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第五十九话 癫狂的世界和平(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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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加哥村,当前坐标未知。

刚才与捷威交战的召唤师是奇儿,不是段名义,但只有段名义的脸上却写着快要虚脱的疲劳表情。哗啦一下,段名义的两腿没能撑住,坐在湿乎乎的长椅上。如果这是一场梦该多好,捷威居然复活了,一开口就还说出了段名义的真实身份,他还变强了那么多,段名义没能力阻止捷威把消息散布出去,不需要多久……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段名义就是杀人凶手。

另外,仔细一想,段名义才忆起来,来自捷威身后的长长尖尾不是普通的兽尾,那红色的,在空中徐徐飘渺的气雾——是赫子的rc细胞。

赫子这种器官是由无数细胞组成的,体内状态近似液态,只有放出体外才会形成固态。在大量细胞放出的过程中,难免会漏掉一些来不及组成赫子的多余细胞,由于体内外的温差,这些没能组成固态的“液态”细胞会形成类似蒸汽的现象,于是在释放赫子的过程中,以红色为主的细胞(不同喰种的赫子颜色也不同)就扩散成了雾气。所以捷威身后的“长尾”不是尾巴,而是喰种的赫子。

难道……是雨轩把赫子强行植入到捷威的遗体内,利用赫者的强大修复能力,把他的伤口治好,所以捷威复活了吗?再者,优格的外神之力也出现在捷威身上,看来恶雨轩和优格达成了某种共识。

这样就解释得通了,原来捷威是被恶雨轩和优格控制的人偶,不是怨灵索命,不是噩梦。

但是即使明白了状况,这还是糟透了。捷威和恶雨轩发生了接触,段名义与他们都发生了过节,他们没有理由继续隐瞒段名义的身份。

终于啊,这回终于是真真正正地走到头了。

——奇儿说:

“名义,没事了,我们逃到了很远的地方,捷威应该追不上的。”

“……这是哪里?”

“我设定的虫洞终点是那伽迷宫,跑了这么远,没有人追得过来。等学姐和世冰把捷威给摆平了,我们马上就回去吧。”

奇儿站起来,左看右看,才发现事情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这里还是拉加哥村。

为什么没有抵达那伽迷宫?

太奇怪了。

奇儿早就察觉到这个村子的气氛不对劲,能走就快走,不想留半步。当她打开虫洞的时候,不可能弄错虫洞的传送终点坐标,可是——不会错的,空气里还是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味道,前后左右的房屋也都是拉加哥村的民宅。段名义身下椅座上的大片旧血迹,还有他的手指无意触碰了粘腻碎块,从服饰来看,这些都是死后战线的召唤师们被怪物啃食后剩下来的骸骨,某些人在数小时内才刚见过面。只剩下粘着肉片的骨头。

看见这样的东西,换作是谁都会大吃一惊,没有呕吐都算不错了。

奇儿又回到了担惊受怕的模样,紧紧抱着名义,语无伦次地喊:

“呜、呜啊啊啊啊!这,名义,这、这些是什么啊!”

“这是……?!”

段名义也瞪大了眼睛,这些骸骨上残留的衣物碎片,好像都是死后战线成员的穿着。段名义发现,其中有一件朋克风格的褴褛服装,那是kns组织被白林等人拯救的时候,kns组织中的某个女生想吸引白林的注意力,故意扮演成与埃弥娅相似的模样,但白林打败埃弥娅之后,就故意回避了埃弥娅相关的所有事,从来没有给她回应。现在也只剩一具不成人样的骸骨,真是可怜。

为什么他们会变成这样?

直到现在,段名义才反应过来,虽说这个地方还是拉加哥村,但是就在段名义闭门不出的这段时间里,外面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奇儿正巧传送到一个村子里的某个阴暗角落,这边满地都是召唤师的遗骸,仿佛被野兽胡乱啃食,吃得很不干净,没有看见一根干净的骨头,基本都是随便咬几口就丢掉了,就像是看心情啃咬,没心情就扔掉。这才不是为生存而进食,只是在挑选自己喜欢的零食罢了,不吃也无所谓。

说到这样的食人恶魔,段名义正好认识——恶雨轩。原来她早就杀进村子里了,都是因为捷威被白林斩杀的事情闹得太大,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恶魔。

……

奇儿与段名义牵着对方的手,走出了骸骨遍地的血色巢穴,来到空无一人的村街道上。

断壁残垣,寒风萧萧。

黄昏时分,夕阳照下了如同远光灯的红帷,层层叠起的厚积云也染上了庄严的颜色,就像舞台剧上的落幕布,云朵随风飘动的样子,就像帷幕慢慢地拉下来,要为这场戏剧宣告完结。本来这是一幅不错的黄昏景象,远方升起的黑烟破坏了其中美感。那边肯定有事发生,不论奇儿还是段名义,都不认为接下来会发生好事。

奇儿的成长是毋庸置疑的,然而接二连三的怪事把她吓得不轻,似乎又回到了胆小鬼的那般模样。

“名义,现在怎么办?”

“去看看,留在这里肯定不是办法,把这些人给吃掉的怪物(指恶雨轩)随时会回来。”

“嗯,好……咦?名义,你还不走吗?”

“我留在这里,捷威的目标八成是我,奇儿你一个人去避难就可以了。”

“我们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分开?”

“奇儿,我们走不出这个村子,就是因为捷威动了手脚,我直说吧,其实优格早就学会了使用她的英雄力量,她还能把力量分给其他人,捷威现在应该就在使用那个力量,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啊……我们会被关在这里,也是因为他控制了我们的方向感,只要他还活着,我们来来回回只能在村子里打转,不可能活着走出去。”

“那我也要留下来,我们一起对付他!我保证不会再拖后腿了!”

