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凤尾（1 / 1）

　　“我想见他”

　　“他？”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我不知道”

　　“者也，我要见他”

　　我戏谑的眼神逐渐冰冷，甚至懒得再开口。

　　“你，不配”

　　“我不配？你沈碧落就配么？你比我不遑多让”

　　“呵，我虽多次忤逆他的意思，可是真心向着他，不像你，一味的讨好，欺骗，只为让他成为你手中的利剑，替你排除一切障碍。你利用他，他愿意，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明明有两全法，你却让他为你去死，你何德何能，让者也替你去死？”

　　“你呢？你也利用他，就算他不为我，你也会为了你甘愿犯险”

　　“他本就是我的暗卫，理应为我出生入死”

　　“所以，你同我，有何不同？”

　　“我从未因为他是我的暗卫，而理所应当的使唤他，更没有让他一次又一次以身犯险”

　　“可他愿意”

　　是啊，他愿意，一阵沉默后，她说“他甘愿赴死，你信么？”

　　我不信他如此糊涂，甘愿赴死，却又相信他会为了一手培养的女孩去死，只为给她上一课，让她迷途知返。

　　“他为了你，付出了一切，你知道么？”

　　“一切？他为什么来妖界，这点你比我清楚”

　　“如果我说，是为了护你周全，陪你长大，你信不信？”

　　“你骗人！”

　　“你的良心恐怕早就被狗吃了”

　　“你把话说清楚”

　　“说清楚？”我长叹一口气“你不信我说的话，却偏偏要刨根问到底，何苦呢？”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那就别问，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也懒得理你”

　　“你站住”

　　看着她死死地抓住我的衣袖，我甩开她，气愤的对她说道“不可理喻”

　　“沈碧落”她执拗的抓着我的衣袖，带着一点哭腔和无奈“除了你，我找不到和他有关系的人了”

　　我觉得我快要被气死和憋死了，这个死女人，可我也不争气的心软了，就像，我找不到阿洛一般，“不信我，就不要来烦我”

　　突如其来的呵斥让曦儿醒过来，给我灭火，“娘亲不气，曦儿给您扇扇”

　　她似乎想起什么，让我跟她下山，这个疯女人。可是我更怕她上去，看到被光柱腐蚀到面目全非的者也，她会疯，我也会疯。没必要节外生枝了。

　　在愧疚和遗憾中，我竟答应跟她下山。在天梯口，本来想收回她入天山的权利，一脚把她踹下去，可不知道是不是敏感的她有所察觉，她拿出者也的凤尾钗。

　　凤尾钗感受到我的眼神，变得闪闪发光。

　　“你的东西？”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我回归现实和冷漠，“很久以前是，现在，它是你的。”

　　她握住凤钗，好似想把它折断。

　　“这是者也给你的护身符，就算你不要，也不应该毁掉”

　　“你跟他定情信物，我留着徒增烦恼，既然我毁不掉，就还给你，眼不见为净”

　　看着被塞进手里的凤尾钗，我冷冷说道“定情信物？谁告诉你的？”

　　“难道不是么？”

　　“你真是孤陋寡闻，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我把我送给阿洛的凤钗从空间戒指取出，高下立分。又随意一挥，解除封印，霎那间，芳华四溅。

　　“这是？”

　　“真正的凤尾钗，我的定情信物”

　　是我出生的第一尾。我是十尾凤凰，每次涅槃，生一尾，总共十尾，可世人只知凤凰至多九尾。天生的那一尾是所有天赋和心血，只要它不毁不灭，可以不断让我重生，凤凰才有不死鸟之说，这是凤族嫡系独有的，为保证永生，从不与外说。

　　按例，在第一次涅槃前自断一尾，交于信任的人，以保永生。

　　“那这是？”

　　“不过是我的一根羽毛”

　　看着她一步一步后退，我死死盯着她离天梯边缘的距离，我居然想她就这样滚下去。

　　救与不救？我想起当年，我因为法术不精，所以打起歪心思，拿三味真火当凤凰火想蒙混通过考核，没想到把自己的尾巴点着了，破了相。

　　我委屈闹腾了好几久，为了伤口不继续溃烂，母亲拔了我初尾上烧坏的羽毛。娘亲说，幸亏我还小，也没断尾，还处于高速生长的阶段，愈合能力很强，不然拔了再长就难了。不过，她又说，如果大些，也不至于被三味真火灼伤，我恐怕是史上第一只被火烧伤的火凤凰。

　　那时，主上要给暗卫信物，这羽毛虽然有点残缺，但毕竟是我第一尾的羽毛，法力无边，甚至有一定起死回生的功效。数量也有那么多，一切都是刚刚好，如同注定一般，我把它做成了信物，把它们送给十二暗卫一人一支。

