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百 四 十 五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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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正看看任斐,“黄成有个好习惯,喜欢记事,每天,至少每三天都会把自己或自己身边所发生的事记录下来。这个习惯早在四十年前,他进入律惩司开始就养成了,一直到如今。

黄成是你逼迫他出来顶罪的吧?说实话,我们还真的感谢你!要不是你,我们还没法去黄成家搜查,也就没办法搜到他记事的册子,更没有办法那么详细知道几十年前发生的事!”

任斐的表情依旧凶狠,但是,脸色煞白,再加上嘴唇下意识的颤动,足以说明他内心的恐慌。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已经稳操胜券的周正现在反而不急不躁,不管任斐乐意不乐意,他开始讲述一个凄惨的故事。

这个故事发生在四十年前。一个年轻人怀揣着憧憬踏入律惩司的大门,这里是他实现自我理想的地方,也是他步入仙界的最佳阶梯。

年轻人很好学,不到三年的功夫就从一名普通的司吏做到了司吏长,大好的前途一路光明。

那个时候,他结识了一位至交好友,一个比他小一岁、能力却比他更突出的青年。两人一见如故,不久就结拜为生死相依的兄弟,而且,同拜在一位使君的门下。

那位使君本事很大,也很喜欢他们俩。毫不藏私把一身的本事都传给他们俩。

两个人也勤学苦练、不负所望,不到五年的时间,不仅学会了师父的一身本事,而且双双晋升为参事,成为使君的候选人。那个时候的兄弟两人可谓意气风发、前程似锦。

师兄为人圆滑,却不讨女孩子欢心,师弟风流倜傥,身边总有追不完的姑娘。没事,师弟就给师兄物色介绍,可是,师兄却难结良缘,一直单身。

师弟是个专情的人,他喜欢上一个女孩,对其他女孩都置之不理。那个女孩也喜欢他,两人两情相悦,很快就喜结连理。

师兄,很为他们高兴,不仅忙前忙后帮他们张罗婚事,还把自己所有的积蓄拿出来,让这对新婚夫妻高高兴兴去云游天下、享尽人间美景。

弟妹也是一位善解人意的人,害怕师兄一个人孤单,特意邀请师兄和自己的好闺蜜一起出游,路上总是有意无意让师兄帮忙照顾自己的闺蜜,有意促进两人的感情。

这本来应该成为一段佳话,可是,灾祸偏偏从那次出游开始了。

有一次,他们一行四人经过一片野狐岭,那是一只妖狐的地盘。对于他们师兄弟的修为来说,他们压根不放在眼里。

师兄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很客气地遥空向狐妖说明来意,只是路过,别无他意,还请狐妖高抬贵手,让他们安全通过。

或许是那只狐妖猖狂惯了,也或许是那只狐妖本就有此一劫。那只狐妖竟然大言不惭要师兄弟两人乖乖把两个女子留下供他享乐。

师弟本就年少轻狂,又当着心爱人的面,哪受得了这个气?二话不说直接就动手了。

结果可想而知,他们师兄弟都是仙阶一层之人,而那只狐妖只不过才进入仙阶,没几下就被打得满地找牙、连连求饶。

师兄的意思,教训也教训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可是,师弟对狐妖的冒犯怒气难消,执意要赶尽杀绝。

那只狐妖眼见活命无望,竟然在临死前祭出了鸾帐销魂图。

师兄为救弟妹的闺蜜,一把把人推出去,自己却被困进了图里。他以为师弟会救弟妹,却没想到关键时候,师弟竟下意识地自己避开了,而把弟妹留在了图中。

鸾帐销魂图是一件仙阶法宝,师兄一时也无法破图而出,为了避免图中还有其他机关伤害了弟妹,师兄只能时刻把弟妹护在身后。

只是,鸾帐销魂图是一个极重的幻术阵法,通过撩拨入图之人的春心而消耗此人的精元,最终不知不觉枯槁形瘦变成一堆白骨还不自知。

师兄和师弟的娘子在阵图中度日如年,最终还是没能抵御住图中的幻术…

“别说了!都是借口!新笔趣阁就是新笔趣阁,怪什么阵图?都当我是三岁的孩子骗!”

任斐几乎失控了,要不是药物的作用他动弹不得,估计他都要上前跟周正拼命了!

杨山毫不客气,上前就给任斐一个大嘴巴,打得鲜血直流。随后,拿出专用的绳索把他五花大绑,省得药劲消了,这小子再作妖!

