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子午流注、化气为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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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迪人、辛国梁等人心下乱糟糟的。

他们之前多有冲撞,可是把人得罪了。

现在上前赔罪,身份恐怕不够。

人家年纪虽小,但论及江湖地位连他们的师父都难以企及。

心情最为平静的当属方生大师,其余便是大慈寺的僧人。

虚业领着虚来、虚渭、虚显等大慈寺僧众一起欠身礼佛。

“阿弥陀佛。”

虚业禅师道:“百闻不如一见,赵少侠剑术通神,贫僧生平仅见。此番多谢少侠搭救,大慈寺上下感念恩情,恳请少侠驾临金华,到敝寺一叙。”

“潇湘剑神驾临,敝寺纵然蓬牖茅椽,也添辉煌。”

赵荣平静回应:“举手之劳,大师言重了。”

骆夫人命一女护卫递来巾帕,擦了擦他手上的血污。

方生大师方才再次动手,毒气盈头,已经说不出话来。

“咳!”

老僧咳嗽一声,吐出一口泛着黑光的血来。

“师叔!”

“师伯!”

少林寺的人吓坏了,急忙大喊。

“退开。”

赵荣的声音一响,两边僧众也不敢犹豫,急忙让开。

僧人们也不傻,若是赵荣有恶意,他们早就死掉了。

“方生大师,毒气在哪个位置扩散。”

方生提着气口不能言,却能听到赵荣的话,掀开僧袍朝着喉咙下侧指了指,又两指交叉,向下比划了几个手势。

旁人看都难看懂,赵荣却心领神会。

“大师任脉走气。”

方生闻言照做,赵荣竖起单指点在他的喉咙处,正是廉泉穴。

瞧着老僧面色镇定的模样,赵荣倒是有几分佩服。

但凡他有一丝恶意,方生随时都会丢掉性命。

他将特殊霜寒真气凝冻毒血,将它们定在廉泉穴处,跟着往下引动,此时完全沿着任脉用功,无关错穴,对他来说非常简单。

以寒气牵引,助力方生体内的真气一齐往下,将这股毒血顺着天突压到华盖穴处。

能看到一个针孔伤痕在华盖穴附近。

这几乎是致命之地,老和尚能保命可见本事不小。

他指头一松,再发力一点,又一股寒气发出,直接将那伤口处的经脉冻住。

少顷,没有毒血往上蹿,方生脸上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他运转了一个周天,已经大为好转。

周围的僧众惊讶得很。

师伯受了怎样的伤,他们实在太清楚了。

黑血神针之毒,竟然在这位随意出手之下就被封住了。

方生大师缓了一口气,颇为感慨地看向赵荣:

“赵少侠功力之高已超乎老衲想象,便是我方证师兄在此,也只能用易筋经内功帮我化毒疗伤,断不能像少侠这般隔肤领气走任督二脉。”

“实在是功参造化。”

方生大师话罢,也双手礼佛弯腰感谢。

赵荣抬手虚扶,微微笑道:“大师说笑了。”

“在下只不过懂一些偏门医道,那日见大师中毒,我便想问询,不过因事耽搁。”

听到这里,那辛国梁、易国梓都低下头。

周围几位僧人则是皱眉看了他们一眼。

“当时我也没把握给大师疗伤,恰好这位骆夫人给我瞧了一本医书,我研究几日受了启发,这才有点把握。”

旁人听他这话,都有种恍然大悟之感。

心中惭愧无比。

人家一直默默想办法为师伯疗伤,他们还对人恶言相向,实在愧为佛门中人。

那些僧人看向赵荣的目光变得极为友善。

看向辛国梁、易国梓与两位昆仑弟子,眉头皱得更深。

方生的姿态放得很低,歉声道:“让赵少侠见笑了。”

赵荣当然不会揪着不放,他又不是什么小心眼之人。

其余人忙活着搬动实体,赵荣又与方生聊了起来。

“大师怎么会被这些人盯上?”

“我看他们不是找叛徒那般简单。”

方生坦言道:“从莆田过庆元时,我三位师侄、昆仑的两位门人与魔教教众起冲突,接着他们便杀了过来。”

“这一路互有死伤,魔教一直追着不放,估计方才也有他们的人。”

赵荣抓到了重点:“因何与魔教起冲突?”

方生叫来易国梓等人,他们朝赵荣拱手,恭敬道:

“魔教在庆元城内抢砸,我们路见不平出手相助,这才与他们起冲突。”

谭迪人露出气愤之色:“光天化日,我们正道人士见此情形,安能忍受?”

