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往昔残影.2（1 / 1）

塞罗司曾经想让自己的思绪从战争中抽身,于是混迹于边海城的凡民之中，与他们一同生活。
和依海而生的边海城凡民一同捕鱼捕虾，将自己擅长的织布剪裁制衣的技术传授给凡民。
凡民的生命很短暂,因此,不消几年他们就承认了奥赛尔也同样予以支持的魔神塞罗司。
看待他也不仅仅是作为他们所信仰的漩涡之魔神的弟弟，潮汐之魔神。还有授业他们生活得更好的能力的潮汐之魔神。
或许一旦身居高位，皆是善意。
身为魔神的塞罗司,不像身为人类时，总能经历人类的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
居民们对他感激的目光与淳朴的笑脸全部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只是。
战争似乎没有止境的那一天。
十年,二十年。
时间过得如此漫长，绝非游戏剧情于写于纸上的须臾一瞬。
不断的厮杀,不断的逝去。
有一些前一天才在谈笑风生的人,下一刻就死在了战乱之中。
塞罗司这一刻更加清晰的认识到了奥赛尔将他介绍给边海城的子民们的用意。
魔神生来爱人,尽管他们对人的爱各自有不同的诠释，更有激进者所爱的世人,仅仅包括自己的子民。
但没有魔神能够忍受自己所护佑的子民,在自己眼前一个个逝去。
哪怕惊澜并没有作为魔神的心,仅仅是难以忍受同类相残的凡人,对这样的痛苦也同样能够感同身受。
战争残酷的如此鲜明。
魔神之间的争斗,进而演变成子民之间的战争似乎也是理所当然。
他们崇拜敬畏神明，因为神明能够护佑他们,给他们更好的生活。
而魔神之间的战争,又未尝不是为子民掠夺更好的生存环境。
战争之外，塞罗司更加意图寻找一丝喘息的机会。
他跟着渔民学习捕鱼，剖鱼，去鳞，学着做出鲜美的鱼汤,又因为自己不喜欢挑刺而转头将做好的鱼献给奥赛尔与妻子跋掣。
或许是他平日的表现不会让别人觉得他会是阿谀奉承之人，而魔神似乎本身也没有必要讨好另一个魔神。也或许他本身确实没有阿谀奉承的意思。
只是简单的将自己所做出的成果送给兄长和嫂嫂的行为被当作是真心之举。
奥赛尔宫殿内的侍从看到，又流传到了外面，更是觉得他们兄弟关系融洽，人人交口称赞传颂。
听的似乎当事人自己也相信了。
只是塞罗司总是混迹于人类之中，反而令同为魔神的奥赛尔的不解。毕竟魔神统治人类，从来不需要那么亲切的混入人群之中。
对奥赛尔来说，哪怕走下高台，与围着他的子民说几句话，传授几句经验，都已经足够算与民同乐亲民了。
但当塞罗司看着眼前的人一个个逝去，前一天才与自己谈笑的提起妻儿的渔
民暴尸荒野，看着随着神与人的争斗，而在战争中不断流血直到愈发失去笑容，而在苦难的夹缝之中寻找那么一丝幸福的光亮的子民。
五十年、一百年、两百年apapaphellipapapaphell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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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好漫长，漫长的超过了他的想象。
手中的剑已经沾满鲜血的塞罗司愈发不明白争斗的意义何在了，他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不要在战争之中麻木。
奥赛尔海上宫殿的护栏之上，塞罗司吹着海风试图度过漫长的时光。
而注意到塞罗司在战争之中越来越消沉的奥赛尔走到了他的身侧，想着是否要出言安慰几句。
塞罗司却开口问，“哥哥，战争何时才能结束？”
奥赛尔高高挑了挑眉，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我们杀死摩拉克斯后，会停下来休整一段时间的，这才刚刚开始呢。”
“怎么？你畏惧战争了？”
“……边海城有很多居民都在战争中身亡。”塞罗司低下头，道。
“这也是为了他们的子孙后代更好的生活，开疆扩土才能绵延不绝，为了未来的子孙后代而牺牲，他们肯定也虽九死其犹未悔。”
