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当面偷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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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门孤月,大道秋风呜咽。

树影浮动夜色昏,两眼泪血凄凄分。颍川城壁浸凉意,嘶鸣哀恸俱细细秋风骤急,马儿嘶鸣,蹄子嘚嘚急。

那地上的哀嚎声越来越低,却传遍四野,穿透了寒凉秋夜。

“魔教害我,定要报仇”

岳掌门手指轻动,并指连按风府、头维穴,真气穿插行过,嵩山高手孙振达便昏睡过去。

“莫大师兄。”

梁发举火把,岳掌门与宁女侠齐齐朝莫大先生招呼。

“岳掌门,宁女侠,”莫大先生也赶忙回应,“多日不见,两位可安好。”

“安好,只是久不闻师兄妙音,倒觉耳畔岑寂,难言寂寞。”

“欸”

莫大苦着脸摆手,“岳掌门别说笑了,我莫大的音律是最没人欣赏的了。”

烟水茫茫,故人相聚,本该多叙多话。

然此情此景,笑也笑不起来。

孙振达虽不属十三太保,却也是左冷禅师弟,他被魔教所废,作为五岳剑派同辈之人,难免兔死狐悲。

可一想到左盟主行事,表面戚戚就没几分真了。

岳不群身侧,华山弟子们朝着莫大先生行礼,口称“师伯”。

不少人第一次见这位老人,目中带着好奇。

与自家师父那派儒雅端正相比,这位湘潇夜雨就显得不修边幅,像个卖艺老人。

但华山弟子的目中都带着敬意。

衡山派这边.

除了几位受轻伤的弟子与抱着腌菜坛子的南善时上前见礼外,其余人第一时间全跑向周围躺在地上的嵩山弟子旁。

像在检查有没有活口,

岳掌门瞧见这一幕,嘴角轻微动了动。

他不禁朝自家弟子扫过一眼。

华山门人见孙振达惨状,第一时间被魔教凶威所慑。

衡山弟子冷静果敢许多,快速排查活口。

三年不见,衡山弟子变化不小。

一旁的宁女侠也瞧在眼中,倒是对莫大多了几分佩服。

夫妻二人又想:

‘衡山门人一直在衡州府与魔教厮杀,这场景对他们来说恐怕是家常便饭。’

他们没觉得奇怪,又暗自寻思‘回头得多让徒弟们历练’。

想着想着,目光不由游离在衡山弟子中,借火把光亮寻那少年。

倒想瞧瞧是什么样的少年叫莫大先生忍不住突然收徒。

岳掌门与宁女侠目光一扫,莫大心头暗笑。

他朝令狐冲看了一眼,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略有得意。

三年前的五岳盟会,他看向令狐冲时,岳掌门总是一脸笑意,又训斥什么“不成器的弟子”。

这时,

一串脚步声从南边靠来,岳掌门与宁中则已瞧见那少年。

脸面尚嫩,俊秀不凡更让他们注重的是,

少年身上透着一股稳重沉静之气,又有着衡山派的艺调雅风,在这秋夜火光下,反倒更为明显。

夫妻二人阅人无数,只从面相气质便能瞧出端倪。

‘与冲儿的性格截然不同啊。’

岳掌门这样想,心下稍感失落。

“阿荣,快过来见礼。”

“是,”

无须莫大提醒,赵荣便拱手行礼,“岳师叔,宁师叔。”

岳不群笑着点头,“嗯”了一声。

“不错,”宁中则满意道,“难怪莫师兄要收衣钵传人,原是这样的翩翩少年。”

小掌门乖巧一笑,“师叔谬赞了。”

“师父常说华山剑法博大精深,内功更是高深莫测,叫我多向华山师兄弟们学习讨教。”

“弟子早闻两位师叔在三秦大地的侠名,今日得见,才知师父的夸赞尚且保守。”

明知是好听话,可少年一脸真诚,还是叫岳掌门与宁女侠微微受用,露出笑意。

忽又听他说.

“师父,嵩山的师兄弟们全死了。”

“大部分被掌力震死,多半是魔教内力深厚的高手所为。”

“若他们与身后那股魔教会合,高手实在太多,还是早日前往嵩山为好。”

岳掌门见莫大点头,这才皱眉,“莫师兄也碰到了魔教?”

“没错,”莫大先生便将村店中的魔教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岳掌门不由看向孙振达,两派弟子正在帮他包扎伤口。

方才听到那魔教人说什么“挑拨”的话,嵩山派定是惹怒了黑木崖上的人。

再加上五岳盟会,

魔教高手出动围堵孙振达,废而不杀。

这是敲山震虎。

左冷禅是五岳盟主,又站在武当少林前冲锋陷阵,肩膀上扛着正道大旗。

黑木崖震慑他,就等于震慑正道联盟。

左冷禅不挑事,武当少林又不出手,其余各派只能小打小闹。

嵩山派乃五岳之首,可在日月神教面前一样不够看,此时赶在五岳盟会之前,派人入中原腹地围杀嵩山高手。

废掉孙振达,已挫伤五岳各派锐气。

三位长辈又去检查孙振达的情况,两派弟子才得空见礼。

劳德诺、陆大有、岳灵珊等人见了赵荣,也是口称“师兄”。

赵荣则是一齐拱手问候。

“令狐师兄。”

“赵师弟,”令狐冲瞧见他肩衫染血,赶忙道,“师弟受了伤?”

