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小掌门时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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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山听风台上。

众弟子兴奋有之,困惑有之,喟叹亦有之。

虚之尽头,千剑纵横。

既是幻剑,更是遥不可及的幻梦。

此等境界,寻常人一生也难以企及。

众人看向小掌门时,各都怀揣了一分古意,仿佛回到三百余年前。

皆生出“今人不见古时人,依旧青山路如故”之感。

当年衡山初代弟子,恐怕也是这般盯着本派祖师,破开百变千幻的云雾,聆听神峰剑势,一窥全貌。

过眼溪山,旧时相识啊。

破碎了三百年的古镜,恍惚间圆上了。

此间少年,更如少年祖师。

众门人的心便如热锅里的汤圆,不断翻滚着。

冯巧云瞧着五神峰:“师兄常在天柱,可登过芙蓉紫盖?”

赵荣回应道:“一日踏遍五神峰。”

练了剑阵的张静诚指着自己腋下衣衫破洞,满脸疑惑:

“师兄一剑挡住七剑,已有剑七。这第八剑若是虚招,怎能刺破衣衫?”

“是啊。”一旁的苏婉秋、葛元英等人也不解。

赵荣笑着解释:

“若是按照回风落雁剑的路子,自然只能刺出七剑。”

“这第八剑能化实剑,是我仗着如今功力深了些,用普通快剑法子刺的,并非回峰落雁剑路数。”

“后边给你们演示的剑九,却是标准的回风落雁剑。”

他面上含笑,内心却微觉苦闷。

剑九上两道虚剑,正合衡山虚实相接路数。

前人巧思,令人钦佩。

可这两道虚光,便是欧阳鹤松也能瞧清。

若这两道也是该剑路中的实剑,这套剑法便大为了得。

此番他参透大势,追根溯源,洞悉了衡山剑法真谛。

先辈的本意,是用落雁剑中的两道虚光为后辈凿开一个领悟神峰剑势的豁口。

需要的是一个“悟”字。

莫大师父在这方面稍差一筹,一甲子后依然是剑七,便是没摸到先辈留下的缘法。

如今赵荣得到了,

有时朦胧未知却更美。

知晓峰顶在哪,后续练剑路径已极为明确。

可又得去思考,登顶之后,风光何在?

又是否能突破本派三百多年的传承?

这便是烦恼根,患得患失间,又想得到更多。

好在他是个脚踏实地之人,丝丝烦恼,付之一笑,又变作斗志。

赵荣举目看向五神峰方向,心意穿梭,出入古今。

衡山祖师正在峰顶等我,我当与祖师一较高下!

少顷,周围衡山弟子又凑近一些。

小掌门解疑之后,便开始指点练剑阵的未锦师妹等人。

除他们七人之外,其余人没练过此阵。

但阵中剑法,他们都是练过的。

细细听来,自然颇多益处。

有人听到妙处,也忍不住出声询问。

很快,听风台上又喧闹起来。

米为义顶着血丝密布的眼睛,道:“师兄,可否推行目穴鼓气法修炼?”

“本派练的快剑路数,这目力妙用我们七人颇有体会。”

“可以,”赵荣顺势安排,“接下来这段时间,想练此功的门人便来藏剑阁,依次开眼入门。”

“平日里练此功不可勉强,要循序渐近。”

他又叮嘱一句:“本派已有多路快剑法门,重形者多,但大家在内功修炼上切不可疏漏。”

“是!”

众人齐声应和。

不久后,众门人又散开练功去了。

赵荣找到冯巧云,听她讲述同门平日练功情况。

叫他欣慰的是类似席木枢这样在掌法上有天赋的弟子,已不像当初那般偏执练剑。

拳脚掌法,外功轻功,或主或辅,各都有弟子找准方向练习。

成效虽还不明显,但因材施教、遍地开花的思路,到底是铺开了基础。

一些天赋较差的弟子灵活走向短途,未来也能成为基石。

想成天下大派,这般底蕴是少不了的。

赵荣又来到琴轩。

“师父!”

“随我来。”

赵荣跟在莫大先生身后,一路来到祖祠。

师徒二人一道敬香。

祖祠内,莫大先生转头问:“阿荣,若你登上五神峰顶端,想干些什么?”