周正等众人又平静下来后,接着讲述。

这件事之后,师兄弟反目成仇。师兄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愿意自刎祈求师弟原谅。师弟的娘子也觉无颜苟活人世,几次寻死觅活。

可是,那个时候,师弟的娘子已怀身孕。但是,孩子的父亲究竟是哪一个,却不得而知。

为了避免二新笔趣阁三命,这个时候,他们的师父出面了。他强逼着师弟原谅师兄,并将错就错,让师兄娶了师弟的原本娘子。

师父用了偷梁换柱的方法,强行为师兄和师弟娘子的闺蜜举办婚礼,但是,新婚之夜就把新娘子送给了师弟,而把师弟曾经的娘子带到了师兄的洞房。

师父让他们四人发毒誓,把此事烂到肚子里,谁也不准再提。之后,好好地过他们各自的小日子,谁心里也不准再生罅隙。

师兄很乐意如此,不管孩子是否是自己的,他都愿意把孩子抚养成人。娘子在那次事件中,对师弟自顾自己而抛弃自己的行为很是伤心失望,反而是师兄在困境中处处为她着想。

如今,能有此结果,她也甘心。两人夫唱妇随,计划齐心协力把孩子抚养长大,好好地过小日子。

可惜,孩子竟然流产了。也正因为如此,师兄的娘子大病一场,从此再也不能生育。

师兄本就有愧疚之心,想着跟娘子无儿无女过一生也挺好。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晃三十多年过去,师兄想要一个孩子的想法折磨的他辗转难眠。

最初,他打算收养一个孩子,可是,娘子自从不能生育后,对孩子变得天生仇恨,竟把他们领养的孩子活活折磨死。这让师兄下定决心,在外面养一房小妾,偷偷养个孩子。

而师弟那边,又娶了一位新人,还是对自己爱慕,千依百顺一心跟着自己的人,心气也平顺不少。两人成亲以后没几年就有了自己的孩子。但是,因为有前车之鉴,他对他的娘子像防贼一样关在家里不让出门。

而他自己,则养成了霸占别人家娘子偷腥的嗜好,到处沾花惹草。

他娘子发觉有异,就跟他大吵大闹,两个人差一点把房子给拆了。从此以后,他管他娘子严,他娘子管他更严,下值之后,几乎不让他离开家半步。

可是,这位师弟贼心不改,于是就有了趁当值时出去偷情的事情发生。

“再往后的事,估计大家也都猜到了。”

程峨都有些听愣了,“任斐和黄成还有这么离奇的恩怨?”

胡屠也点点头,“兄弟,怪不得你会问我当年之事?原来你早就猜测到了!我也是有所耳闻,但是,见他们俩除了关系淡些并没有撕破脸,我还以为是别有用心的人瞎编排他们呢!没想到,真是事实!”

“之前,对于整个案件的起因,我也是有所怀疑,想往这方面深挖一下。等黄成投案,我基本上已经肯定。就因为有了这层恩怨,心怀愧疚的黄成才甘心情愿为任斐背黑锅扛罪!”

周正又转向任斐,“不过,我估计,对于刚刚喜得贵子的黄成来说,凭你一个人的面子还不足以说动他,除非,你搬出了你们的师父!”

“胡说!黄成欠我的,他该还给我!”

周正笑笑,“你这么维护你师父?真是他的好徒弟啊!好,就算这事跟你师父无关,是黄成为了还你情,替你顶罪!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让陈肖杀那么多各派弟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见任斐迟迟不愿意开口,周正皱起眉头,“你这人言而无信!你问的我告诉你了。我问你,你却不愿意开口?”

任斐抬头看着周正,“你连我跟黄成四十年前的恩怨都能挖出来,我服,彻底服了!行,我告诉你。吸取那些人的灵力跟精元,是给我儿子用的。他要进阶仙阶,需要那些灵力的辅助。”

“进阶仙阶?”

“对!律惩司的人要进阶仙阶,必须去天梯圣台上。只能一个人独自前往,不能有其他人陪同。我虽然给他预备有相应的法宝防身,但是,还是担心他到最后会灵力不济,所以…你也知道,我就这一个儿子,无论花费什么代价,我也不能让他有事!”

天梯圣台?周正默默把这个名字记住。

他赞同地点点头,“这个理由很有说服力,也合情合理。只是,我记得贵公子好像只有天阶高层修为,这种修为也能进阶仙阶吗?”

