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无需外求、如雷似电(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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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朝天过顶,合手翻掌徐徐压下。

童子拜天,仙人抚顶。

赵荣连运洗髓经,勃然躁狂的气血被镇压下去。

一口寒气吞吐,幽幽而上,浮细睫眉。这寒霜凝湿,如草木露华,目如深潭,难逢知鉴。

冰雾腾起时,赵荣撤势收功。

他脸上的燥红之色瞧之不见,唯剩思索与淡淡笑意。

“燥气刺激经络,真气所过便如山洪俯冲,迅捷无伦。”

“即便内力低微,也能发挥功效。哪怕剑中藏气不足,亦能展现其速。”

赵荣起身在房中踱步,觉得这葵花宝典衍化出来的武功别有新意。

风老先生明剑意,我悟剑势,葵花宝典却是剑速。

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

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每一路皆平平无奇,然极速施展,剑隐其形,无可招架,也能立于不败。

所以风老先生评价林远图也是无招。

赵荣又想。

这宝典细细探索,其实也无须剑招,或说天下剑招无不可学。

招式之速无极无尽,故能以无穷之变成无隙之锋,以无穷之快成无敌之势。

葵花宝典应当是一门极阳之功,又服燥气而练,寻常人决计练不成。割掉那二两肉还真是有点妙,这下打破阴阳隔阂,燥气没了干扰,全是助力。

一来速成,二来不会走火入魔。

那燥阳之盛,我全力催动霜寒劲哪怕能压个几分,于整部功法而言,还是差了太多。

终归是得不到精要。

封不平这厮打乱了功诀,寻常人哪怕切了,悟不到精髓恐怕切也是白切。

人生妙谛,天下无敌.真真是痴痴一梦。

赵荣没有半分切割打算,虽然练不成这宝典武功,但却从这功夫的精髓上产生了精妙体会。

七弦无形剑的最深法门乃六丁开山,大庄主连拨七弦,弦骤急声如浪,甚至七弦齐断,爆发一股强劲。

这时气驭弦音,叫人真气奔腾。

燥气行走任督,加速真气流动,宛如急急拨弦。

但燥气拨的是剑,是用剑者的速度。

可对他来说,一旦让真气奔流,剑气便愈发盛烈!

这叫赵荣如何不激动!

他练成剑气至今一直在缓慢摸索,此际直接看到前路,一时间不禁浮想联翩,痴痴沉迷。

葵花宝典练丹服药,燥气更助极阳之气,以燥气血,刺激经络,真气奔流不息。

赵荣摸出一粒黑漆漆的燥丹,眼中泛着笑意。

燥气之理,其实有迹可循.

在福威镖局的这几日,赵荣一方面研究葵花宝典精髓,一方面暗中照看。

林总镖头做生意是一把好手,他想做衡山派的下属势力以求安稳,赵荣自然没意见。

这十多日他一直没露面,林家也迎来了不少拜访之人。虽然也有访客脾气急躁,问东问西,但自知福威镖局有了大靠山,至多也只是发发牢骚。

大多数拜客还是比较有礼的。

如今剑谱问世,哪怕是那混乱的只言片语都让人受到启发,更何况是全篇。

若林震南早看过剑谱,武功绝不是现在这般。

天下大派都被震慑,小门小派别说找麻烦,清醒之人最多礼貌打听一下,狠话都不敢留一句。

又五日过去,赵荣思绪纷飞,生出闭关之意。

离开福州的时候,到了。

林家内宅厅堂,还是那幅卧虎图前。

“赵大侠,何不多留几日!”

“我已经让厨房的华师傅准备菜色,吃完福州美食再走不迟。”

“是啊!”

林家三口真心挽留,可赵荣去意已决。

他摆了摆手也不多解释,笑道:“还有机会再见。”

跟着他从袖中掏出一物:

“这是《三焦练气法》,是一门颇为完整的内功心法,我瞧你林家缺少这类法门,便以此物相赠吧。”

这是当初艾根才大爆之物,此抄本对赵荣来说算不上稀罕物,可放在福威镖局,那就是难得一求的宝贝。

林家三人虽然心动,但还是拒绝。

赵荣也不提什么从林远图那里感悟到的东西,只让他们收下。

接着又问:

“镖头可还认得你家远图公的字迹?”

林震南不明白什么意思,却点头道:“认得,家中留了些远图公抄写的佛经。”

赵荣闻声取出那块碎掉的袈裟,递给三人。

“瞧瞧这字迹可一样?”

