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 缘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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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栀子坐在油灯前,打算再看一会儿夜来香中的书再入睡,安和依然是打地铺睡在就近的地板上,安安静静的陪着栀子。

原本以为今夜很快就这么过去,可约莫到了快子时一刻的时辰,窗外忽然飘进来一阵幽幽的清风,栀子直觉有些古怪,正想察看一二,却见到一只淡蓝色的纸鹤晃悠悠的穿过窗户飞了进来,径直飞到了她眼前。

“纸鹤传音书?”栀子尤为惊讶,她不知这是何人给她传的纸鹤传音书,而且还是这个快入睡的时辰。

她颇觉得奇怪,可还是微一怔忪,摊开柔白的掌心,凝转些许的灵力,那张纸鹤传音书便一点点打开,一个陌生却沉稳给人以厚重之感的声音从当中传了出来。

栀子侧耳细听,居然是个陌生男人!

“姐姐,你认得此人?”安和也感到奇怪,他不明白到底是何人居然会挑姐姐快入睡的时辰给姐姐传纸鹤传音书。

栀子摇摇头,那纸鹤传音书中传出的男子声音,她从未听过,二人细细听来,却是这样的内容:

“有缘人,你可仍在一旁,上次一别,总觉得你对此凡尘俗世的见地很真切,我极少遇见与自己志趣相投之人,因而你一离开,我竟然觉出了孤苦之意,或许是我常年独居深山,不曾见太多人的缘故,故以此纸鹤传音书寻你,万望你能将沿途近日发生的趣闻告知一二,可好?一个仍对凡世有些许眷恋的修道之人——缘起敬上。”

栀子收了法力,那纸鹤传音书又恢复成一只淡蓝色纸鹤的模样,她微微皱了皱秀眉,将那只纸鹤随手收起来:

“听来好像是一个叫缘起的修行之人寄给有缘人的信,这纸鹤传音书中的法力并不多,或许是一个刚刚入道不久的人寄出来的,或许是出了差错,才会寄到我这里来。”

因为不知道这封纸鹤传音书从何而来,因而栀子也并不能将它传送回去,只能权当是寄错的书信,也没有太多在意,二人熄了灯火,便睡下了。

第二日起来,二人也都将那缘起寄错纸鹤传音书的事放在了脑后,与黄氏道过谢之后,便赶往了周昌县临近的徐无村。

此地已经属于魔魏国的地界了。

一进村落,安和便向村口的人打听起了小花的下落,徐无村平素少有人来,每家每户对各家家中有什么人,在讨什么营生都十分清楚。

安和一提及吴老先生和小花,那原本围拢在村口的几个妇人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一开始安和与栀子都万分不解,细细一询问,其中一个妇人才大着胆子说予他二人听。

“那吴老先生原本是中过魔魏国的举人的,可我看啦,他这番中举定是将家人的好气运都用光了,他妻子云娘原本长得很出众的,算得上我们这里数一数二的美人,他们还有个聪明伶俐的女儿小花,可或许是之前的日子过得太好了,那云娘和小花居然被人拐卖了,后来吴老先生多番状告无门,云娘也没有救回来,小花也吓得疯疯癫癫……”

吴老先生的遭遇,栀子与安和很清楚,以致于后来他是如何破罐子破摔走上人贩这条道路的因由,栀子二人也是清楚得很,可看这徐无村村里人在这些过往的言说中,都泛着对吴老先生一家曾经幸福美满中的妒忌。

“怎么不是痴愚之症吗?如何说是疯癫了呢?”安和有些纳闷。

几个妇人也围拢过来,七嘴八舌,“什么痴愚之症,她连家里来个人都害怕得紧,也不认得人,不是疯了是啥?”

有几个妇人还添油加醋的说道:“也难怪小花的奶奶把那疯丫头如今当条狗一样的养着,谁叫那吴老先生后来又攀上了什么高枝,每年都要赚很大一笔银钱回来,我们村里人又不傻,寻常的营生,哪里会有那么多钱?”

“我说啊,他定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所以得了报应……那不是活该是什么?”

栀子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说着这话的妇人,只觉得她这话说得不对,吴老先生之所以走上人贩这条线,是因为当地官府无能,不能救出被拐卖的妻女,吴老先生若不是后来搭上了贝二爷这一条线,仅凭他一人之力,哪怕他曾是举人,也是救不了小花的。

若是换作旁人,或许也会走这条路,救自己女儿,为了自己的家人,他可以舍弃掉一身的荣光,把自己揉进肮脏的泥里,只盼着家人好起来。

栀子这番一想,虽然还不曾见过小花,却也觉着那犯下类案的吴老先生的女儿小花并非不能救。

命运有些时候,并不会给人那么多选择,有时,甚至可以将一个原本良善之人逼成魔,为众人唾弃。

浮华如是,吴老先生也如是。

而且大多数人都是仇富的,也见不得人过得比自己好,若是你过得比别人差,他们才开心,失衡的心态才可以达到平衡。

而这种仇富的看法,在一个小村落里尤甚,由此可以推断出,小花在这里一定生活得不好,周围的人也见不得她好的,只愿她一辈子被病痛折磨,他们称这种叫她的“报应”,因为自己的爹爹成了功名或做了恶,故而都报还在她身上。

栀子叹了口气,她不知为何自己会对浮华或吴老先生这样的人心存怜惜,总觉得他们与那些平素就作恶多端、四处为祸的人不同,他们的骨子里并不是恶的,而很多时候是“逼不得已”。

她也不想与那群妇人理论或辩驳什么,和安和一道顺着他们指的小路,找到了徐无村最后面的一户人家。

那是一个不大的小院落,院落里还豢养着一些鸡、鸭、鹅等牲畜,苞谷米粒撒了一地。

可令人难受的是,那院落中还有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女童,脸上、身上、手上都脏兮兮的,一路在地上爬来爬去,时不时拿舌头去舔舐地上的苞米,她右脚上还拴着一条粗重的铁链,铁链一直连在院落中的一棵老槐树上。

那棵老槐树下,还放着一口铜盆,铜盆里和着一些汤水煮好的米饭,已经剩的不多了。

想来那小女童便是这样被屋中人养在这棵老槐树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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