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保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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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十国正文卷第一百五十三章保举沉肇这番话表面似是在极尽夸耀,但其颇带意味的笑容,又不得不令人细细揣测。

  尽管大多数武将都并未留意,只是笑呵呵地在旁点头,但堂上诸如许匡衡、彭师裕等人却立马看出了沉肇用心的险恶。

  眼下李源在朝中本就因锋芒太甚而颇招猜忌,心中早有提防,此刻闻言不免皱起眉头,继而沉着应声道:“沉侍郎过誉了!本帅从始至终都是大唐的武将,一心只念忠君报国,既已蒙受陛下重恩,又岂敢妄言居功?所谓当世名将,不过虚名耳!

  至于侍郎所称无朝廷明旨一言,本帅觉得并不恰当,陛下赐旌建节时,曾明令本帅专事镇抚洞溪诸蛮,此次大军出征名正言顺,替天剿抚耳!”

  “这,这倒是本官失言了……”沉肇脸色有些燥红,一时语塞之际,骤然察觉周遭的武将们皆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顿时心慌。

  如同寻求着救命稻草一般,沉肇这才想起了此番千里赶至的正题,连忙不假思索地招呼身旁的随官,递上一道帛书后才露出了释然的表情,勉力挤出一丝微笑宣读皇帝李璟的旨意。

  犹如走过场一般,谕旨上对李源不吝溢美之词,紧接着便点明了主题,所料无差,果真是命令李源率军解救潭州之围。

  正待沉肇语气停顿之时,包括李源在内,在场众将皆以为皇帝旨意便到此了结,正想齐声接旨时,谁料沉肇只是咽了咽口水,又将谕旨举起继续宣读,一张表情复杂的面孔隐藏在黄缎之后,倒是难以捉摸。

  “……武平军节度使李源,加检校太师,任征南行营都统,节制武安、静江诸军事。卿既制置兼总,当矫前人之弊,悉除岭南夷敌,以慰朕心……”

  这谕旨念到此处,众将纷纷激动不已,虽说接下来马上又要投入一场新的大战,且对手是兵强马壮的汉军主力,但此时一听见自家的大帅竟一股脑揽下了整个楚地的大权,顿时个个心花怒放,有道是水涨船高,诚如是也。

  李源心里自是欢腾不已,对于李璟将武安、静江两镇军事统统交到自己这个深受忌惮的封疆大吏手中,一时间不由得有些迷茫。

  但只瞬息间便反应过来皇帝的用意,什么制置兼总,静江所有州府以及武安除潭州府之外的所有土地,此刻全都在汉军手里。丢了土地城池,人口钱粮当然是不用想。

  至于兵马,自然便只多了一两万武安军,那支被汉军围困在潭州城多日的孤军,早已损失惨重且疲惫不堪,此时还等着李源前去解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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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这征南是真,但制置楚地的权柄,却要靠李源自己去争取,此外却没有给出丝毫援助,这也令李源忽而想起了昔日备受尊荣的老上司边镐。

  简直是如出一辙,去岁破潭州后皇帝便同样有心无意般给边镐画了一个大饼,给了个武平军节度使的空头衔,迫使其将辛苦打下的潭州府拱手让给了陈觉的小舅子,那种憋屈的滋味一想便知。

  如今也算是切身体会,李源即便心中明亮,但却绝不会选择边镐的应对方式,身处困境,岂能躺平等死?唯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耳。

  领着众将领旨谢恩后,李源面向东方拜了三拜,高呼陛下万岁后,转而朝沉肇说道:“沉侍郎一路辛苦,稍后还请三位天使移步前院,本帅亲自为天使接风洗尘!但在此之前,本帅却有一事想劳烦沉侍郎。”





  沉肇本以为使命完成打算就此退场,闻言只得转身,挤出一丝与方才截然不同的谦卑笑容,拱手道:“哎哟!大帅但说无妨,在下照办便是!怎当得上劳烦二字!”

  李源不置可否地眨了眨眼,微笑道:“得陛下庇佑,将士用命,眼下洞溪之地虽得一时安定,然荒野山林,又有蛮族出没,大军难以久持………”

  细数一番三州之地是多么环境恶劣多么难以治理过后,终于道出了真正的意图:“……为保三州之地安稳不失,则当以联夷制夷……彭氏三代治理洞溪多年,于蛮人颇有威望,又心向我大唐,此番我军大捷,彭氏亦是功不可没……”

  “本帅稍后便亲自写一道奏表,向陛下保举彭师裕为溪州刺史,劳烦沉侍郎带回金陵转呈陛下!”

  沉肇听罢自是拱手应诺,只片刻却如计上心头般,内心开始酝酿起一些不为人知的念想,羊作打听道:“大帅,哪位是彭将军?”

  李源倒颇为自然,呵呵一笑指向右侧道:“这位便是!”

  循着李源的目光,沉肇急不可耐地偏头看去,只见虎背熊腰的彭师裕身上的唐将铠甲尚未卸下,此时目光炯炯,挺胸相对,威武不凡。

  彭师裕祖上虽是汉人,但其模样与骨相却与蛮族极似,沉肇这等掌权文人原本对武将有着发自内心的忌惮,此时见到长相蛮横的彭师裕,按照以往必定畏而生远。

  但今日沉肇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不仅是这蛮人模样穿着唐甲看似滑稽,而是初见彭师裕,却万万想不到给足了自己这位天使面子,十分谦恭地低头躬身,连目光都不敢直视,看上去极为淳朴老实。

  即便大有好感,但沉肇可不是初入官场的雏儿,此时还是装腔拿势地笑道:“李大帅好眼光!彭将军果真是人杰!彭将军,李大帅可是我朝不世出的名将,年纪轻轻身居高位,正受陛下恩宠!

  有李大帅亲自保举,此后彭将军必定是前途无量了!彭将军,此后可要对得起大帅的知遇之恩,好好为大帅效力才是……”

  迎着沉肇眼角的余光,彭师裕现出一副慨然的模样,拱手道:“什么叫为大帅效力?恕在下失礼,若陛下信任,在下自然会为朝廷好生镇守洞溪,宣扬天威恩德,绝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

  在下效力的只有陛下!只有朝廷!我彭氏世代为汉人,早就自认是大唐子民了……”

  “说得好!”沉肇这声突如其来的叫唤,令在场有些酒意朦胧的将领都打了个激灵。

  似是察觉方才的举动有些不合时宜,沉肇咽了咽口水,尴尬地笑了笑,继续目光炽热道:“彭将军,那个,许是你误会在下的意思了!李大帅是我大唐武平军节度使,忠勇之名传诸天下!

  在下所说的为大帅效力,亦是为朝廷效力、为陛下效力嘛!今日彭将军的忠言,待在下返京定会向陛下奏报!”

  李源悠悠地插话道:“沉侍郎说的极是,诸位务必牢记,侍君不二是为忠。谁是主,谁是臣,这可不能含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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