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第一次瞥见了恐怖的“深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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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寅宵第一次主动地恨不得把自己的肉体扔掉,驾驶着灵魂赶快逃掉。

这种恐惧感是来自于人类这个物种集体记忆深处的一种本能,就算是知道了陈青黛不会害到自己,本能还是驱使着宁寅宵要逃离这里。

所以,他第一次主动放弃肉身的操控权,就像丢下汽车逃掉的驾驶员,关闭了所有与肉身感官之间的联系——

就像害怕黑暗的小孩子用被子捂住头,就像坐过山车时咬紧牙关闭紧双眼,被这股巨大而无形的压迫感挤压下,宁寅宵浑身不由自主地绷紧,气都喘不上来;

终于,关闭了所有感官,连眼睛和耳朵都关上了的宁寅宵总算是“长出一口气”。

当然,此刻处于意识体状态的他,并没有启动呼吸器官,自然也就不会真的“出一口气”了。

奇怪的是,关闭了视觉,却依然能够“看到”;而且,此刻的视觉,是“第三人称视角”+360度全景的。

一开始,宁寅宵还没有觉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当他瞬间想到《御梦行者》中有关“神游出体”的描述时,瞬间明白了:

自己此刻的状态,难道不正是安家宜所记载的“神游出体”的状态么?

环顾四周——其实不用“环顾”,周围一切的情况都直接“映入眼帘”——当然,并没有眼睛。

与其说是“看见”,不如说是“直接获取到了视觉信息”,宁寅宵非常清楚——姑且说是“看见”吧——自己完全看得清清楚楚的:

有个身高超过190,有着运动员般身材的帅气小伙子,穿着一身崭新笔挺的西装,站在这个脏乱得一塌糊涂的房间一角;

一个身穿一身紧身高领黑裙、黑丝长靴、黑发如瀑、留着厚重的齐刘海儿、画着轻度烟熏妆的瘦高美女,正在屋子正中一边低声吟唱,一边踏步而行;

随着陈青黛的踏步行走,她的头发慢慢飘起来;宁寅宵这才看到,她厚重的额头刘海儿之下,渐渐浮现出一个发出光芒的纹路来。

我说为什么她留着刘海儿,原来不光为了好看,还有这层意思——额头的纹路越来越亮,看起来像是一个抽象的猛犸象的logo一般的纹身。

随着这个额头上的纹身越来越亮,宁寅宵震惊地看到,虚空之中,一个庞大而又充满寒气的身影渐渐汇入陈青黛的身体,如同一团棕色的雾气般慢慢渗透进去,最终融为一体。

直到最后,陈青黛不再踏步,也不再吟唱了,如释重负地一般停住,双臂无力地垂下,立在原地。

已经躲在虚空之中半天的宁寅宵的神识从头到尾见证了这一切。

哦,原来这就是“请仙儿上身”啊,真的是上身啊!

宁寅宵还想再凭借着自己正处于神游状态、能看到比肉眼更多维度的视觉能力,更加仔细地观察一下,猛犸象附身之后“陈青黛的元神上哪儿去了”之类的事情;

可是,还没来得及多看,突然陈青黛猛地转过身,用一种完全没听过的、带着浓重的东北口音和粗重的嗓音,对着虚空中的宁寅宵大吼着:“你瞅啥?”

这句话不是冲着站在角落的宁寅宵的肉身,而是冲着飘在肉身斜上方的半空中的宁寅宵的神识喊的。

宁寅宵一愣,没想到她会喊自己,甚至不相信她能看到此刻的自己,但陈青黛又粗粗地喊了一声:“说你捏!你瞅啥?你哪儿的?”

宁寅宵突然明白了,此刻说话的,并不是陈青黛,而是猛犸象。

他连忙一激灵,回到肉身中,启动了全身的器官和肢体,微微活动了一下胳膊腿,觉得没有什么障碍。

可以清楚地看到,“陈青黛”的视线是随着宁寅宵的神识降回到肉身中,同步下降的,直到宁寅宵活动身体,“陈青黛”转而盯着宁寅宵的脸了。

“那个……大仙儿,仙长,老前辈……我和陈青黛是一起的……”

“呦呵,这丫头找到老公了?”

“不是!”宁寅宵连忙摆手,说,“我是她同事,一起工作的。”

“哦?”一听这话,猛犸象版陈青黛立马换了一副满脸嫌弃的表情,问,“跟那个霍小鸟一伙儿的?”

宁寅宵一下没反应过来霍小鸟儿是个什么东西,只得胡乱应承着,说:“大仙儿,承您老照顾,我这儿给您行礼了!”说着,宁寅宵抱拳鞠躬。

“陈青黛”这才一扬眉毛,说:“知道行礼还行,懂规矩。

给老姐姐我叫出来,就为这点事?”说着,她伸手指向屋里四周。

宁寅宵连连点头,说:“就为这点儿事,麻烦大仙儿您了。

诶,对了,还没请教您老,我怎么称呼您啊?”

“哎呦,还挺会说话。老姐姐我的名号,已经好久都没人提起啦。除了小黛这丫头,知道的人真不多。

小伙子,老姐姐我不知道打哪儿生出来的心意,很喜欢你,就把我的名号告诉你,你可听好了:

极北雪山高入天,冰峰琼顶玉妆巅,

灵风凛冽天地变,生我螺髻灵牙仙。

寒气紧,凛冽烟,长毛披散御冬寒,

舞云踏雪锻铁骨,两仪夫人游林间。

仙音妙韵闻千载,修善渡厄万般难,

苦心发愿求离苦,幸得点化终成仙。

雌雄剑,破魔鞭,凛冽眸中杀意悬,

斩尽生死因缘业,惟愿证道上西天。”





这位附身在陈青黛身上的猛犸象老姐姐一通唱,还挺热闹的,宁寅宵听得津津有味;

听她唱完了,宁寅宵大概明白了,说:“老神仙,小子我没理会错的话,您的法号叫螺髻灵牙仙,您的名讳是两仪夫人?”

