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燎燃(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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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丈的神鸟带着赤色的火冲入云层。
万里的云都在一瞬间燃烧起来,那赤色的火还在飞速蔓延着。
整个人间的温度以猛烈的态势飞涨。
不久,整个世界都赤红如流火燎原了。
“啊——!”张天生一路嚎叫,他正坐在凤凰的喙上。
“不要吵!”凤凰不满于自己阔别无尽岁月后的首次飞翔被聒噪地打扰。
可它的速度太快了,转瞬间就冲出千百里。
狂暴的速度带起的必然是狂暴的风,张天生的面部都被吹得飘忽起来,嘴都闭不上了,狂暴的风吹起他的唇,露出满口的牙花子。
还有那潺潺的泪。
狂风太劲,根本不受控制。
“啊——!救——命——啊!”张天生还是在喊。
“我让你闭嘴听见没有!”凤凰实在难以忍受这种聒噪,“再吵给你扔到下面去!”
靠在凤凰前额死命抓着它羽毛的少年微微探出头去,见到现在已在不知几千里的高空中,眼之所见皆是茫茫的云,他吞了吞口水,闭嘴了。
神鸟终于得以清净,一振翅,便卷起方圆百里的云,一眨眼,就在空中画出一道横贯天际的、赤红的线。
“这飞行的感觉啊!我已好久”
它沉默了。
“不要悲伤,大鸡。”
“我是凤凰,不要叫我大鸡!”
“行,凤凰,现在你已重获了自由了!”张天生迎着罡风狂喊。
“自由吗?谁会有真的自由呢?”
张天生腿一软,差点从巨喙上跌落:“你怎也是个哲学家?”
“什么是哲学家?”
“就是一个新兴的词汇,说的是一种专门研究世界与生命与万物的姿态与”
“说重点!”
“就是说话听不懂,但就是觉得好厉害的那种人。”
“我知道。”
“你知道?”
“你就是。”
“”
“谢谢。”
“不客气。”
“你还挺有礼貌的?”
“当然。”
“你不是神鸟吗?神鸟不是应该一副‘老子天下第一,谁惹我谁就死’的那种霸道姿态吗?”
“那与有礼貌很冲突吗?”
“嗯总觉得有些违和。”
“什么是违和?”
“”
“先不说这个,你觉不觉得你应该稍微控制下体表的温度呢?”张天生偶然瞥见一片没有云层遮蔽的大地,冷汗直冒。
“我已许久没有尝试控制它,能消除额前的火焰已是目前的极限,我还没有完全找回我身体的控制权。”凤凰说。
“那要不咱回去吧?”张天生试探着问。
“为什么?”
“再这样飞下去,你就要把整个人间都烧了!”
凤凰沉默着,俯冲而下。
“啊——!”张天生又惨叫起来,死死地抓着神鸟的前额。
极目之处,却是一派末世之灾景。
赤红而又漆黑。
漫天飘着苦味的烟。
遥遥不知几千里的山河被一场焚世的火燃尽。
野兽们无力奔走,草木更不可能抵抗这火焰之威。
世界都荒凉了。
好在有星星点点
的光闪耀,然后化作许多巨大的屏障,笼罩住了有城墙围住的地方。

“看,那是什么!”城池中幸存的人类慌张地大喊。
头顶不知哪位大能的法宝停在那里,保护着他们的安全。
不过饶是如此,此时这里的温度也已上升了几十度,非是身强力壮的,早已中暑晕倒,被扔进水缸解暑去了。
有人看见了远处云层之下的另一轮大日——是那样的近。
虽然相较真正的大日要黯淡许多,但那足以焚毁世界的温度已不需要更加昭然的证据去证明。
“是天神降怒了吗!”有人跪地哭喊,可是眼泪流下的瞬间,就被蒸干了。
“灭世的浩劫到了吗?”
得见这轮大日的人们,惶恐又绝望。