“嗯,被魔教贼人用判官笔打的。”

凌兆恒在旁补上一句:“村店中魔教贼人甚多,大师兄与师父断后掩护我们撤退,这才受伤。”

华山弟子闻言,眼中多了几分佩服之色。

一直听说赵荣的名头,本以为会是个意气风发、疏狂张扬的少年,没想到真人却谦逊沉稳。

这倒让他们生出不少好感来。

劳德诺问:“赵师兄,村店可是有不少魔教高手?”

赵荣摇头,“想必没有截杀孙师叔的这伙人强,但我们前脚刚退,后边又来一批人马,今日若走得晚一点,结果就难说了。”

众人皆听得其中凶险。

岳灵珊站在令狐冲身边,朝赵荣好奇问道:

“听闻师兄在衡州府大战魔教八大高手,可是真的?”

“传言怎能当真,”赵荣苦笑,“我若大战八大高手,岂能这般狼狈。”

南善时与劳德诺闻言,各都暗自点头。

“师弟莫要谦虚,”令狐冲语调温和,“传言纵有不实之处,也不会空穴来风。”

“师弟在衡州府大战魔教,叫我心生佩服。”

“欸,”赵荣微露情怯,“这矜名不若逃名趣,练事何如省事闲。”

“我倒希望衡州府的江湖没有波澜,太平安定。”

令狐冲又点头,觉他说得有理。

华山弟子也觉着他是个踏实实诚之人,尽管脸还很嫩。

劳德诺舒心而笑,这次是真的在笑。

陆大有入城找来一块门板,劳德诺与程明义抬着孙师叔朝城进。

向大年站在孙师叔身旁,他不敢朝孙师叔看,只觉得手上有虫在爬,奇痒无比。

衡山弟子与华山弟子一道来到他们入住的客栈。

三更时分,大家才算安顿好。

“师父,两位师叔已在颍川待了几日,可能是在等我们。”

莫大没觉得奇怪,“华山派在中原一地的消息比我们灵通,再加上你一路除害,要截住自是轻而易举。”

“你可猜到岳掌门用意?”

赵荣早有腹稿,“定是担心师父向左盟主低头。”

“唯有四派掌门同心,大家才有心情中秋赏月。”

莫大先生将窗户打开一道小缝,朝外看了一眼。

回头小声道:

“你今日见过这两位师叔,为师倒要提醒伱一番。”

“岳掌门经历过华山兴衰,不似那些晚生后辈,他一心振兴门派,心有城府。你得留点心算,莫将他当成宁女侠那般人。”

“是。”

赵荣应了声,又问,“如今出了孙振达这事,师父有什么打算?”

莫大想了想,感觉脑壳疼,便道:

“你说吧,听听你的意见。”

赵荣稍露忧色:“魔教高手层出不穷,从那村店就能窥出端倪。”

“黑木崖再派高手到饶州一带,也许会动真格,只凭我派之力,恐怕会死伤惨重。”

“这一次,真得要左大师伯帮忙才是。”

莫大赶紧叮嘱:“盟会时各掌门议事,你万不可僭越开口,否则左冷禅必然盯上你。”

“所以要靠师父,”

“不过一个巴掌拍不响,哪怕师父德高望重,也得找个帮手才是。”

赵荣话语委婉。

老掌门气得瞪他一眼,“什么一个巴掌两个巴掌,直说对为师没有信心就是。”

“哪能啊”小掌门嘿嘿一笑。

莫大不去看他,只问道:“找的帮手是岳掌门?”

“正是。”

“岳掌门既有振兴门派之心,如何不忌惮左盟主?四派掌门既然心照不宣,便在岳掌门这边顺水推舟。”

“他担心师父点头,您便以衡州府的难处相告,又隐晦提些嵩山派黑衣高手的事。”

“若左盟主这次在盟会上达不到目的,必有行动,岳掌门岂能猜不到。”

“他会担心嵩山派在盟会后对华山出手.”

“如此一来,就成互助之势。”

“届时在盟会上,岳师叔便会为师父站台。他一开口,定闲师太见四派站出两家,她老人家会本着五岳同气连枝出声相帮。那疾恶如仇的天门道长,便不会置之不理。”

老掌门微微点头,深觉搞算计还得小掌门来。

又瞧了瞧那烛光下的嫩脸。

‘小小年纪,就如此从容地设计五岳掌门。’

‘还好是我徒弟.’