两仪夫人点点头,说:“明白就好。大侄子,你还挺懂礼儿。你们俩想要我帮着找寻,这屋里本主儿的去向?”

宁寅宵连声称是。

两仪夫人皱着眉,环顾四周,一股子厌弃的口吻说:“哎嘛,这屋子也忒埋汰了点!”

宁寅宵说:“这屋子的本主儿是个疯子……”

“你还别说,还真不是一般的疯!”说着,两仪夫人迈过地上的垃圾,走到床垫边,一把掀翻床垫。

床垫下面,是床板;床板上,用乌黑的墨水,画了一个很大、很深的黑色螺旋型图案。

两仪夫人指着这个黑色螺旋型图案,问宁寅宵:“大侄子,你认识这个图案么?”

宁寅宵倒吸了一口凉气,后退半步,说:“难道是……深渊?”

两仪夫人哼了一声,说:“大侄子,你居然知道‘深渊’。我看你是活死人,我问你,你是哪门哪派的?

你是湘西赶新笔趣阁的,野茅山的,还是苗蛊驱新笔趣阁的?你师傅是谁?”

“您说的都是什么呀?我活得好好的,怎么就活死人了。”宁寅宵多少有点埋怨,不愿意接着聊这个话题,追问道,“您老的意思是,这个疯子跟‘深渊’有关系?”

“没有‘深渊’,他疯不了!”两仪夫人说,“这屋主儿肯定是直接看见‘深渊’了,被吓破了胆儿,炸了魂儿了,用你们现在的新词儿,叫什么‘丧着跪了’来着?”

“san值归零?”宁寅宵心中觉得好笑,这位大仙儿老姐姐还挺时髦,这词儿都知道。

“对,大体就是这个意思。”两仪夫人说,“深渊见不得,就连你我这样的修行人,也见不得!见了非疯即死!”

她说完这些,又在屋里转了一圈,对着宁寅宵说:“大侄子,你这个小死鬼不是会出阳神么,现在开开你的阴阳眼,随我来看!”

宁寅宵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但只见她一挥手,一股寒气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墙上、地面上,甚至屋外的门背面,都有大团大团的黑色图案,在寒气的凝结下,隐约呈现出来。

宁寅宵放下人类肉身的视觉,试着用神识的感知力来获取视觉信息,他无比惊恐地看到,在两仪夫人的寒气笼罩下,整个房间被无数黑色的螺旋型图案爬满;

这些漆黑的螺旋型图案仿佛是活着的,像一团又一团的蠕虫般,不停地旋转着,蠕动着,爬行着,既恐怖,又恶心。

“妈呀,太吓人了……我也要san值归零了呀。”宁寅宵不由得连连打了几个寒颤。

“这又不是‘深渊’,你怕个啥?这只不过是深渊的标识而已。

这个房间曾经被‘深渊’污染过,你看到的这些,都是被‘深渊’污染过的痕迹,像是被犁过的田地一样。”

宁寅宵长出一口气,觉得捡回了一条小命。

“到此为止吧!”两仪夫人再一挥手,屋里的图案便渐渐消失了。

“我也做不了太多事了,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诶?仙长,您老行行好,帮人帮到底啊,知道了这间屋子被深渊污染了以后,然后我们该怎么办啊?”

“没有办法,小黛这丫头吧,天赋很好,但脑子有坑,拦着我,我俩没达到共鸣,我的本事使不出来。”两仪夫人叹了口气,说,“

我跟她是真有缘,我俩本该相互支持,共同渡劫成就的。无奈这丫头……

算了,不说了。“

宁寅宵还要多问,只见陈青黛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宁寅宵眼见一股棕黄色的烟气从陈青黛身上弥散开,消失到虚空中;

再回头看来,眼神已经说明,陈青黛已经回来了。

她看到站在当场的宁寅宵,惊讶地问:“宁老虎,你咋还能站着呢?”

“我站着咋了?”宁寅宵问道。

“就连我姥姥和我妈都扛不住,除了我姐,还没有谁能扛住呢。”

“扛住什么?”

“我的仙儿啊。”陈青黛惊讶不已地大声说,“除了我姐,凡是见过我的仙儿的,没有哪个不是被吓晕过去的;

就连我姐,也得勉强靠自己的仙儿硬撑着才行。你个傻狗,居然能在这儿站这么久?”

“就你那位螺髻灵牙仙,两仪夫人?”宁老虎觉得,一开始是挺吓人的,可是后来熟悉了,好像也没啥,挺好说话的,唱的韵曲儿也挺好听的。

陈青黛看宁寅宵的眼神明显变了,眼睛中露出一股明媚的光来,惊异而又开心地说:“她居然把名字都告诉你了!

傻狗,你难道是这么天才的吗?你居然能得到两仪夫人的认可?”

宁寅宵不明就里,但还是得意地说:“哈哈,我哪儿有那么厉害,一开始我也害怕来着……”

“嗯!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陈青黛激动地脸都红起来,热切地说,“我就知道这世上一定有人能懂我的!我从没有骗她们的!只不过是她们太弱了而已!”

越说越激动,陈青黛干脆猛地冲上来,紧紧地抱了一下宁寅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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