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仇藏心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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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清山听完吴兆弿所说的话,顿时尴尬地拍了拍后脑勺,这两天事情太多竟然把这茬给忘了,请别人给自己办事,自己却连钱都没给人家。

  易清山连忙拱手道:“吴先生实在不好意思,近来琐事繁多,我不小心忘了此事,等会我便命人双倍返还给先生。”

  吴兆弿叹了一口气,摆摆手道:“咱先不说这个,老夫又不是为了赚将军这点钱,老夫愿意帮助将军是希望义军能够推翻鞑子暴政,还我们这些喊冤流放的文人一个公道。”

  易清山点点头道:“先生不要误会,这些钱乃是代表我个人的歉意,您收下便是,至于打鞑子我们自然是当仁不让的。”

  “嗯,这便好。”吴兆弿说完便从袖中掏出一卷厚厚的纸,“不是老夫胡乱滥收,实在是宁古塔文风鼎盛,人才不计其数啊。”

  吴兆弿将那卷纸交给易清山。易清山打开一看,好家伙,这张纸足足有半米长,而且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蝇头小字,少说也有一千多个名字。

  其中第一个名字画了四个圈,后面的十个名字画了三个圈,前一百个名字画了两个圈,前一千个名字画了一个圈,再往后的则没有圈。

  怕易清山看不懂,吴兆弿还解释了一番,这圈圈表示可能选中的人,圈数越多代表越好,但具体名额还要让易清山决定。

  第一名是赫然是陈光召,前十名则是姚其章、钱威、钱虞仲、钱方叔、钱丹季、方玄成、方亨咸、方育盛、方膏茂、方章钺。

  后面还有张明荐、伍成礼、吴兰友、庄元堡、刘宗韩、耿焞、杨桂吴、彭长庚、许尔安、金雍、金法筳、金昌、郑芝豹,郑东、郑荫,名字多得数不过来,易清山索性不看了。

  这陈光召当第一也不怪吴兆弿偏心,主要是他将其他人的试卷翻来覆地去看,却也不觉得有能超过陈光召的人,因此便给陈光召判了个第一。

  易清山倒也不知情,只是看得前十个名字似乎有些眼熟,再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宁古塔七子中的几人吗。

  所谓七子之会,就是个文学社团,是清初宁古塔地区第一个文人结社。

  清康熙四年,因文字狱被流放于宁古塔的工部侍郎张缙彦,邀同流放于该地的名诗人吴兆骞及姚琢之、钱虞仲、钱方叔、钱丹季、钱威组成“七子之会”,“分题角韵,月凡三集”从事诗歌创作活动。

  并非是易清山无所不知,而是前世的他碰巧参加了海林市第四届“宁古塔七子诗会”诗词作品征文活动。

  为此他还做足了准备,特地跑去百度上搜了宁古塔有关资料,对宁古塔流放文人都有些印象,因此这些名单的人的名字丝毫都有些印象。

  后面的金雍、金法筳、金昌三人都姓金,可以推测是一家人,而这时候在宁古塔姓金的文人很大概率便是金圣叹的家属。

  最后看到的郑芝豹、郑世忠、郑世默这三个人也能从姓氏中猜出,再结合后世的记忆,心想这应该是郑成功的弟弟之类的。

  “这些难得的良才啊,全部给他们发放银两,并且编入义军中效力,为消灭鞑子做贡献。”易清山满意地点了点头,并将名单还给了吴兆弿。

  一旁的金圣贤刚想开口讨要,易清山已经将那份名单交到了吴兆弿手中,只好弱弱地问道:“不知堂兄在名单上否?”

  吴兆弿奇怪道:“你是何人?你堂兄是何人,也来参加考试了吗?”

  金雍拱手道:“在下名叫金圣贤,字厚德,乃是金圣叹之侄,堂兄叫做金雍,不知他来参加科举考试了吗?”

  易清山连忙出来打圆场道:“吴先生,这是我义军的军师,黑龙江的威虎山知道吧,之前我让他在那建城,今天才回来。”

  “原来如此,威虎山老夫倒是不知道,不过这金雍我似乎有些印象,好像是一个瘦高的中年人,文采倒是有过人之处,被老夫收进名单里了。”

  吴兆弿边说边缓步走进书院内,易清山等人也跟着进入书院。

  “以老夫多年的经验来看,这金雍算是个天生奇才,不过性格太狂放自傲了,因此排在了后面。”说着吴兆弿从一堆试卷中找出了金雍的试卷,伸手递给易清山。

  易清山接过试卷一看,入眼的第一感觉就是字写得错落有致,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馆阁体与草书相融合。

  再看其内容,前面的送分题易清山自然是看不懂,而后面的策论题连蒙带猜倒是能看个大概。

  金雍不愧是金圣叹之后,他先是用大量篇幅痛批了鞑子朝廷实行各种政策的弊端,并总结出了义军的优势,还惊为天人地提出了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

  作为金雍的父亲,金圣叹确实是个人物。故事还要拉回到几十年前。

  顺治十八年八月七日,江宁,三山街刑场。

  十八名犯人被反绑双手,背插招旗,上面写着“斩犯一名某某人”的字样。

  其中十七人都都吓得惊骇痛哭,唯独只有一人例外。

  他笑着向家人讨送行酒喝,豪饮痛饮之后,酣畅淋漓地说:“割头,痛事也,饮酒,快事也,割头而先饮酒,痛快,痛快!”

  接着,他又对刽子手说:“喂,第一个先砍我的头吧!我有两百两银票,你先砍我,这钱就归你了。”

  刽子手心动了,顿时刀起头落!此人身首异处,耳朵里滚出两个纸团。

  刽子手捡起来,打开一看:只见,一个写着“好”,另一个写着“疼”。

  刽子手啐道:“金圣叹,果然是个怪胎!”

  这就是千古第一段子手金圣叹,他一生推崇四个字:“游戏人间!”

  明万历三十六年,金圣叹出生于苏州吴县的一户读书人家,他天性敏感细腻,早慧有才情。

  12岁那年,金圣叹尝试评点《水浒传》,只用了五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全部批点。

  正是读了大量闲书,金圣叹开始抗拒八股。他经常在科考中写奇怪的文字,用无厘头搞怪方式,挑战八股文的权威——

  第一次考试,作文题是《西子来矣》意思是,写写对西施救国的看法。

  于是金圣叹写了首打油诗:

  开东城,西子不来;

  开南城,西子不来;

  开北城,西子不来;

  开西城,则西子来矣,西子来矣。

  ……

  第二次考试,作文题是:

  《孟子此则动心否乎?》

  当时,公孙丑问孟子:如果你能当大官,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你会动心不?

  孟子说:我40岁以后就不动心了。

  金圣叹脑瓜子一转:“孟子只是说40岁不可以动心,那前39岁,照样还是可以动心嘛。”

  于是,他大笔一挥,写了39个“动”。

  ……

  第三次考试,作文题是:《孟子将朝王》金圣叹心想:“孟子觐见大王,肯定是骑马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来。”

  于是,他在卷子四角各写一个“吁”字,光速交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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