赵荣瞧见老人浑浊的双眼,微微一怔,又很快反应过来。

师父方才也在听风台附近,定然听到我那些话。

以师父对本门剑法的了解,旁人听不懂我的深意,师父却能懂。

想到此节,不由心中一暖。

知道老人家想借机开导自己。

于是微微一笑,目中闪烁敬意朝祖祠牌位扫去。

暖香浮细,袅袅直上。

“师父,若登五神峰,自然想见一见先辈们也没瞧见的风光。”

这气概沉雄的话叫莫大先生也生出了快意豪迈之情,心中虑念荡涤个干净。

吾有佳徒,快哉妙哉!

莫大先生再无伤怀之意,也不答话,笑望着诸位先辈。

出了祖祠便是云雾殿。

莫大先生道:“至今还没东方不败的消息,他在延津梅林杀人之后,恐怕已回黑木崖。”

赵荣明白他的意思,笑道:

“师父不必介怀一次礼祭,等未来您退隐,便广邀宾朋,再大操大办不迟。”

“现在引人瞩目,若东方不败南下畅游,闻听消息来凑个热闹,大大地不妙。”

“欸,”莫大先生轻拍了一下扶手,“你这稳妥性子是一点不错,但被东方不败搅了兴致,实在不爽利。”

“本派该给伱的,为师不想缺少半分。”

赵荣给他倒了一杯茶,“师父,徒儿岂能不明白您的爱护?”

莫大先生看他一眼,又点了点头,不再纠结此事。

跟着,又从袖中掏出一本薄册。

“给,这是你要的东西。”

赵荣接来翻开一瞧,正是他叫莫大师父准备的“入门剑法考核范本”。

里间是改动过后的简化基础剑法,既不透露本派剑法机密,又能层层递进。

目的是为了挑选与衡山剑法有缘,善于重形练剑的弟子。

虽然这样收徒弟考核更浪费时间,但眼下三脉一心,人手充足,总能照顾过来。

“师父辛苦。”

赵荣前后翻看,不住点头。

莫大有一丝骄傲之色,“为师垂垂老矣,做不成大事,这点小事还是可以办的。”

嘴上说“小事”,其实用心得很。

引入新鲜血液,岂能掉以轻心。

自打五岳盟会前赵荣提到这事,他就一直在钻研整理,直到前几日才功成。

莫大先生瞧着徒儿连连点头,心中甚为得意。

小掌门的眼界几乎登临衡山顶峰。

如同少年祖师。

他认可,几乎相当于衡山祖师认可。

这么一来,个人成就上显然是超越了师父、师祖、师叔祖。

小小薄册,却有着莫大先生对衡山剑法的理解。

赵荣看完,大概明白了师父的水平。

于是一边说这薄册内容的好处,一边穿插自己悟到的神峰之势。

他讲得认真,莫大先生也能受到一丝启发。

然而.

到最后还是化作溘然长叹。

这种启发他练功时也有过,就是难以抓住。

悟性这东西,强求不来。

接下来五日,赵荣一直待在藏剑阁中,辅助门人修习目穴鼓气法,又与全子举等人商量年关之后开山门收徒之事。

赵荣不可能事事亲为。

莫大师父所撰的入门剑法考核范本已复刻十几份,由程明义与全子举落实在一些同门身上。

届时由他们去筛选新人。

如今衡山派在南边的声势超越以往,更多的下属势力拜山,让他们获得了大量资源。

一批外门弟子提拔入内门。

外门人手空缺,这些缺位要补上,还想着招一些年纪小的。

这次收徒规模算不上太大,却也远超以往。

年关前两日傍晚,赵荣与非非正一路聊着剑法,从爷爷那边朝同福客栈后院走。

突然,

城西码头一阵骚乱。

“打起来了!”

看热闹的人兴奋大喊,将声音带入衡阳城内。

“谁打起来了?”

“一边衡山派的,那边是什么人不清楚,穿着一身血红衣裳。”

有人一听到血衣二字,心惊不已:“不会是魔教吧。”

动静很大,赵荣与曲非烟自然听到。

“荣哥,你快去。”

她轻功不及赵荣,忙出声叫他先走赵荣点头,身体朝城西急窜。

不多时,便听兵器碰撞声音急响。

夕阳西下,螺粟码头沉浸在晚霞中。

周围看戏之人极多,远远瞧见,七八名衡山弟子已将那人从码头逼到一条小船上。

“噗通”一声!