“不,奇儿你得走,你不是他的对手,我也不是,我们加起来也不够格。奇儿你用过一次虫洞了,再战斗下去,很快就会魔力枯竭的,但我还有力气。(求你别说什么拖后腿了,奇儿……明明我才是……)”





“不要不要不要!如果没有名义你在的话……呜……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闹了,奇儿,你答应过我,你随时可以背叛我,抛弃我,你没必要把自己的人生献给我这种人,特别是……等捷威把真相公开的时候。(我真的不想就这样结束啊……)”

“我才不管什么真相!我只要名义你好好活下去!别干傻事了,快走吧!捷威要追过来了!”

奇儿忽然用力,居然拽动了段名义的胳膊,差点就要把他给拉走了。没有持续几秒,段名义还是拗不过奇儿,跟着她一起前往黑烟升起的方向。

太阳已经落至地平线,连半个圆形都看不见,只剩下微弱的光晕,正似一支即将燃尽的残根蜡烛。

也许,段名义和奇儿早该察觉到的,他们走了很远,才找到黑烟的源头,但是在这一路上,不只有捷威,还有其他很多可能成为敌人的家伙都没有现身,这才是一桩怪事。简直就是故意敞开通道,故意引诱段名义和奇儿走向那边方向,亲眼看看那边发生了什么。



原来黑烟的源头,是正在燃烧的火焰。

拉加哥村是一座年代久远的古村落,约等于十世纪年代的西欧地区,这里没有电器设备,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期间,只有点亮灯火才能照亮视野,生活方式比较原始。但是,灯火通常不会产生这么多的浓烟,在几公里外就能肉眼可见。看来火势相当猛烈,这根本不是仅仅“点灯”的火焰,只有“焚烧”才能达到这种程度。

焚烧,这两个字组合在一起,不可能与任何好事产生联系。

段名义和奇儿都有不祥的预感,事实也证明了,他们的预感没有错。

汹————!

火焰

银十字

处刑架

审判的广场

——空旷的场地上,罗列着将近十座拷绑罪犯的巨大处刑架,在每一座简陋的架子上面,捆着一个个快要烧糊的,或者已经烤焦的……人类。

四周火光摇曳。

除了学姐和世冰,死后战线的剩余成员,全部聚集于此。除了被挂在架子上的那些人,其余人拥堵在处刑架的周边,他们手上紧握着不属于任何教会的白银十字饰,嘴里高喊着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神名。他们的动作非常奇怪,他们的手脚像是跳起了怪异的舞蹈,左歪右斜的,或者真的在跳舞。这短短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里,大家经历了太多太多的天灾人祸,每个人都疲惫到极点了,心惊胆战的日子十分难受。

看到这样的场面,段名义多半猜到了——

大家放弃了抵抗纳萨利克,选择一起堕入疯狂。这样就不用害怕了。同时也不允许其他任何人扰乱现状,谁敢说一些头脑清醒的话语,让大家重新陷入痛苦,就要被挂在架子上,施以火刑。

他们相信,只要处置这些“破坏秩序”的罪人,纳萨利克就会放弃进攻,他们就无需再去面对可怕的食新笔趣阁鬼了。然而他们根本不知道,纳萨利克也是由一群玩家召唤师指挥的组织,不是被魔女召唤的无脑怪物,只要打败魔女就能阻止他们的进攻。

显然是痴心妄想。

大家分明都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少年青年,接受了十余年之久的教育,却迫于食新笔趣阁鬼造成的恐慌,放弃了最重要的唯物思想,扮演着史前文明似的部落文明,用同伴的身躯点燃了神圣的火焰,向天外之物祈求和平。

不是靠自己的双手,而是依靠“发自恐惧的言辞”以乞求和平,真是自欺欺人。

更讽刺的是,想要杀死他们的敌人,就是被他们拥簇的指挥者——正被优格控制的捷威。

“怎么会这样……”

段名义在很多电影中看过这样的场面,面临绝望的危机,人们总是固步自封,无底线地暴露了内心深处的黑暗,可是他从未想到过,有朝一日,居然轮到他自己出现在这样的剧情中。

奇儿没有勇气再去看第二眼,被挂在架子上的同伴们都太惨了,这太残酷了。

她这次又牵住了段名义的手,想要把他从这个地方拽走,但这次她无法动摇段名义。

“名义?”

“奇儿,我们无路可退,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这一路上,捷威没有追杀过来,就是因为整个拉加哥村都被封闭了,他使用了从优格那里借来的神力,毁坏了所有人的方向感,就算照着地图走,也一定会回到这个村落。即使捷威没有阻拦段名义和奇儿,他们这辈子也不可能走出这个村子。而捷威要这样做的理由,无非只有一个——他要亲手打败内鬼,给所有的已逝同伴做个交代。

段名义的脸色很苍白,奇儿担心地问:

“名义,到底怎么了?”

“奇儿,其实……我……我就是命令影……”

段名义的话语吞吞吐吐,快要把最关键的情报给说出来时,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围绕在他的身边。

——

欻!

捷威的极光刺穿了奇儿的身体,在她的身前与身后,穿梭着一条星河般的光束。

段名义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死神般的声音来到了他的耳边:

“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是想要做什么呢?我们才刚见过面,没必要可以躲着我吧?嗯?”

“捷威……还有大家……”

“我们来好好谈谈吧,段名义。”

捷威的眼睛弯成了弧线的形状,嘴角也露出了可怕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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