“哈哈,你说的是半年前,我儿子现在已经是天阶巅峰,离天阶大圆满指日可待!”

“我相信,你有能力能让你家公子很快进入大圆满状态。只是,再快也需要一两年时间吧?你现在这么着急给他准备这些灵力和精元,为什么?”

“谁说需要一两年?我儿子是天才,万一半年就晋升到大圆满呢?我这叫早做准备早心安!”

“行,我信你!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陈肖杀害那些人后,是怎么储存他们的灵力和精元的?你给他的是什么法宝?”

“法宝?当然是聚灵瓶。”

“可是,我们在他身上却没有搜到?”

“你们当然搜不到,他每次用过,都要给我送过来。你们上哪儿搜去?”

周正笑的很开心,“那么,聚灵瓶现在在你家?”

“不在!在哪儿?我不会告诉你!”任斐略带嚣张地回道。

“没事!我们也不会去找。”

“什么意思?”任斐被说愣了。

“没有的东西,干嘛要花费力气去找?”

任斐明显急了,“怎么就没有?你说两句好听的,说不准我就告诉你了!”

周正放声大笑。

“你不信我?”任斐故自装作冷静。

“聚灵瓶,一件仙阶法宝,陈肖一个凡人怎么能用?”

“我,”任斐把这个问题疏忽了,他一时又想不到合适的解释,不由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还说什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这人,真不地道!一开始就满口谎话。为了保护谁吗?”

“我没有!”任斐急忙否认!

“你有!你以为黄成的记事册里就写些你们之间鸡毛蒜皮的小破事?我前前后后全看完了,里面清清楚楚都记着呢!”

“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师父的事!”

说完,任斐就傻了!他本想张嘴再掩饰糊弄,可是看着周正的表情,他知道再说什么都是徒劳了!

他突然咬向自己的舌头,他要做个哑巴,他不会再说一个字。

身旁的杨山早有提防,见情势不对,一拳打在任斐脸颊上,把他的下巴打成脱臼。

周正拍拍任斐的肩膀,“你确实是个听话的徒弟,对师父也是忠心耿耿。可是,我要是告诉你,当年狐妖手中的鸾帐销魂图是你师父给的,并且是他逼迫狐妖故意挑衅你们,为的是把你们全部吸入图中。不知,你作何感想?”

已经不能说话的任斐惊恐地难以置信地盯着周正。

“你师父当时仗着自己是巡狩司的真君,觉得就能对妖族为所欲为。可是,他太小看妖族了!这是当年,狐妖孩子的供状,那孩子见父亲死后,就把整件事情都告诉了温司主。司主觉得这是家丑,并没有声张。只是在数年后找了个借口,把你师父罢免了。”

“啊,啊,啊…”口不能言的任斐情绪几度失控,他不相信更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等着任斐的情绪平静,周正严肃地看着他,“到现在,你还不愿把真情讲出来吗?”

杨山上前,恨巴巴把任斐的下巴给他结上。

任斐不相信这是真的!可是,周正手中已显陈旧的供词不会有假!司主温如垕也不是一个可以轻易被蒙骗的人!想想当时师父被免职竟然毫无不平的举动,他突然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

这一切都是真的?!

任斐放声痛哭!这些年自己所受的苦,师兄所受的苦,原来都是拜师父所赐!

自己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的人跟别人同床共枕!即使,她是不贞洁的,可是,她却是他最在意的人!

他所娶的女子,他并不喜欢,也根本不愿意迎娶!

但是,他不敢违抗,因为那是师父的安排!

这几十年,他过得如此窝心!因为不幸福,他破罐子破摔,而且,心理变得极其扭曲,完全变成了自己原先最深恶痛绝的那种人!

而师兄呢?那个一心为自己好,把自己当成亲兄弟的师兄呢?他过得更委屈!他怀着负罪感活了三十多年,最后,在自己的强逼下,又舍弃刚刚出生的孩子,为自己舍命顶罪。

他们俩本来都应该有个幸福的家庭,本来都应该有个快乐的生活。可是,这一切都让师父毁了!

师父啊!我们哥俩都是那么尊敬您!那么崇拜您!愿意舍弃生命遵循您的意愿!可是,您呢?

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们呢?任斐忽然想到师父现在所做的事,一下子全明白过来。

“我说,我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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