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二十四章 强言徒自乱(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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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头,穆丹正盯着她,满脸柔情,近来他变得很是古怪,以前虽也表示出明确的欲求,可那更多是出于同盟的心理,引玄霜以为知己,从他俩身世经历来说,玄霜从不排斥与他可以深谈的朋友。可他老是这副古怪神气,玄霜非止不习惯,且有些微反感。当然这不是她向他表示出反感的时机,因而微笑不言。
“今天身体看来好一些了。”穆丹毕竟是粗爽的人,那种肉麻兮兮的神情很快就收敛起来,“脸色也不差。”
玄霜笑道:“其实也还那样,我竟是个泡在药坛子里的药人呢,谁和我相处过久,亦不免厌之。”
穆丹不说话,无法断定她是指他,抑或指那个新笔趣阁远遁的臭小子,但自己心里的想法也就一掠而过,面上并没有露出来的,她又如何窥知?沉思间望见玄霜一双眸子清灵若水,隐隐有洞彻之意,忽然觉得气馁,想道:这么个精灵似的人,不要真的看穿了我那天心思才好。
他极为后悔,人到得意之时,和不得意的时候,思想改变的差异,仿佛连自己都控制都控制不了,他原以为自己至少并不是那么势利的人。其实还是不够喜爱她的缘故,明知玉夫人之死她有不可推诿的责任,这件事端他强压下了,可是在心里生了根。
玉夫人是他捡到,是他献给祁顿王,多少年来他偶尔去看望一两次,玉夫人从没正视过他一眼。手机站ap要想听她说话,--好象就从来不曾有过机会。玉夫人和他是非常远的在两个世界里的人,他从前地热切,都不过建立在她的美貌、和他的幻想上面,然而仔细想来那是不可能实现的梦想。就算没有殷青荒、没有他把她献给王者、没有铜宫封闭的命令,她和他,也还是两个世界地人,她不过是他生活中的一侧剪影,似乎是,连五官都没有真正看清楚的。
然而玄霜活生生在他眼前。或者是容貌无法与玉夫人拟之,可这世上有谁的容颜更甚于玉夫人?况且玄霜娇柔矜贵,绝非无貌之女子。而她胸中智珠、能为他所起的作用,更无一人可及。自己就算是如愿登上王位,也需要与她联手对付黄龚亭,解决那个隐患;就算解决了黄龚亭,也需要这么一位睿智聪明的王后辅佐自己稳固江山;就算农苦风平无忧,也需要她帮助自己,带动那么大一个国家,更繁荣、更先进,远远脱离落后野蛮的日子,他不是对中原那精美而讲究的一切都热血澎湃吗。他不是一见就魂梦所依难忘至今吗?国公主是上天送到他身边最珍贵地礼物,如不珍惜,他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是值得更加珍惜的?
“玄霜,”他低声道。。。“我不会让任何人来伤害你。”
玄霜嗤的一笑,道:“大局当前,诸事繁难,穆丹你如有见怜之心,也不妨以后发之。”
穆丹呵呵一笑,也不在意:“你这张嘴真厉害。”
玄霜忽敛了笑容,道:“穆丹,既然说到这里。有一件小事,我想和你聊一聊。”
“嗯?什么事?”穆丹出口就意识到了,又对着玄霜笑笑。
玄霜依然很认真地道:“我不希望你对付子韶。”
穆丹仔细审视她:“你不生气?”
玄霜眼睛望着别处,只是笑容有些僵硬:“人心要散,我抓之不住,有什么可值得生气的?”
穆丹道:“你不象是那等大度之人。何以决定放过他?”
玄霜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笑道:“我不是父皇,和你父亲那位继后。不至于丧心病狂。”
她所举的两个例子,丈夫杀了妻子,妻子谋害丈夫,穆丹心里一动,认真打量她的面庞,慢吞吞地道:“这比差了吗?”
