿尔托……不，是推进之王，她双手持着咖喱棒，轻轻地喘息着，发梢早已被汗水粘在了脸颊上，看上去颇有几分狼狈。

　　维娜的目光在周围近乎凝实的立体影像上面扫来扫去，忽然便心神一振，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逐渐凝实出来的人形剑士的身上。

　　“小心喽，这次可是嗯……sharp先生的幻影啊！”站在模拟界限之外的於兰赶忙出声提醒道，但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焦急，倒不如说是那种准备看好戏的样子。

　　在这一周的教学之中，她发觉了维娜颇为突出的剑术天赋，以及那种似乎颇为深远的剑术知识，好几次都在对方的剑势变化之中吃了瘪，所以可是满心的幽怨呢。

　　而维娜，在听见这个陌生的名字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本来还想要询问那位sharp是谁，但却没想到不远处的幻影于刹那之间就迈着难以捉摸的步伐向她冲来，那是一点都不给她反应时间。

　　“锵——”她勉强抬手格挡住了这一计斩击，原本虚拟的人形竟是仿佛真的有了形体一般，避开她追击的锋刃，抬手之间便给她正在收力的剑来了一记助推，打乱了她正自相矛盾着的力道。

　　维娜呼吸一促，本想扭转身形，但下一刻却依旧被虚拟的剑刃斩中了后背，轻轻地往前摔了一下，无力地把剑插在了地上，扶着它喘息了起来。

　　周遭的立体幻影即刻消失不见，偌大的作战模拟室中只剩下了一片空空的平地，以及两人。

　　“我说，这位sharp先生的剑路也太老练了吧，真不是模拟系统故意采用了困难模式的计算力？”维娜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把自己的剑从地上拔起来，将其归鞘。

　　“不是的哦，这就是sharp先生的实力，嗯……指简单模式的。”於兰轻笑着走过来，抬手打开立体投影面板，看起了上面的战斗分析。

　　这一整个模拟作战室都是工程部……按照凯尔希提供的一份图纸制作出来的，配上prts的计算能力就能模拟罗德岛的大部分干员的战斗能力以及习惯。

　　其中搭载了物理碰撞引擎，能为虚拟影像的武器赋予形体，不过仅限于武器，身体的话依旧是幻影。

　　目前最大的缺点就是只有一间，得提前预约。

　　“唉。”维娜不禁叹了口气，但也没什么好气馁的，毕竟除了小时候被高文祂们给予的那些剑术传承，此时的她仅仅相当于练了一周的剑术，能打赢简单人机的几位预备干员就已经很足够了。

　　於兰看完面板上的分析，微微点头，捏着下巴道：“推王，你现在表现出来的就是……剑路太着急了，果然还得继续拉回去打磨呢。”

　　她说着，对上维娜眼睛，目光微沉道：“我知道你必须在大半年之内就必须去做一些事情，但是现在还请不要着急，好吗？”

　　维娜顿了一下，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微微点头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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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心心念念着那把和大炮一样的“枪”的sut找到了在工程部忙活的可露希尔，要求给自己也定制一把电磁炮，而且选择的还是120标准威力的模组，并且弹药也定制了两百发。

　　其实电磁炮的弹药成本还算是相当便宜的，昂贵的蚀刻弹药随随便便就得四五千龙门币一发，而电磁炮的弹药除去可以反复利用的源石管，每发子弹的价格大概在一千二百龙门币左右。

　　当然，源石管很贵就是了（奸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