“那孙振达之事,你如何打算?”

赵荣笑道:“来得正好。”

“魔教想要敲山震虎,那就让他们把虎敲出来。”

“师父把这杆大旗扛在肩上,不要让左盟主装聋作哑。”

莫大先生如何不懂赵荣的意思。

“明日在颍川休整一天,去医馆找点伤药,别叫孙师弟丢了性命。”

“我便明日找岳掌门聊聊。”

“好。”

赵荣应声,又听师父说:“如今你又在中原一地扬名,切莫将左冷禅当傻子。”

“要懂得过犹不及的道理。”

赵荣欣然而笑,“师父放心,五岳各派都在,我岂会丢咱们的面子。”

“若史登达师兄找我论剑,弟子定是奉陪的。”

“我与他的堂弟史宪英论过剑,自要领教其兄长的手段。”

翌日,南善时在城内购得新坛。

所谓新坛装老灰,被腌制入味的高师叔终于换了新家。

他借口外出,自然不只是换坛子那么简单。

按照鲁师叔的交代,他问路打听到城东,找到那家生意不太好的七里香桃脯店。

桃脯非桃,而是以桃杏之水,和以豆粉,捏作脯状,可蒸可炸。

此店对面巷子中有一歪脖子树。

确定没人跟着,南善时将叠好的情报塞入一堆烂瓦中,烂瓦分五层,他放在第一层。

南善时来回巡视几遍,确定没有衡山派的人跟过来。

他走后大概盏茶工夫,又来了一个蒙脸人。

此人也来送情报,他的手脚颇为麻利。忽然瞧见南善时塞进去的信纸,没多管,把自己的情报塞进后便走。

两柱香后。

忽来第三个人。

他自然察觉到前两人的情报,顺手将它们拿了出来。

打开后快速翻看,跟着放回。

再将自己的情报塞入,然后低头离了巷子。

孙振达受伤颇重,两派长辈今日要为其处理伤势,否则到不了嵩山他便死了。

华山弟子游逛在城内。

边走边聊,聊到那伙魔教,聊到孙师叔的惨状,自然也少不了去聊衡山弟子。

“六猴儿,你猜错了吧,”岳灵珊道,“衡山的赵师兄与你说的可不一样。”

“我可没瞧见半分轻狂。”

陆大有尴尬地挠头,“休提休提,叫衡山派的朋友听见还以为我背后道人长短呢。”

“少年有成者,难免轻狂,这不全然是坏事。”

“我随大流一猜,在赵师兄身上却大错特错。”

“他是个谦逊有礼的,模样也俊俏得很。若有机会,我倒想与他多聊几句。”

一旁的梁发道:“早间我见几位衡山弟子练剑.”

“倒是倒是颇为不凡。”

“听说赵师兄是衡山十四代门人中最厉害的,大师兄若是对上,恐怕要全力以赴才是。”

梁发的目中隐隐担忧,当然不想自家大师兄败给旁人。

令狐冲从旁搂住他的肩膀,笑容满面,“师弟怎么总想着这事。”

“赵师弟颇为侠义,一派君子之风。我很钦佩这样的人,有机会定要与他喝上一杯,听听他在衡州府如何斗魔教的。”

“论剑胜败不打紧,不要一直挂怀。”

岳灵珊笑道,“不打紧呀,到时候爹爹罚你闭关你就叫苦了。”

“大师兄一直背着五岳年轻一代第一人的名头,练功不上心。”

“这会儿有赵师兄在,你总该少饮酒,多练功了吧。”

令狐冲不理她,吸着鼻子闻到酒香。

果不其然,一个约莫五十岁的小老头正朝他们跑来。

正是劳德诺,他手上还提着一小坛酒。

“二师兄神神秘秘,就是买酒去了?”

劳德诺笑着说,“何止是酒,我看到一家卖炸鱼的,香得很,咱们一起去尝尝。”

“好!”

“二师兄总能找到好吃的,好玩的。”

劳德诺和善一笑,“行走江湖,脑袋系在裤腰带上,少了吃喝玩乐,哪天死了都不能瞑目。”

“玩就玩,吃就吃,说什么死不死的!”

“呸呸呸,二师兄可真晦气”

“孙师弟,你的性命应当能保住。”

孙振达躺在床上,他神思凌乱,不曾道一声谢,只用不带情绪的话问:

“可是莫大先生?”

“是。”

孙振达的身体动了动,他想摆动四肢,却空空如也。

两眼被挖,眼前只有无尽黑暗。

他心如死灰,愣了半晌。

“请带我见左师兄。”

“明日便上嵩山。”

孙振达闻言不再开口,莫大本想打听一下那伙魔教,现在不必问了。

宁中则摇摇头,又朝两位掌门示意,一道出了门。

虽然彼此心隔山岳,到底有一层同盟关系。

他被魔教伤成这样,宁女侠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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