船上的打渔人被那人一脚踹下水,他一身血红衣衫,抢了船,立马就想走。

用力猛撑船橹,叫船离岸一丈,这时才回头大骂。

“找死!惹我神教,哪个有好下场?”

一听他是魔教中人,周围人都缩了缩脖子。

近些时日因东方不败下崖,魔教声势大涨,除了正道几大派,其余人哪怕碰到魔教边缘人马,也要掂量掂量。

抢船之人,一手使剑,一手使纯钢钵钹,身穿血红僧衣。

他连斗衡山弟子,四下皆知他很不好惹。

一些打算驾船追上去的人一听他吆喝,也停了步伐。

尤其是他那身血衣,实在叫人惶恐。

此刻江湖上谁人不知,东方不败一身血衣,杀遍延津梅林!

但是,也有人不怕。

江边的七名衡山弟子摆弄船只,高喊着“贼人休走”。

西宝和尚见他们真要追,面色微变。

早年间他行走江湖便是这一身血红僧衣,如今得了东方教主的势,江湖中人对他又敬三分。

这种威慑力,他着实享受。

只是没想到,才在衡阳城中留下信号标记,就被这些衡山派的人追上。

五岳剑派的二代弟子,虽然来了七八个,但他西宝和尚真没放在眼中。

前年在青州府的一间客栈,六名找麻烦的泰山弟子被他杀个干净。

衡山派还不如泰山派。

这七人在他看来就是送死。

准备杀了这七人再走,正好迎合东方教主的声势,哪知道一交手,情况大出所料。

这帮衡山弟子的剑比泰山弟子快多了,实在难缠。

若无这一手奇门武器,以纯钢钵钹的防御连挡快剑,他早也受伤。

“倒霉,碰到衡山精锐了!”

心中这般想,登时萌生退意。

于是边打边逃,一路抢了这船。

自爆身份想让他们忌惮,没想到这些人还是穷追不舍。

衡山派这帮人的胆子如此大吗?

西宝和尚赶忙摇橹再划走两丈。

这时顺着水流朝东边飘,快速离了岸,他船小轻便,后边七人想追也不可能了。

“他妈的,衡山派的鸟人,你们冒犯神教,给老子等着!”

西宝和尚这才站在船头大骂放狠话。

忽听岸边连响几声“大师兄”。

又听“嗖”的一声!

岸边撑船的黄色竹竿落下水,直朝他这边急飘。

立时见到一道青影飞身踏在江边舟楫顶棚上,下一步踩上水中竹竿,跟着水花溅射,搅散晚烟,一个点跃上了他的小船!

西宝和尚被这一手轻功所惊,知道来人乃是劲敌。

可定睛一瞧,却是一张少年面孔!

“你是谁?”

他深藏忌惮,一手执钢钵,一手执长剑,在少年身上找破绽。

西宝和尚连瞧多处破绽,越看越不对劲。

因为破绽越来越多,他深觉有诈,不敢将剑刺出去。

西宝和尚在打量赵荣,赵荣也在打量他。

浑身上下,也就那身血衣让赵荣多瞧几眼。

“我还要问你是谁,又是魔教哪个堂口的?”

西宝和尚闻言,眉头一皱,他想起方才听到有人喊‘大师兄’。

脑海突然闪现记忆。

‘原来是那个衡山大师兄,江湖名气不小,脸虽嫩,但方才那身轻功做不得假,玉林道人、仇松年他们都不在。’

‘我若找不到机会偷袭,最好将他吓走。’

他脑中瞬间闪过多道念头,又暗暗后悔方才在衡阳城中托大,早点走就不会有这麻烦事。

实在是东方教主给的信心太足。

“小子,看来你知道得不少。”

“那我不和你玩虚的,我来衡阳是为了找魔教叛徒,奉的是白虎堂的命令,白虎堂听令于总管大人。”

“你妨碍我办事,就是得罪杨总管。”

“见你对神教有所了解,想必知道这会给衡山派带来多大祸事!”

他沉声道:“我西宝和尚行走江湖多年,还没见过你这样的少年,奉劝你不要自误。”

西宝和尚说完,便瞧见眼前少年展露笑容。

一时间,搞不清楚对方的态度。

但眼睛瞄住对方要害破绽,随时能一剑刺下去。

“来衡阳城找叛徒的活,不是交给风雷堂办了吗?难道杨总管与童长老的误会解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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