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规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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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原本集中在她身上的目光,此刻也投向了不远处。

  小院门口,站着的,正是三公子木清风。

  “见过三公子。”一众府卫行礼,木清夏也是侧目看着小弟。

  三僧看向这温文尔雅年轻人的目光,带着疑惑。

  不等众人发问,木清风便开口说道,“蓝星是我城主府之人,怎能让尔等予取予求,你今日怀疑她是妖,要她滴血证明,明日怀疑我是妖,是不是也要我滴血证明,我城主府,没这样的道理。”

  木清风话说的并不大声,气势也并非逼人,可话中的强势,却不容置疑。

  木清夏看到木清风的神色就知道自己这个小弟是认真的,这样的话,就头疼了。

  一旁蓝星也因木清风之言有些错愕,她从没想过,她一直都以交易心态面对的木清风,会在这个时候替她出头。

  而觉恶为首的三僧,此刻脸色却极为不善。

  眼前来人看起来不如之前木清夏那边咄咄逼人,可他们却感觉这个人才是更难处理。

  可毕竟此地还是别人的地盘,觉恶虽说觉得窝火,到底还是没发作,“施主,我等先前已然验证过此妖女之血,今日再证,只是想让你们不收蒙昧。”

  木清风说话间已经走到了人群之前,“大师,此事仅是你一家之言,非是在下不信,只是此事,不合规矩,清风城,城主府的规矩。”

  “哼,清风城的规矩,比天下的规矩还大吗?老衲降妖伏魔,乃替天行道,若执意阻挡,我佛难赦。”觉恶哪里会听不出木清风的包庇之意,而他,又岂是会退缩之辈。

  “大师,请离开吧。”木清风云淡风轻,脸上不见表情波动,他话音刚落,五人从天而降,稳稳落在了他的身旁。

  这五人打扮几乎一致,身着蓝色锦缎衣袍,腰间是一条白玉点缀的腰带,头戴黑色纱网冠。

  “瑾衣卫。”果金不禁出声,一旁的府卫却是大惊。

  大炎皇朝之军队战力,大致可分为十三部分,这便是天下所言的倚天十三卫。

  而瑾衣卫,便是其中之一,负责镇守西边断界天堑,与妖界遥遥相望。

  瑾衣卫招收人员要求极为严苛,资质稍弱之人,都断然没有机会进入。

  加入瑾衣卫之后,每日都有更为艰苦严苛而训练。

  故而每一个瑾衣卫拿出来,都强过江湖上的一般高手。

  清风城是距离断界天堑最近的一座大城,锦衣卫平日,便是驻扎清风城,瑾衣卫则由瑾衣卫大将军和清风城城主共同号令。

  如今清风城城主管事越来越少,日前更是将长子送入了瑾衣卫之中,他已然打算,将这最后的权力,也交出手去。

  果金果刚和如今的蓝星,单独对上一名瑾衣卫,都难以求胜。

  本是军队编制的瑾衣卫,尤其擅长合围之术。

  今日五名瑾衣卫出现在此地,三僧联手,也是败相居多,这还不算蓝星东相等人。

  觉恶见状,心知今日之事,已无机会,可他仍旧不甘,“明明很简单之事,一滴血就能验证我等所言非虚,尔等却执意为难,唉,离开。”

  觉恶收起了锦昙三黄,大袖一甩,转身离开,果金果刚尾随其后。

  “嗨,小三威风啊,不过我要是能调瑾衣卫来,肯定比你威风,走了。”木清夏说完,知道善后之事跟自己没关系,直接带着自己手下离开。

  “恭送二哥。”木清风对着木清夏离开的背影躬身施礼。

  小院之中,此刻仅剩下了蓝星东相木清风三人和五名瑾衣卫。

  “道长,可是已经擒住凶鬼了?”方才之事,木清风半点不提。

  “已经擒住,它身上的气息,跟第二日亡者身上的无二,应是最近出现的第二只凶鬼。”东相道。

  “嗯,不错,那剩下一只,也劳烦道长费心了。”木清风点头,转而对着五名瑾衣卫说道,“有劳诸位,请。”

