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 探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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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峰的路初极狭窄,陈迁时与鹿鸣涧一前一后,走得很小心。

  一边留意着两旁陡峭高寒的山壁上方,是否可能存在着埋伏;一边手还紧紧交握,生怕敌人布下的那古怪阵法再次发作,将两人分开,传送到不同地方去。

  将出狭道口时,走在前面的陈迁时却倏忽向后一避,同时剑光一闪,击退了一柄从斜下方陡然刺出的长剑——

  那一剑毫无花俏,气势浩瀚,含有不成功便成仁的决绝之意,但陈迁时神兵在手,看清楚了剑招之后,便迅速以真气包裹了雪名剑刃,方没让那相击之剑立时断折。

  “自己人。”陈迁时雪名向前,仍旧戒备着,缓缓拉着鹿鸣涧走出了山道。

  那藏在道口的偷袭者露出了真面目,是个道士打扮的少年人。他仍坐在地上,连刚才偷袭都没有起身,显然是受了伤。

  见到陈迁时的道士打扮和雪白剑光,又回味过来刚才陈迁时的惊人反应和手下留情,这少年先是一愣,继而喜上眉梢道:“可是‘雪名剑’陈师兄当面?”

  陈迁时伸手制止了这少年挣扎着要行礼的姿势:“正是陈某,师弟不必多礼。”

  少年便坐着,只行了个手礼道:“清虚一脉弟子林嘉琦。久仰师兄大名,可惜我这两年才上山,师兄已经在后山闭关了,始终缘悭一面。幸而雪名剑实在过于耀目,又早闻师兄兰芝玉书,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不必客气,其他人如今如何了?”陈迁时道。

  林嘉琦叹气:“本来我随了师父他们同来,杀了不少倭人武士和忍者,都已快上到峰顶了,可突然陡生奇变,敌人应该是发动了什么怪异阵法,我便被送到了这附近,和师父他们断开了联系。”

  鹿鸣涧趁纯阳弟子们准备出发的时间,也去纯阳天街购置了许多药材、医具,此番上山背了很大的药箱,便是提前想到大概会有不少伤员,可得管够。

  在两人说话间,鹿鸣涧已经蹲下看过摸过了林嘉琦的腿:“小林道长,你这腿骨先前被打断了一截……但有人给你处理过了?”

  林嘉琦回过神来,忙对鹿鸣涧谢道:“哦,居士,贫道的伤已不妨事了。万幸与贫道同被传来此处的,还有一位万花谷弟子,贫道虽拼着命杀了几个浪人,但修行日短、剑法低微,到底是受了这重伤……幸而有她,帮我接了断腿。”

  鹿鸣涧利落地给林嘉琦伤腿打上了板子,绑得结结实实:“很及时,不然你以后可得做一辈子跛子了。”

  “那万花女弟子单修离经易道的,没有武功在身,我劝了她莫去,与我在此等待救援,就算是遇见了歹人,我也还提得动剑,终能护她几分。可她,她实在也太过任性和不自量力!你说她一个客居纯阳宫采药的万花弟子,我纯阳内部之事,与她何干?说什么我们队伍没有大夫,非要跟着蹚这趟浑水!结果留我在此,她便执意一人上山去了,还至今未归,不知现在情形如何了,千万可别是出了事……”





  林嘉琦越说越担心,拿剑的手逐渐攥紧,最后更是对陈迁时急道:

  “陈师兄,你们莫要管我了!上山路上麻烦二位多加留意,若是见了她,千万让她莫要逞强了!哦,她好像是叫……行歌?”

  陈迁时应诺了方道:“她既已走了许久,你心急也是无用。我们刚到峰间就被阵法打散,还没有什么新情报。师弟且将先前探得的事悉数讲讲。”

  “是,师兄。这伙贼子是倭人,但他们的首领却好像不是。”林嘉琦神色转为凝重,“据家师所言,那领头之人虽也作东瀛装扮,所用招式却显然化自原来江南大族梅家的剑法,像是在梅家剑法的基础上,融合了东瀛忍术之类的技巧,而成了现如今这副风貌——哦,家师宫紫英。”

  “宮师叔是单修‘太虚剑意’中有数的强者,对剑法的理解极深,兼之性情平笃,我以前也向他请教过多次。他既都如此说出来给你们听了,想来是对这个判断把握很大,不会有错。”陈迁时沉吟,“梅家……”

  他多数时间与精力都放在了修行剑道上,对这些世家少有关心,除了如今还显赫的大族,他基本没什么了解。但这个梅家,因为其族内素以剑法传承,所以陈迁时博览众家剑谱以求他山之石时,存有一丝稀薄的印象。

  鹿鸣涧回忆着章敛那些野史和情报道:“武后之乱时,朝纲混乱,宫廷倾轧频繁,许多忠臣义士亦难幸免。这梅氏一族本仗着剑法精绝而享誉武林,但因卷入此番政治斗争,而惨遭灭门……”

  林嘉琦赞道:

  “居士好见识,正是这个梅家。

  “我们首次与他们狭路相逢、短兵相接之时,家师便识破了他的路数,大声问他:‘你与江南梅家是何关系?’那人道:‘早已没有什么梅家,某现在是雾隐流宗师‘雾隐剑藏’,不过是藤原氏一家将尔。’”

  陈迁时与鹿鸣涧互相望了一眼,皆是觉得不妙。

  这藤原氏在东瀛原也是权力顶端的几个世家大族之一,谢云流东渡之后,江湖传闻中,他与这藤原氏脱不开干系。如果这盗经一事是藤原氏主导,恐怕其背后也有着谢云流的影子,就不是李忘生和于睿乐见的了。

  林嘉琦续道:

  “姓梅的手下众多,而且那帮东瀛人的打法虽拙却凶,十分彪悍,有种不要命的拼杀之气,与我们纯阳学的剑道路子大相径庭,还是有些难缠的。

  “师父他们与姓梅的追斗时,我听到他叫两个手下帮他断后,一个叫、叫……夕罗双?我记不清了,另一个是漂亮东瀛女人,着雪白上衣与血红宽裙。”

  “巫女?像是东瀛那边神宫里的巫女装扮。”鹿鸣涧在画本见过不少东瀛女子像,林嘉琦的描述很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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