　　我不能说初尾的秘密，但为了引起他们的重视，怕他们当成普通信物掉了或随意送人什么的，特意又叮嘱，凤钗是万能护甲，但只会保护我的暗卫，绝不离身，朋友，哪怕是亲人也不能送。

　　后来想到，有一天，他们都功成名就，成了上神，比我更厉害了，这凤钗对他们来说也没多大用处了。我思量良久，又补充道，如果达到神级，才能转送给自己相伴一生的人，将保护转移，实在不行还可以还给我。如果，有认定的人，一定要带回家让大家看看，我们认可才行，这样凤钗就能保护他生生世世。

　　我虽不想承认但也知道，者也把凤钗给她，就算是认定了她，他说过，他有钟意的女子了，如果有机会，一定带来给我瞧瞧，他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甚至是家人。

　　可是，我讨厌她那样对者也。如果者也知道，每次防护功能开启，不过是伤害转移，超过凤钗极限的能量都会转移到我身上，我想，他应该不会把凤钗给她吧，毕竟，我也是他心头宝。

　　我还是伸手拉住了摇摇欲坠向后倒去的她，在放与不放之间，反复横跳，一想到者也因她而去，我就没了力气。

　　曦儿，我的孩子，第一时间到下面台阶，撑住她。我只好把她拉回来。看着曦儿稳稳的站在台阶上，我才松了一口气。看到他等着被夸奖的眼神，我无奈中带着一丝愧疚。

　　我伸出手，他屁颠屁颠过来，真想抽他一顿，那么危险，那么逞能。

　　可是我逼自己冷静后，蹲下身跟他说“以后，不要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娘亲会担心，会生气。如果刚刚你摔下去，娘亲会后悔一辈子，你明不明白”

　　看着我红彤彤的眼睛，曦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我叹了叹气，让他回去找霜姐姐，我要下山一趟，可他死活不肯，要陪着我。

　　看着危险重重的天梯和漆黑黑的夜色，我一阵头晕目眩，真是考验我的体力。

　　“娘亲，别担心，我经常在山上上窜下跳的，不碍事的”

　　我正想训斥他，可想到他说的没错，我第一次见他，他就在山脚附近。阿姐说，这个孩子天天守在那，他在等我回家，这条路，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好吧，我屈服了，我想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

　　有惊无险的下山，夜间的山路，吓死个人了。

　　很快，我又推翻了我的想法，漆黑黑的夜更吓人，原来没光的地方，真的可以伸手不见五指，还好可以御剑飞行。

　　不一会儿，就到一家客栈，才有了些许亮光，客栈的包厢内，妖皇一个健步到床边，拉开床幔，居然有个小女孩，看起来，比曦儿大些。

　　我拉着曦儿坐下，曦儿口渴，我也不敢让他喝这里的水，从空间戒指拿神仙水给他喝。

　　妖皇居然要把那个孩子送给我？我满脸问号，难不成这是者也的孩子？

　　我小心翼翼拉着曦儿的走到床边，提防着妖皇，怕她阴我。

　　这孩子像妖皇却一点不像者也，我也估不准。

　　“多大了？”

　　“不知道”

　　“不知道？”

　　“可能有500岁了吧”

　　“这么大了？我怎么一点也没听说，你的孩子？”500岁？真是有点失望。

　　“嗯”

　　“那干嘛给我？”

　　“把她交给者也，认祖归宗！”

　　“者也的孩子？”

　　“是”

　　“你说是就是，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让师傅出来滴血认亲就能确认了”

　　我抬眼看着她，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到一丝端疑，可惜，失败了。她不是从来不承认者也是她的师傅么？我下意识握紧曦儿的手，看着地面，不再说话。

　　“他，是不是不愿见我？”

　　我斜眼看她，怀疑她脑子是不是坏了，者也已经死了。我带着曦儿打算离去，她看着我，她说“孩子是无辜的”

　　我和她对视，我问道“你还想从者也那里，得到什么？放过他吧！”

　　“我想见他”

　　我实在没忍住，给了她一巴掌，她还委屈极了，她说“他说过，只要他还有一口气，生生世世都要把我绑也要绑在身边”

　　一代妖皇，就跪在我脚下，“我求求你，告诉我，他在哪？求求你，带我去找他！”

　　她拉着我的裙摆，那样卑微，可是，我答应过者也，不说的。我甩开她，拉着曦儿，逃离。

　　仓惶的，忘记飞行，在无人的街道，我再也忍不住，用黑暗包裹着自己，默默流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