“赵少侠当日若在,一定能将那些贼人全都留下。”

赵荣没说话,目光却凝视在谭迪人的眼睛上。

后者不知是敬畏还是躲闪,略微低头将目光移开。

“不知.那些魔教教众在抢夺何物?”

赵荣如此一问,方生大师也皱起眉头。

这件事他没有细问过。

“国梓,你来说。”

老僧依然是慈眉善目,但话中却带着一丝严厉,易国梓咽了一口口水。

他如实说道:

“他们.在抢棋谱。”

这次不用赵荣问了,方生大师又道:“什么棋谱,又在何处?”

易国梓的目光更为躲闪。

后边的辛国梁不敢犹豫,连忙呈上一本薄薄的棋谱来。

“这谱叫做《呕血谱》,正是我们从魔教手中夺来的,但又没找到失主,只好代为保管。”

“当时想着第二日再去事发地寻此谱的主人,可是魔教来的急,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方生大师微微摇头:“罪过罪过。”

他已猜到八九分,事情不是几位师侄说的那般简单。

但事已至此,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见赵荣的目光朝棋谱扫来,便顺势问道:

“少侠知道这棋谱由来?”

“略懂。”

赵荣话音幽幽:

“据说围棋国手刘仲甫在骊山与一乡下老媪对弈一百二十着,被杀得大败,登时呕血数升。这才有了呕血谱,据说那老媪便是骊山仙姥,此谱乃是人间难得之物。”

“叫爱棋之人见了,即便不呕血三升,也要走不动道。”

方生大师知晓此谱贵重,又叹了一口气。

这才明白为什么魔教追着不放了。

死了那般多人,竟是因为此物。

他叹了一声佛号,只觉得罪孽深重。

“我佛门清净地,理当戒贪戒痴戒嗔,少侠如此懂谱,想来也是此道高手。不如收下这棋谱,其中罪孽由老衲来背。”

赵荣并不推辞,将呕血谱接了过来。

他欣然道:

“刘仲甫据说是江南人士,此谱到我手中,我在江南一地行走,当替大师解去凡扰,找到它的主人。”

“善哉善哉.”

两人将事情定下,易国梓等人丢了谱子,心中更没谱,一句话也不敢插。

昆仑派的两人闪过不悦之色,但也没有说话。

“大师要去大慈寺,那之前到莆田,想必便是去莆田少林寺了。”

赵荣微微一笑:“大师四下访友,朋友五湖四海,叫人艳羡。”

方生摇头道:

“莆田少林寺遭了灾祸,引发一场大火。又有贼人闯入,盗走寺中秘录文册。”

赵荣表面没什么波动,内心忽然一紧。

莆田少林寺?

不可能,葵花宝典已经被红叶禅师毁掉,难道还有备本留存?!

“难道丢了佛门功录?”

“倒也不是。”

方生没瞒着他,因为这没有瞒的必要:“丢的是记载红叶方丈生平的秘录。”

“原来如此。”

赵荣不再追问,心中却不能平静了。

偏偏是记载红叶禅师的秘录文册丢了,恐怕是在调查葵花宝典。

江湖上知道此事的人少之又少。

少林武当?不太可能.

那会是谁?

他绞尽脑汁,也搜寻不出答案。

不妙。

若是有人找到渡元和尚的痕迹,岂不是要发现林家秘密。

我得找机会下福州一趟,即便不去领悟人生妙谛,这辟邪剑谱遗祸无穷,最好也要取走。

赵荣生出许多驳杂心思。

可以确定此事不是青城派所为,余沧海并不知晓红叶禅师的事。

他心中忽然有种不祥预感。

当下不再说话,与方生示意便回到了骆夫人那边。

赵荣闭目打坐,周围人都不敢打扰。

骆夫人、骆家护卫、正德镖局的镖师镖头们,众人看向少年的目光,已与先前截然不同。

之前还把人当骗子来着向正雄向正彪兄弟一晚上都没睡安稳。

每次闭眼,梦中都有一个青衣少年挥剑斩来,将他们皮肉连同梦境一齐斩碎。

惊醒时,背后冷汗涔涔。

他们是又后怕,又激动。

当世绝顶高手、名动江湖的潇湘剑神就在三丈之内,对于一众镖师来说,这是什么难忘体验?

