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遇袭(3)(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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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脸色一变,眼神里看得出十分懊悔。某些场合下,流言传得飞快,他悔不该刚刚为了断定这少女的身份有所迟疑,以致让她得到机会说出这会引出无穷流言蜚语的话来。
他凶恶冷酷的眼神滴溜溜转了个大圈,眼睛里杀气一览无余,仿佛在考虑待会是不是要把所有在场的人来个清场。
杀气夺人的目光,傻子也懂害怕,围观人群开始有悄悄溜走的,远离这是非地。黑衣人终于认为还是正点儿比较重要,一抬手,一枝乌黑小箭自袖底夺然飞出。
是一把乌黑小箭。玄霜只来得及看到它箭头闪烁的乌黑光芒,根本没想到躲闪,或者是拿起匕首装装样子,那一箭已到了胸前。
实在太快,如同一道黑色闪电,只在呼吸瞬间。她甚至来不及感到恐惧或伤悲,脑海里,只有“死”的念头一掠即逝。
眼看那黑色小箭瞬息至她前襟,旁边伸出一条黄澄澄的东西,把这箭粘住了。
是个年轻小贩,就是捏糖人的,这会子手里大把黄砂糖,粘在黑箭之上,糊得看不出形状了,他瞧了瞧,愁眉苦脸的叫开来:“哎哟哟,这可怎么好,我好好儿做的一只黄色皮毛的老虎,初具雏形,给你毁啦。”
他说的轻松,糖捏的虎纵然有粘性,可是一般人又怎么粘得住一枝充满着力道的箭?黑衣人脸色难看无比,盯着他了几眼,沉声道:“何方高人?”
年轻小贩一脸嘻皮,道:“就是此方高人比你高一点点。”
先前在摊子后面坐着,看不出高矮,这会子站起来了,确实比黑衣人高一点点,他的回答也算“老实”,只不过是把黑衣人气得面皮铁青的“老实”。
玄霜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心头熟悉的感觉愈发强烈,这小贩的表情、语气都无比熟悉,就是声音,仿佛也是在哪里听到过的。她心跳忽然加剧起来,脑海中转过一道蓝影,似乎是同样的胡搅蛮缠,以捉弄人为乐。小贩注意到她的神情,冲她眨了眨眼,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大敌当前,他竟漫不在意。
黑衣人是杀手,杀手最忌讳的是明着和人干上了,若不是目标躲在人群里,装束又全然变化,他一时无法断定,而人太多,他们一行也没法很好躲藏,想着得手后的荣华富贵,杀手亦会热血沸腾,才一时大意现身出来。这个小贩不知从哪里来,胡言乱语分明在拖延时间,黑衣人口中低低呼叱,一扬手五六把小箭急刺玄霜,而另外几名黑衣人,则极有默契地奔向那小贩。
年轻小贩抱头鼠蹿,嘴里不停大叫:“不得了啦!杀人啦!当街行凶啊!”身形看似毫无章法,左一绕右一拐,几个黑衣人连他衣角都没捞着,他却在间不容发之隙将玄霜拖到摊子后面,五六枚箭一一钉上摊子。小贩心痛得快要哭起来,叫道:“你们打架管打架,毁我生意是何道理!赔我的摊子来,不然,我和你们拚了!”
嘴里没停过,手下也是没停,摊上的一块块糖果小人彩练般飞起,将敌人袭来的暗器刀剑武器全部挡开,其中三四个人立定不动,显然是给打着了穴道。
黑衣人心底冒出寒气,叫道:“你、你是葛”
“葛”字才出口,这人突然无声无息软倒。那小贩一怔,道:“我可没打你啊!”目光却盯着地底下,忽然绕过手臂,紧紧抱住玄霜的腰。玄霜大惊,不及推挡,他带着她如飞冲天,面摊一斩为二,地底下长剑冲天斩出,仍有余裕,直刺向小贩二人。
这和玄霜在车厢中所遇刺杀手段无异,只是她纵然不明武艺,却也模糊觉得,此刻出现的这把地底之剑,比车厢那一剑力量强得多了。
长剑在空中翻转,薄薄剑刃之上泛着死黑死黑的色泽,陡然晃出万道黑芒,宛如黑夜提前降临,死神气息逼近眼睫。
那小贩脸上再没有嘻皮笑脸之意,人未落地,手中多了一把剑。
剑仅长尺许,宽约五寸,他把这剑拿在手里,气势大变,忽然间变得高华不可凛犯,低声道:“闭上眼。”两剑相交,黑与白,淬出耀眼之极的光芒,玄霜虽及时闭上眼睛,眼皮上犹被夺目光华刺得生痛。
只感到小贩带着她,交一剑,退一步,退一步,交一剑,两剑相交之隔愈来愈久,而他的步子愈退愈大。她心头一凉:“难道他也不是刺客之敌?”
终于他不再动,也不再有两剑相击之声,只是缠在她腰上的手臂,力道却似极大,仿佛全身的戒备都已打开。玄霜忍不好好奇,微微睁开一线。
小贩厉声喝道:“闭眼!”大喝声中,他陡然拔地而起,千万点银光当头洒下,织成席天盖地的大网,他举手刺出一剑,忽然之间,银光碎裂,而血雨漫天激下。玄霜吓得花容失色,紧紧闭上双目,再也不敢偷窥一二。
但听得他破去这一招,已微有喘息。
天罗地网并非纯粹的杀手组织,刺杀力量却不容小觑,今日当是精英俱出。他迅速作出此判断,不再停留,把玄霜打横抱起,人如疾箭飞掠。黑衣人虽众,闹市里天罗地网的绝技有所顾及,无法全面展开,被他破得一招,眼睁睁看他展开身形飞遁。
小贩抱着一人,仍然远远撇下众人,一面跑一面问,“小丫头,你要去哪,回家,皇宫,还是京兆尹?”
玄霜鼻中萦绕淡淡血气,睁开眼来,见他满身是血,不由惊道:“你受了伤?”
小贩漫不在乎地咧嘴笑道:“一招破了天罗地网,我已大见进益,些许小伤算得什么?”
他还是那一付滑稽的笑容,经过某种化妆的五官平平无奇,只有一双眼眸黑亮深邃,玄霜轻声道:“你是葛容桢,葛公子?”
葛容桢笑道:“小丫头想得倒快。”
玄霜微微一笑,想着他方才特意与自己搭话,必是认出自己了,可是那天她自始至终是躲在太君后面,他又怎样认出的呢?那次进香她没亮出身份,但听他刚才随口问出的几个地方就知什么都没能瞒过他。不知怎地,这个人嘻皮笑脸,全没半分正经,对待长辈亦无半点恭敬态度,玄霜总共只见过他一回,可是在他怀里,却有说不出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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