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六 探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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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鸣涧手臂上、腿脚上皆被包扎过,拴着纱布,应该也敷了药。左脸的烧伤也被处理了,现在应该很丑。

  可她顾不得这些,踩上鞋子奔出屋子,左顾右盼时,正遇见被小道童叫来的行歌。

  行歌本来正推着林嘉琦的轮椅在院中散步,闻言快步跑着迎来,与小道童一边一个扶了鹿鸣涧,口中“哎呀”道:“师姐莫慌,先顾惜自己!陈道长已无性命之危。”

  紧抓着行歌手臂,鹿鸣涧急切道:“我去看他。”

  “好好好,我带你去看,你先把鞋穿好了。”行歌无奈。

  林嘉琦摇着轮椅自己凑过来,瞧见鹿鸣涧费劲地将布鞋齐整穿了,笑呵呵道:“只一条,听说陈师兄很好面子的,他如今难看得紧,不知道愿不愿意让你看。”

  听得林嘉琦能这般逗趣,鹿鸣涧方真的放下心来:“说也奇怪,我与他相见,总是两相破相,彼此多丑时也都看过了,介怀也没用。”

  行歌叫小道童推了林嘉琦回房间休息,自己则搀扶着鹿鸣涧,往这院落外间走去。见她虽然半缠了头脸,笑起来半边脸仍旧清丽可人的,心下慨叹道,陈道长好福气。

  “陈道长伤得太重,留在灵虚真人那儿将养呢。”行歌小心地携着鹿鸣涧,为了让她的脚底少些疼痛,行歌用了大轻功带着她,只是不那么纯熟,所以飞得不快。

  “倒是你呢?你的伤怎么样了。”鹿鸣涧对行歌关切道。

  行歌对鹿鸣涧那日搭救很是感激,真诚道:“多谢师姐关心。我本就还好,又得了师姐妙手回春,助我及时,早已没有大碍。这几日我留在纯阳,还能帮着照看伤患……倒是你和陈道长弄得如此狼狈,我都自责不已。”

  鹿鸣涧握住行歌的手:“那日能破阵和杀敌,多亏了你的情报,不然我们俩……甚至阵内的大家,说不准都要死了。你立了大大的功,怎么还要自责。”

  ————————

  说话间,行歌扶着鹿鸣涧落在了老君宫外。

  立时,便有道童跑进去通传,不多时,宫里走出了那日和鹿鸣涧道谢的长髯中年道人。

  “陈道长。”

  行歌行了个礼,那长髯中年道人对两人点头,鹿鸣涧方反应过来,原来这道长也姓陈。

  鹿鸣涧跟着见礼,眼神真诚道:“那日多谢道长相救。”

  “可惜贫道还是来得晚了。若是趁着你们还未遭重,‘镇山河’应可保你们二人毫发无伤。”陈道长捋着长须道,“此次大祸本就是我纯阳宫内事,若不是两位万花居士高义相助,此番不知要多难了结。倒是贫道和纯阳上下,对两位居士感激不尽才是。”

  两个万花姑娘跟在这老陈道长身后进了宫里,鹿鸣涧闻到了浓重的药香。

  想起来从前陈迁时说过,灵虚真人上官博玉是个浸淫于丹道和符箓之道的博通道人,这老君宫便是他平时常炼丹的地方。

  老君宫中除了丹室,还有数间卧房,供炼丹的道人与他们带的道童休息用,这几日,便辟了一间给陈迁时养伤用。





  屋里除了侍候的两个小道童,还坐了两个道人。

  鹿鸣涧眼窝子浅,往那布幔间的床上瞧了一眼,心里便酸得差点掉泪,当着众纯阳和行歌,才勉强忍住了。

  “陈迁时……”

  她顾不得与众道人见礼,便跑到榻边跪下,去看她心心念念的情郎。

  陈迁时趴在那儿,人还没醒,但眉头皱着,让那额心的丹朱红点显得狭长了些。不知是做了噩梦,还是身上太痛,魂梦中也不得安宁。

  鹿鸣涧本来想握住他手的,可看他手上也伤得厉害,她精通医理,知道不能乱碰,终于忍住了思念,只是看。

  “你那秘术是什么?吊住了迁时的命。”坐在床边矮凳的白发道人开口道。

  “叫‘南风吐月’,是花间游一脉的秘术神通,只是发明日浅,学的人还不多,我也还是个半吊子。”

  鹿鸣涧回过神,看向这白发道人,发现他面目还颇为年轻,只是头发全白了,有种奇异的俊美。

  “当时没有别的法子了,我总不能看着迁哥儿死,只好胡乱押注在这上面试试。”

  老陈道长甩了拂尘坐下,对鹿鸣涧道:“居士莫怪,宫师弟没有责备你的意思。他只是对天下武学尽皆好奇,见猎心喜罢了。”

  姓宫,想来便是林嘉琦的师父宫紫英道长。

  “我知道。”鹿鸣涧对两人挤出个笑脸,便转回对着陈迁时,“天可怜见,好在让迁哥儿活下来了。”

  另一位坐着的青衫青年坤道开口道:“陈师兄的伤口及时清理过,也日日敷着新药,只是离不开人,需要好生照顾。”

  鹿鸣涧早已察看过陈迁时裸露的背部,点头道:“道长所用,除了寒水石、苦参、大黄……嗯,这个颜色,应该还有青黛和赤石脂,不知还有哪几味入药?”

  这青衫坤道是灵虚一脉最为精通丹道的一位,立时大惊:“还有牡蛎。药都碾磨成粉又熬成膏状了,居士竟然只用观察和嗅闻,就能几乎全部分辨出来?!”

  “治疗烧伤之属的药材就那么多味,我在有限的选择中分辨,总也错不到哪里去。”鹿鸣涧笑笑,对旁边听傻的小道童道,“小道长,麻烦你再去取栀子仁、去须黄连、白芷各二十钱,研粉,辅以十钱生地黄,以四十钱清麻油煎,焦黑后去滓澄清。”

  小道童不知所措地看向青衫坤道,后者点头,他才赶紧领命退出去,寻药材去也。

  青衫坤道好奇道:“万花谷离经易道一脉医道精湛,贫道今日方是学习了。居士刚才所为药方,贫道确实第一次得闻。”

  “这方子也没甚稀奇,于治疗汤泼火烧上,与道长的方子效果伯仲之间,只是更能够清凉止痛,润肌生肉。”

  鹿鸣涧为青衫坤道解了惑,方才起身,朝她深深行了一礼。

  “这几日,多谢道长对迁哥儿的照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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