  五名瑾衣卫一言不发,直接一同离开。

  能拿出锦昙三黄,他们三人定是金山寺的和尚,木清风断定,去而复返的事,自然不可能会做出来。

  东相看了一眼蓝星,终究也是没有开口,他也转身离开。

  木清风看着蓝星沉吟少许,抬头道,“蓝姑娘也早些歇息,请。”

  “为何助我?”蓝星感谢木清风什么都不问,但她同样心有疑惑。

  “你是我招来的府卫,便是我城主府之人。”

  “如此行事,你终有一日后悔。”蓝星声音依旧清冷。

  “哈,那便等那一日再说,我看你受伤不轻,明日之行……”

  “无妨。”

  “好,告辞,请。”

  木清风离开,蓝星就地坐下调息了片刻。

  她确实不会感谢木清风,但木清风的行为,确实帮助到了她,至少也给她省去了很多麻烦。

  若是前世的她,不会多余的思考半分,可今日,却有些不同了。

  重生这十六年的经历,无疑是蓝星的一个人格,随着记忆重光,她像是多了一个人格。

  两个有种完全相同记忆的人格,在渐渐融为一体,而各自的影响,也逐渐融合。

  蓝星心系清酒和镜子铺之事,只是身上伤势非轻,如此前往,徒让自己陷危,她终究折返屋中,调息疗伤。

  ……

  镜中世界,清酒在此地已经走了很久很久。

  然而这一片没有颜色的荒地,宛如永远没有尽头一般。

  “如此下去不是办法,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清酒说完,截然转身。

  随着清酒一转身,整个镜中世界也在同一时间发生了变化。

  这个荒地如同幕布撕碎再重组,眼前景色更易之后,清酒发现自己立身在一座山谷之内。

  此地景象,与之前大相径庭,山清水蓝,绿树黄花,鸟鱼虫鸣,更是迎面花香。

  清酒看到前方不远小溪环绕处,一座茅草小庐。

  若有危险,早就已经有了,既来之,便去之,清酒心中打定主意,直接走向了那小庐。

  踏过小溪旁鹅卵石铺成的小径,走上略显粗糙的木质走廊,清酒来到了小庐门前。

  他抬手一推,这小庐并没有上锁,大门轻松被清酒推开。

  “哦?”看到眼前之景,清酒神色微动,他迈步走入了小屋之中。

  大门被推开的一瞬,内中的一个男子也是受惊抬头看去。

  四目相对,男子眼中露出了希冀之光,他刚要开口,却是被清酒打断。

  “你是夏和羽。”

  男子闻言大惊,急忙道,“大师怎会知道我的名字。”

  清酒再说,“那不重要,你妻子呢?”

  “她被凶鬼抓走了,大师,救救我,救救她。”夏和羽跪在清酒身前,声泪俱下。

  清酒俯身扶起夏和羽,“施主不可,小僧受不起,现在小僧有问题要问你。”

  夏和羽紧紧抓着清酒的手臂,不住点头,“大师请问,我什么都说。”

  “把当年你遇到风水先生的事,尽数说出,切记,不可有半句虚言,否则你跟小僧,都要永远留在此地。”

  夏和羽眼中满是惊愕,喃喃问道,“大师怎么会知道那些?你见过那凶鬼了?”

  “施主,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好,我说,我说。”

  夏和羽赶忙回忆,把当年的种种,一点一滴全部告诉了清酒。

  前面的所有,和女鬼告诉清酒的,几乎别无二致,而到了风水先生让夏和羽离开,有事单独和妻子一叙之后,却是补上了另一部分的内容。

  那日,夏和羽带着风水先生看过妻子,并和妻子单独相谈之后,风水先生问了夏和羽一个问题。

  “你可舍得妻子就此含恨,离你而去?”