“这是怎么了!谁来告诉我!”有人抬头仰望着天。
他很确信这赤红的云层上,是熊熊的火焰,因为这里的温度早已不正常,已有人被活活热死。
“是谁做了什么当遭天诛的事情了吗?”人们恐惧着,悲泣着。
然而,无知者的恐惧通常都是渺小而无力的。
他们看不见真相,所以他们还抱有相当程度的希望。
但圣人们不同,他们可以看得见真相,虽是朦朦胧胧,却已经是双腿发软。
大能们更不同,他们可以看清真相,已是个个惊慌,开始聚集商量对策了。
而大能之上的他们一言不发,只知看着天际。
赤红的云已经笼罩了整个世界,尤其是对于修行者来说,这样的异象通常意味着神迹或是灾劫。
清净观。
七名临字辈长老齐齐聚集在太祖殿前,他们共同看着天。
不知是温度还是别的什么,他们个个满头是汗。
凤凰游走并未路过这里,所以这里只是略微热些,还远远没有到需要动用法宝的程度。
“这是怎么回事?”观主林临石皱眉嘀咕。
“赤云流火,灭世之兆。”林临一说。
“可何来如此之威啊?整个人间都已是通红一片。等等那是什么!”林临思惊恐地指向远方。
这里距离交沚不知有几个十万八千里,那凤凰就算再大上个十倍,都不可能用肉眼看见。
但所有人都看见了那里有一团火,那火正散发着足以焚世的炽烈,像是第二个太阳。
“这”所有人都震惊了。
“我去请师祖!”林临武转身就走。
“不必请了,我来了。”
老头早已不再是一身乞丐装,这一身干净的道袍穿在他的身上浑然天成,就像是他下生时就该穿这身衣服一般。
只是他佝偻佝偻,垂垂老矣。
“师祖!”
林光衍摆摆手,也懒得去受他们的礼:“不是大事,无碍。”他说。
“无碍?”所有人都疑惑。
“嗯,无碍,各自散去吧,该做什么做什么。”
“可”林临一犹豫着。
“不信我?”
“不敢。”
“那就都散去吧。”林光衍说。
人群散去后。
“你怎还不走?”林光衍看着始终站在那里的林临石。
“等师祖您。”林临石说。
“等我干什么?
我今天不想吃饭了。”
“等您说句真话。”
“呵,我那句不是真话?”
“这句就不是。”
林光衍沉默了,似乎在思考什么,但最终又只是叹了口气,无奈笑道:“你小子,和你师父真像,一样的通透。”
“师祖过誉了,那么接下来,我们去哪?”林临石问。
“叫上清静,去临山的住所吧。”
“与清静和三师兄还有关系?”
“多少有些。”
林临石沉吟一声,而后猛地瞪大了眼,不可思议道:“难道”
“去叫。”
“是。”

“师父,真的没问题么?”轮椅上的少年摆弄着手串,漫不经心。
“能有什么问题?”方天刚也一脸轻松。
“它已经烧了很大的面积了,再烧下去,就控制不住了。”
“不该烧的时候,它自然就不烧了。”
“可是师父,已经发生了太多不该发生的事情了。”
“是啊那便顺其自然吧。”
“师父我觉得你变了,变得没有追求了。”
“也不是没有追求,而是确实年纪大了,追不动了。”
“哈哈哈!”
“哈哈哈!”
师徒二人相对着大笑起来,却不知道在笑什么。
笑自己像普通人一样的对话么?
少女难以理解,也没有心思搭理这对师徒。
她追不上那流火,于是就只能在那里看着,她的眼随着凤凰已经游走了很远的路程。
倒不是好奇凤凰,而是实在担心张天生的安全。
毕竟那凤凰扶摇而上之时,她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一回神,就已经一去千百里了。
追不上,又不带她玩,于是少女只能自己在那里,用一根被瞬间的高温烧成焦炭的木棍画圈圈。
突觉一阵热浪袭来,像是流火扑面。
少女抬起头,正见远方七彩的神鸟披着火焰迅速放大。
只是它所过之处,可以说是焚天灭地了。
远的不说,光是交沚地界,恐怕就已经少有活人。
凤凰在空中掠过,带起一阵炽热的狂风,直接一头钻进天渊之下。
少年的身体被仍在方天刚面前,不断咳血。
“他这是怎么了?”凤凰在黑暗中发出声音。
少女见到这一幕,更是紧张不已,一步就窜到张天生的面前,查看情况。
“怎么回事!”她对凤凰大吼。
“不知道,突然就咳血晕厥了。”凤凰说。
少女登时柳眉倒竖,就要下去找凤凰算账。
方天刚却叫住她,说:“不关它的事,是他自己身体的问题。”
“什么?”
“三股能量同时暴动了么”方天刚嘀咕。
“什么三股能量?什么暴动?”少女焦急地问。
“他太激动了,导致心血翻涌,身体本来的能量分出更多去保护心脏,于是那些他身体内的其他股能量就开始蠢蠢欲动,现在应该是爆发了。”
“什么意思?”
突然,坐轮椅的少年滑到少女面前,笑说:“我来跟你解释。”
“可”少女还是记挂着张天生。
“无碍的。”文凉挡住少女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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