这一晚,他们辗转反侧,睡得都不安稳。

第二日一早。

天大亮。

不少佛门中人出去收敛<a href="https://www.qidianxin.com">新笔趣阁</a>首。

骆家的女护卫给赵荣端来热粥时,都会趁机多看上几眼。

小心脏怦怦乱跳那是难免的。

近在咫尺的江湖传说啊。

骆夫人每日早间都会念经诵佛,今日却完全静不下心来。

她对江湖事了解不多。

但哪怕再肤浅的人也知道,“剑神”二字不是一般人能用的。

她是第一次听过这样的名号,心下却非常明确。

绝世高手,就在眼前!

她的心脏快要从胸口跳出,因为那少年在喝完粥后,忽然对她招手,示意她带上骆禾。

赵荣还没说话,小男孩忽然问道:

“大哥哥,我听到他们在说什么潇湘剑神,剑神是什么,又是什么样子的?”

骆夫人怕他乱说话,但见到对面的少年笑了起来,便没有出声。

“你过来,我告诉你。”

骆夫人屏住呼吸,慢慢松开自己的手。

骆禾颤颤巍巍在黑暗中摸索,走了三四步,额头上传来一阵凉意,来不及说话便昏睡过去。

护卫长蒲慕寒连忙拿来一张垫子。

赵荣将骆禾平躺放了下去。

骆夫人几乎失声,忘了怎么去说话,只是痴痴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又看向那晨曦下的青衣人。

千山万水之后,那个人他真的存在!

这是她一直坚信祈祷的,可是真到了这一刻,她又感觉人生如梦,那般不真实。

正德镖局、骆家护卫们全都瞧了上来。

只见青衣少年手法极快,忽然从碗中抄出一串水珠,他的手往空中一抓。

下一刻,便见一根冰针出现!

丝竹空!

第一枚冰针插下要穴,见不到一滴血。

摇而退之,出针之法。动而进之,催气之法。

这一招,正是他几日观摩《金针赋》所得。

赵荣原本也有催气法,但这针法更为了得,不愧是针道祖师留下的宝贝。

骆禾体内无有真气,便不能引气催血。

但这难不倒赵荣。

这寒针上便有他的奇异真气,如今以针法动进催气,便能进入骆禾的经脉中。

以子午流注法门选择日出之时,日光照射下,寒气慢慢顺针丝丝而入,这才不伤稚嫩经脉。

抄水拿针!

连续六针被赵荣依次打入丝竹空,阳白,晴明,攒竹,鱼腰,承泣!

六大穴位,全被冰针覆盖。

围者无不惊骇。

只见小男孩脸上的六根寒针冒出缕缕冰雾,如梦似幻。

正德镖局的镖师镖头、骆家护卫震惊已极!

这是什么神功妙法?!

方生大师待在一旁,连他也淡定不了了。

不过这时没人敢说话打扰。

赵荣闭目盘坐,以子午流注法单手掐算时辰,他被缕缕冰雾缠绕,阳光射来,铺上一层金色。

宛如那山中隐客,在练仙石白药,求取长生。

是那样的出尘缥缈!

对自己的寒气,赵荣极为熟悉。

他忽然明目,两眼鼓动真气,并出剑指,灼灼寒气聚拢,如有实质,观者无不失色,以为神迹!

众人反应不及,赵荣已经出手。

剑指连续在六大穴道上牵引,寒气如同丝线,那些淤堵在经络中的污血像是寒冰丝线下的木偶,被他牵引聚拢,直至眉心。

赵荣手心滑下两颗水珠,众人难以察觉。

只是见他聚气一划,骆禾两眉中间,骤然多出一道冒出寒气的伤口。

这.这.

这.这难道是聚气成刃?!!

方生大师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佛心差点破碎,双手合十在心中念着阿弥陀佛。

黑色血污,从那道伤口中流出。

赵荣拔掉六枚冰针,用手一捏,又化成水,被他写意洒在骆禾脸上。

冰水凉意一浸,小男孩眉眼颤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晨光熹微,那双原本没有神采的眼中,忽然倒映出五彩斑斓。

他觉得有些刺目,又闭上眼睛。

连续几次之后,骆禾第一眼瞧见的便是一张出尘面孔。

他双目流淌着眼泪,不知是不适应还是因为看到陌生世界而感动。

“大哥哥,我我看到你了。”

赵荣只露出淡淡笑意,风采气度难以描绘。

子午流注,错穴引气,又有何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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