林平之、王夫人,林震南一起朝袈裟瞧去。

最前方的八个大字实在醒目: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林震南双手微颤,仔仔细细看那字迹:

“没错了,这这字迹真是他老人家的。”

林平之听了老爹的话不由露出骇然之色,他已知晓这是老宅祖物的一部分,没想到竟要自宫练剑!

只是想想就浑身发寒。

“难怪.难怪遗训中说祸患无穷.”

他们算是明白了遗训用意。

赵荣在他们失魂落魄时,又掏出一本自己听过封不平念谱后整理的薄册,递给了林震南,又示意这也是给他们的。

林总镖头只是翻看一眼,立马将薄册合上。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厅堂的烛台那边,取出一个火折子,将袈裟碎片连同薄册一起烧掉。

“赵大侠,多谢你叫我看到这祖传之物。”

“我林家无力背负这等祸患,便让它烟消云散吧。”

林震南瞧着那火焰,面上只有感叹却无惋惜,见薄册与袈裟成了灰烬,他才长呼一口气来。

这番举动倒是让赵荣有些欣赏。

外界争破头的东西,林总镖头却能果断取舍。

少顷。

林家三口领着福威镖局上下两百多人,一齐送到西门大街。

“诸位留步吧。”

“赵大侠,一路慢走。”林震南一家三口一齐往前,躬身送别。

赵荣翻身上马,朝后笑着拱手:“告辞。”

“驾。”

轻提着缰绳,嘚嘚声脆响青石板路。

一人一剑,一袭青衣,直去西门,慢慢消失在众人眼中,却刻在心上,深铭肺腑。

林震南三人又朝着人影消失的地方一礼。

林平之满脸钦佩:“赵大侠是真正的大侠,与其他那些门派的人截然不同。”

王夫人甚为感动:“我林家这场大灾,除了赵大侠恐怕没人能化解,也没人愿意来化解。没想到夫君伱当初小小义举,竟救了我们一家。”

“那义举也只是落在赵大侠身上,换了旁人,我林家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林震南感叹一声,恢复了笑容。

他又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平儿,所以爹爹常常教导你,不可胡作非为,要多做侠义善事。”

“嗯。”

林平之用力点头,“我会努力练功,成为赵大侠这般行侠仗义的人物。”

王夫人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一家三口又平安返回镖局宅院。

不久之后,林震南在祠堂内又添恩公牌位。

林家人不敢忘恩,时时以香火供奉,并以此为训,教导后辈,勒行义善之事。

雷声隆隆,细雨飘扬,长猿夜啼,声声断人肠。

大理,点苍山。

这是一个不太寻常的雨夜,摩鹰高崖上。

商素风在电闪雷鸣中观鹰。

一盏灯火顺着崎岖陡峭的山道不断往上,雨隔雾阻,灯火如萤,忽闪忽灭。

“师父!”

商素风的大徒弟邹松清披蓑戴笠,满身泥泞。

他瞧见盘坐山巅练功入狂的师父,脸上露出担忧道:

“雨急风骤,师父不如到崖洞中避雨,明日再练不迟,免得招惹风寒。”

商素风道:“无妨,为师的烈阳功又有精进,区区风雨,如何能阻我练功。”

点苍派的内功极致乃是烈阳神诀,可惜早已失传。

后来这部神诀衍化了几部法门,有烈阳功,盘阳功。

不过相比于孙堂主的盘阳功,烈阳功更符合点苍精要。

所以一听师父功力精进,邹松清心中大喜,连正事也不急着说了,正要出声祝贺。

商素风却直接问话:“你雨夜上山,可是又有那人近闻?”

“正是,徒儿收到飞鸽传讯,应当是二十多天前的消息!”

“说来听听。”

邹松清面露惊异之色,开始讲述福州传闻。

从福威镖局的辟邪剑谱开始,讲到了潇湘剑神威震正邪两道,一道剑气击溃昆仑震化子,震动江湖!

邹松清讲到这里心中全然火热,像是在心脏下点了一堆篝火不断炙烤。

一想起那般画面,他便激动得冒汗。

“剑气!”

“竟然是剑气!”

天空响起一道雷声,商素风豁然起身,眼中是不可置信之色。

忽然他又仰天狂笑:“哈哈哈,不愧是我商素风选中的对手!”

邹松清已经想象到剑神的可怕威势。

那可是剑气!

