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一面之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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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觉得,心也突然顿住,只得站定,深吸一口气,险险稳住呼吸。

两个人,背对背站立。

头顶有红云,周遭有人群。

玉采缓缓转身,缓缓前行,缓缓绕至她面前,缓缓伸出双手,缓缓,将她揽入怀中。

他的眼神深邃,看不清神色。

他的胸膛炙热,呼吸急促。

他的怀抱滚烫,灼人心肺。

他的动作轻柔,却将她抱得很紧,令人无法逃脱。

周遭,人声细碎,议论嘈杂,内容无外乎是——另结新欢,旧人失宠,这人谁呀……

安宁心中欢喜,嘴上却嗔怪道:“已经随便到,在路上捡个人,就能搂搂抱抱了呢。”

他闻言,缓缓与她拉开些距离,仔细凝望着她。

她的眼中,红叶暮云,秋色落晖,明艳,而又带上几分萧索。

在这属于秋日的独特景致里,在这周遭的众目睽睽下,他一语不发,只垂头,轻吻她的双唇。

她忽地睁大眼睛,发现他双眸轻合,于是,也学着他的样子,闭了眸子,眼不见为净。

她的脑子里,顿时闪过许多词汇,比如民风彪悍,比如恬不知耻,比如,饥不择食。

想到这些词,她情不自禁地笑了——玉采这个人,做事阴险,偏偏有些事,非要搬到台面上来,引得众所周知。

他见她笑了,也停顿下来,只静静地、静静地望着她。

若非相思入骨,他断然不会,不知如何措辞,如何启齿。

良久,他才凑近她的耳旁,轻声说道:“既然你当中诋毁我,说我用情不专,那我不妨,也当着众人的面,揭下你的面具,力证清白。”

隔着人皮,她都觉得双颊滚烫。

虽说是为了试探,这面具是否逼真,但是他将她认出来,直比将她认不出来,要让她开心百倍,千倍,万倍。

她问:“有那么明显吗?”

他抬手,轻轻抚摸她胸前的桃木小雕,慢慢说道:“除了你腰间的万仞,和这定情信物以外,再无破绽。”

说这话时,他将“定情”二字咬得极重,不知是故意,还是有心。

安宁心道,那分明是自己当初不好意思去买,顺带着戏弄他,才逼他送的。她想问一句,要点脸好不,却是无论如何,也没问得出口。

她只说:“你这脸皮,也过于厚了吧。”

“这叫先见之明。”那人答得,理所当然,淡定从容。

没想到,自己当初挖的坑,如今到时将自己陷进去了。

安宁无奈,不无失落地说道:“所以我还得感谢它们,若是没有这两样东西,你也认不出我来。”

“你我之间,岂是一张面具能隔开的。”他叹了口气,说得很慢,很仔细,一字一句,都想印入她的心里,让她不再犹疑。

此言一出,果然奏效。

安宁欣喜,告诉玉采,自己很饿,想吃饭。

于是,他们终于换了个正常点的地方,边吃边聊,不再殃及无辜。

后来,玉采还是帮安宁将面具揭下,动作轻缓,熟稔。

安宁问他:“你怎会知道,这人皮面具如何揭下?”

他答得牛头不对马嘴,他说:“与岳母大人同桌,本座惶恐。”

然而,说话时,却看不出他有丝毫惶恐。

她又问道:“师父啊,这几年里,你可找过我?”

他深深看着她,复又缓缓摇了摇头。

她不无失落,却继续追问:“为什么呢?”

他答道:“你若想告诉我,自会有千百种方法。你若成心想躲着我,我去寻你,又有多大意义?”

她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心下感动,又有些感慨道:“你就不怕我死了?”

“知生氏还活着,你又怎会轻易地死?”

他说的,鞭辟入里,她在他的逻辑里打着转转,险些信以为真。仔细想想,又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于是,她喃喃细语,自问自答:“这淳风,什么时候这么出息了?它竟然没告诉你,我去了哪里。”

彼时,玉采正在吃饭,一边夹肉,一边附和道:“是与我说了。”

他说话的语气,理所当然;他说话的样子,一本正经。

“……!”

安宁想问,所以前面那些言之凿凿的大道理,到底算什么。

她绞尽脑汁,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坐在她身侧的这人,怎么总能这般,理所当然地,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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