玄霜脸色苍白,道:“我有分寸。”
穆丹默然,半晌笑起来:“我自问事情做得隐密,你又如何知道,别告诉我又是猜到的。电脑小说站”
玄霜也笑道:“我是人不是妖精。可是你忘记了吗,我手边也还是有力量的。”
穆丹点头道:“火凤最擅长隐守跟踪,我派人出去,做得再隐秘,也瞒不住她们。不过你放心,你那位、你那位良人也不是吃素的,猎日阁两名死士都死了。我手上再没他的讯息。”
没能难为他,她松了口气,可是失了他地讯息,她又惘然,道:“总之你别再做那样的事了。”
“阿羡呢?”
玄霜微微烦燥:“阿羡不是重要人物,否则的话你焉能这般好生生与我商议。你既不杀阿羡,我也没必要做恶人,但她和他在一起,若是想有什么动作,怕也瞒不过他,我真没必要操这个心。”
还是为了那个人的缘故。穆丹没想到她心里是隐藏着如此一角柔软之处,好象是对她有了全新地认识一般,只含笑注视着她。
玄霜冷冷道:“大事当前,你很喜欢探究我个人的心理及其软弱之所在?”
穆丹哈哈大笑,站起来,一本正经向她一揖:“柔嘉国公主殿下,在下何德何幸,得公主为我谋画良策,天下之图即在眼前,在下先行谢过。”
玄霜目光闪动,道:“右谷鑫王何出此言,你有先生辅佐,农苦天下早在囊中,不过就是迟早的问题,今先生亲自出马,右谷鑫王大可安枕无忧。”
他们明明各怀所思,却是相互使用敬称,一个叫得比一个更客气,可是神情上,两个人还是谁有瞧不多有多么谨慎。说完了,彼此相对,忽然同时大笑起来。
笑完了,穆丹又说:“我和公主,才是天作之合。”
玄霜不会错听他这句话,很清楚这句话里面,包含着两层意思,总是两人在合作,有一层意思她便装聋作哑蒙混过关,回答的是另一句:“但愿如此。”
“一定一定。”他却还是两重意思,笑得眼角都绽起菊花来。
玄霜长长叹了口气,将身靠回软褥,懒洋洋地说:“其实是我求你的地方更多些。”
穆丹精神一振,她有她的条件,为了一个只见过几次面,从立场来说还是异国敌人的人,仅仅是由于身世的相仿,怎么可能使她一见就坚定地站在他这边?只是从前不说,是时机未到,她既肯开口讲了,说明是把筹码全压到他这儿了,而且这筹码压地胜算也应该超过了她的心理防线。
“穆丹洗耳恭听。”
“我出来的时候,父皇告诉我,尽量在农苦待的时间长一些,能拖多久,就多久。”
穆丹应道:“我这里,自然是你想住多久,就多久。”
玄霜道:“一辈子呢?”
穆丹满面笑容:“欢迎之至!”玄霜摇了摇头,道:“你是你、我是我。”
她终究明确地拒绝了他,穆丹先前探到她对莫瀛感情的底,这会儿也不怎么气馁,考虑了一下,回答说:“其实一国的金枝玉叶,住在另一国,这种例子很多地,往不好了想,便如质子,但还一种现象屡见不鲜,就是拥有高贵血统、然而暂时地失意者,只要别国本就互助利益来包容,未尝不可。休说前朝,便是廿年以前,就有这样一个人,他在农苦避难避过五年。哪怕那五年里我们先后打过三仗,可是农苦未必就害怕天底下任何一个强国强权了。”
“现在他在哪儿?”
“此人便是瑞芒大公。”
瑞芒是一个全体笼罩在冰山层岩里的国家,国力之富一向是连大离都眼红地,在位的皇帝没有子嗣,这位大公如今正是最有希望继承皇位者。玄霜暗暗赞叹穆丹聪明,举出这样一个完美的例子,不着痕迹地给出了明确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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