故而询问道:“师父,后面还有阴阳剑谱流出,可要派人出去寻找?”

商素风却不屑:

“什么阴阳剑谱,我哪有时间去修那么多法门。”

“我苍山神祠自有妙法,等我练成苍鹰大势与无影神剑,如何不能与剑神一战?”

“如今我烈阳功已有精进,以此为基,再过二十年,我定然学有大成!”

邹松清对师父的态度很是佩服:“弟子会一直关注,但有重大消息便来通禀。”

“去吧。”

“是。”

邹松清下了山去。

几日后,随着消息越传越广,来点苍山拜会的大理江湖名宿越来越多。

点苍双剑中的师兄商素风曾与剑神对战百招!

实在叫人惊叹啊。

因为这件确凿无疑的事,不只是商素风本人,就连点苍派的门派形象都光辉起来。

点苍山摩鹰高崖也变得神圣。

据说商前辈已经闭关数年,钻研高深武学。

他的目标竟是与剑神再战!

这是何等气魄?!

宜都城一家客栈内。

“噗!噗!”

连续几口血从青城四秀口中喷出,余矮子见状面露焦躁,又拿着他们记下来的口诀反复观看。

“还是一样的感觉?”

侯人英满面血红:“是。”

“燥气根本压不下去,心头起了无名火,真气暴乱一冲,气血翻涌便阻挡不住了。”

“若是深练下去,恐怕要走火入魔。”

“难道.”

他话到一半青城第二秀洪人雄接话下去:“难道真要自宫练剑不成?”

余沧海没说话。

洪人雄又问:“师父,那林家怎么办?”

一提此言,余沧海又气得运起催心掌拍碎桌子。

他倒是想找林家报仇,可是雁城那一关过不去,一旦报仇就有无穷祸患。

松风观向来有仇恨传承的传统。

余沧海朝靠椅上一坐,对着门下弟子道:

“我们在福州受到的屈辱你们都要记住,若为师死前没法报仇,你们就不断传下去,总会等到报仇的那一天。”

“届时不要忘了在墓前告知为师。”

余沧海目色凶狠,还有一丝无奈。

当年他师父长青子郁郁而终,也是类似嘱咐。

余沧海的弟子也和当初的余沧海一样,跪地大呼“师父”。

他们是一帮凶贼恶徒,可是只从松风观来说,师父待他们不薄。

内功、剑法,全都悉心指导,毫不藏拙。

余沧海望着这些弟子:

“挥刀自宫若是能报仇雪恨,这般练剑也未尝不可。”

洪人雄一脸揪心:“若若真是这般,江湖人岂不耻笑?”

“哼,旁人怎晓得是自宫练剑还是八脉齐通?”

余沧海额头筋脉一跳:“更何况,嘲笑之人又不是杀不得。”

“我们行走江湖若能靠向天下第一,身形之伤,又能算得了什么?”

他说完又皱起眉头:

“只是这阴谱阳谱各有缺漏,自宫练剑,真能练成吗?”

余沧海的目光朝门人弟子一扫:“可有第一个愿意为本派献身者?”

青城四秀目光躲闪。

那些被余沧海目光扫到的人,全部缩着脑袋。

显然没做好切割准备。

“师父,我来练剑!”

忽然有一人阔步而出,正是负责监视荆楚一带福威分局的申人俊。

众人见他站起来,并不奇怪。

申人俊喜欢出入勾栏瓦舍之地,且食色不忌,因此沾染怪病。

既然已经坏了,从有鸡切换成无鸡,即便错切练功不成,那也没什么可惜的。

“好!”

余沧海面露喜色,点头赞道:“人俊,届时为师主刀,刀抹金创,叫你感受不到多少伤痛。”

申人俊谢道:“多谢师父。”

阳谱高深莫测,入门极难。

他们练了这些日子毫无感觉,反而服燥药练阴谱,经常在走火入魔的边缘徘徊。

如今有人自愿切割,余沧海终于寻到了突破口。

“走,我们速回松风观!”

贾布命丧福州无名巷第三十五天。

赵荣从梅仙药行取回马,一路返回雁城。

此时城外甚美,与离开时大有不同。

春暖花开,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

城北驿站。

足有二十多名衡山弟子在驿站等候,远见东边来一良驹,正一路飞奔,马上青衣飘飘,穿过那繁红嫩翠艳阳景。

众弟子激动迎上,那些在驿站歇脚的客商、武林人士全都张望。

“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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