奥赛尔劝慰塞罗司时，理所当然道，“子民繁衍的速度很快，只是少了一些人而已，只要我们为他们争夺下更多的地盘，更好的生活，自然会有越来越多的子民，过上你口中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安居乐业生活。”
“……真的如此吗。”塞罗司低着头，回想起逝者亲朋好友的恸哭，魔神有什么资格去肯定他们虽九死其犹未悔呢？
“兄长，可我看见，哭泣的人越来越多了。”
奥赛尔眯了眯眼，道，
“这是魔神之间的战争，没有魔神能置身事外，塞罗司，我们联手的情况下，我尚且能够庇护你，但这片土地不存在能安居一隅的魔神。”
肤色深白奥赛尔极具压迫感的逼视着他。
“……抱歉，兄长。”惊澜低着头说。
奥赛尔从鼻腔中发出了一声哼笑，又拍了拍他的背，“塞罗司，你一旦心情不好对我不满就会喊兄长啊。”
“我知道你现在在忧虑子民的生活，不过不用担心，快到最后的战争了，我相信，你会为我带来胜利！”
尽管伤亡惨重，但是，是最后了吗？
奥赛尔离开了。
塞罗司仍然站在护栏边上。
“……战争真的会有结束的一天吗？”
——这个声音却不是塞罗司的，而是另一个从身后传来的声音。
声音的主人站在了护栏的另一侧。
塞罗司看向了身侧的身影——扶舆，也是奥赛尔手下的大将，将要灭绝的鲛人一族最强的战士。
扶舆也如同塞罗司一开始一般，远眺着前方的海洋。
“分明为了寻求和平，为了更好的生活而战斗，为什么死去的人越来越多，人们生活却越来越痛苦了呢。”
“奥赛尔他真的关心子民的幸福吗？
更广阔的疆土，更多数量的子民，只要达成这个，就一切都无所谓，这才是他的目的吧？”
塞罗司收回了视线，却没有说话。
扶舆却看向了塞罗司，“我一开始所期待的，是能够切身的关心子民的幸福的神。”
塞罗司只是冷静地提醒扶舆，“兄长并没有离开多久。”
扶舆也安静了下来，而是定定地看了塞罗司片刻。
“……塞罗司大人，您并不弱小，可是您太软弱了。”
软弱的选择于屈居奥赛尔之下。
＊
矛盾只是在不断的累积。
一切在奥赛尔引导洪水淹没归离集时爆发。
摩拉克斯与奥赛尔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激战，激烈的仿佛不知晨昏日月，声势浩大的在远处爆发。
归终率领一众仙人抓紧时间救灾。
就在这时，却发现许多浪潮将溺水者托起，拍打至岸边。
归终循着力量的来源望去，只看见匆匆躲入山石后面的一缕衣角。
摩拉克斯与奥赛尔激斗了三天三夜。
双方皆负伤而去。
也是在这之后，发现塞罗司在战斗时不见身影的奥赛尔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处理伤势，就带着战斗没能获胜的隐怒对他发出质问与争吵。
“塞罗司，之前的战斗，你跑到哪里去了？”
“……抱歉，兄长，我没能参与那次战斗。”塞罗司只能说。
奥赛尔目光如炬的逼问着他，“你这次又因为什么对我不满？塞罗司！还是说你畏惧战争吗？”
似乎被他这么逼问之后，塞罗司也终于有由头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口，
“可战争又有何意义，如今受苦的只有民众。兄长，若是能合作……”
如果能像归终与摩拉克斯合作一样，就能够避免无止境的战争与伤亡了。
这样的提议，却得到了奥赛尔的怒斥，“太天真了，你该不会以为这场战争中有谁会收手吧？”
“——可至少，他们并没有对我们的子民动手。”塞罗司却目光毫不躲避的回答奥赛尔。
“为了我们的子民过的更好，唯有屠戮敌人的子民！你难道想要背叛我吗？”奥赛尔更加扬起了声音，将手边的杯盏摔到了地上，砸到了塞罗司的脚边。
眼见着奥赛尔的暴怒，还有身上因为与摩拉克斯的激战留下的鲜血，塞罗司只能低下头，又一次重复，
“……抱歉，兄长。”
转身便先一步离开了宫殿中，衣袂在空中划过弧线不作停留。
奥赛尔深呼吸喘着气，看着他先一步离开了这里。
跋掣此时恰好步入宫内，看着他们不欢而散的画面，无奈的坐在了奥赛尔身侧劝慰。
“塞罗司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
塞罗司自己不知道。
他走到了边海城中偏僻的角落，看着边海城内的一片愁云惨淡。
“看来你也不喜欢现在的场面……根本不是为了子民的幸福而战斗了。”一个女声说。
塞罗司没有回头，“尘之魔神来到兄长的领地，不怕被发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