  夏和羽当时视风水先生,一如落水者视稻草。

  当即让风水先生为其指点迷津,风水先生告诉夏和羽,想要留住妻子,几乎没有可能了。

  夏和羽希望破灭,其实他也清楚,太多大夫看过妻子的病,已经是药石罔效,回天乏术的状态,找风水先生,只求一个奇迹。

  风水先生再告知,他刚才和夏和羽妻子一谈,发现她对夏和羽的眷恋太深了。

  若如此下去,她不日命归九泉,魂魄也难以安心入得轮回,只怕就此沦为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夏和羽闻之大惊,让风水先生一定要想办法,妻子陪他这么多年,熬过了所有的苦日子,好不容易生活好了,却造逢大难。

  如果妻子已经真的无救,也让她安心入轮回,来世去个好人家,不要再受苦了。

  更不能让她留恋人间,成为孤魂野鬼。

  风水先生又对夏和羽说,若他真的希望如此,那他一定要狠得下心来。

  只因董氏对夏和羽的绝恋之心太重,所以她头七的日子,一定会折返家中,再也不会离开。

  为了防止此事发生,让夏和羽一定要让妻子能放心离开。

  不久后,夏和羽妻子果真病重离世。

  之后夏和羽按照风水先生的安排,遵从妻子遗愿,墓碑不留名姓。

  更是马上寻到了一名女子带回家中,表现出非常亲昵的样子,并且也装出丝毫没有因为妻子离开而伤心欲绝的样子。

  而其实夏和羽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心中宛如刀割。

  妻子尸骨未寒,他却在与别的女子如此,可为了妻子能早入轮回,他不得不强忍痛苦做戏,而夜深人静之时,他满怀对妻子的愧疚,这种折磨让他夜夜不能入寐。

  直到四十九日之后,夏和羽以为此事终于可以结束,他终于可以对女子说出实情,终于可以致歉,终于可以不再受折磨。

  而风水先生再次找到了几近崩溃的夏和羽。

  他跟夏和羽说,此事棘手,还未功成,还要继续下去。

  此时的夏和羽,已经接近奔溃和麻木,他觉得对不起妻子,也对不起身边的女子。

  可他还不能结束这一切……

  他身边的女子,对他愈发的关怀,虽说已经察觉到了夏和羽态度有异,可却没有任何一点怨言。

  如此,便是两年的时间,每次风水先生出现的时候,夏和羽都问他行不行了,风水先生却都是摇头,到后来,他不问了,只等着风水先生让他结束。

  在女子的关怀下,夏和羽终究还是慢慢放下了执念,他当时告诉自己,反正都是做戏,自己又何必一直如此,于是他接纳了女子,也接纳了自己。

  那之后,风水先生再也没有出现过。

  又一年时间,夏和羽和女子,已经宛如对真正璧人。

  风水先生再没出现,夏和羽自然认为妻子魂魄已入轮回,而此刻,他觉得应该补偿身边女子了,他把她,真正当做妻子对待。

  不久后,她,有了身孕。

  “就在那一日,她却突然出现,将我们夫妻拖入镜中,我被囚在此地,巧儿更不知被这凶鬼弄到了哪里。”

  清酒一眼就看出了夏和羽眼中的恐惧是真,叹息道,“施主,她生前可是你妻子,你因何如此恐惧?”

  “她是恶鬼,不是我妻子,我爱妻不会害我,对,我妻子是巧儿。”

  清酒知道此事多言无益,夏和羽情绪已然在失控边缘,清酒转而说道,“她所留之遗书,写了什么?”

  夏和羽努力回想,把原话告诉了清酒:

  “我死之后,夫君不可为我立碑,有一尊无名石碑,我便心满意足,夫君不可对我有所眷恋,定要尽快续弦,我方能无憾,就此别过,今生之缘,来世再续”。

  “哈,如此。”清酒转身欲离开,夏和羽却是紧紧抓住清酒。

  “大师救我,救我。”

  清酒转身看着夏和羽,眼中无悲无喜,更无任何情绪,他只缓缓道:

  “为何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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