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03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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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整条街的人怕是都想出手,待我先替你探探口风,探明了再给你捎信。”
话说,这日沈安宁与张氏相谈甚欢,还破天荒的在国公府用了午膳,不过一日相处,两次见面,便觉得一见如故,如同多年旧友般。
人与人之间,果真得看缘分。
临走前,张氏答应替她探探西凤街的宅子有多少要出售的,回头替她张罗引荐一二。
二人意犹未尽的分开,约好下回再见。
这日午膳上,沈安宁与张氏二人各自吐槽起婚后的各种糟心和不如意,说得那叫一个滔滔不绝,喋喋不休,各中滋味苦恼仿佛二日二夜说不完,说到兴起之时,二人还饮了些果酒。
虽未醉,可沈安宁不胜酒力,几杯下肚,脚底略有些虚浮了,双脚就跟踩在云端上似的,上了马车后,将帘子一角拉开,风一吹,真是舒服痛快。
上马车后,沈安宁正打算吩咐车夫拐道去罗正街梨花巷买份梨花糕,白桃那小妮子有些贪嘴,结果话还没出口,老宅那头有人送信来了,道:“夫人,裴姑娘听说您回老宅了,特来拜访。”
沈安宁闻言一顿,心知哪儿是什么裴姑娘,定是裴聿今那厮无疑。
裴家与沈家老宅隔得近,不过相隔两条街的距离,她昨日给侯府送了信,以陪二老的名义在老宅住了一晚,这会儿本该回了,不过,女子深居内宅,出门一趟不易,再加上裴聿今那厮那儿说不定当真有了些动静,千金易得,好夫子不易得,这样想着,便见沈安宁抬起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慵懒散漫道:“那再去老宅一趟罢。”
横竖,这国公府距离老宅恰好也不远。
马车调头,缓缓驶去。
而京城的另一头,西门大街,一座庄严幽静的建筑赫然矗立在那里,青铜大门威严赫赫,门前立着一块炫黑大石,上头雕刻了一个偌大的,笔刀苍劲,庄严肃穆的字:法。
而门头的匾额上则是炫黑赤金的二个大字,光明正大,威武霸气,这二个大字足矣让满朝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望而生畏,这二字是:大理寺。
这大理寺庄严巍峨,宏伟肃穆,这日青铜大门全部敞开,门口并无任何守卫看守,仿佛任何人都可随意进入,偌大的庭院静悄悄的,大理寺忙碌时则万分忙碌,一日进进出出数百趟人,可将整个门槛踏破,不忙时便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看着安安静静,宛若空无一人。
这日寺中并没有棘手的案子,陆绥安在文书司抄录整理积压了多年的旧案,查阅司法典籍,协助主寺完成新朝法典,一忙就是一上午,等到忙完时,司内同僚们皆已陆陆续续赶去饭堂食用午膳,偌大的文书司转眼空荡荡的,再无一丝多余身影。
陆绥安忙完卷宗,仰头揉了揉发酸的脖子,手无意间触碰到外肩一侧时一抹刺痛感袭来。
陆绥安神色一顿,动作微微僵持了片刻。
那里受了伤,二日过去,伤口已然结痂,猛地触碰间才能察觉到
一丝疼意。
而那伤口,则是一圈咬痕。
牙齿之锋利,险些要咬下他一块肉来。
当时不觉得如何疼,事后却时时泛起一丝丝隐痛,提醒着那晚的疯狂和荒唐。
非但那里,陆绥安此刻放下手中的毛笔,朝着掌中看去,只见右手大掌的虎口处包扎了一圈白纱布,经过一上午的誊写,好不容易快要愈合的伤口便又泛出了丝丝血色来。
因着这伤误事,一日的工作量生生托成了二日,成了陆绥安一生中为数不多的怠慢时刻。
而这手中的伤丝毫不比肩上的弱。
蓦地,那夜荒唐的一幕幕复又在脑海中袭了来。
陆绥安一贯稳中持重,恪守礼教,陆家家教森严,而他自幼承袭老爷子膝下,比陆家旁的几个兄弟更要恪守持重一些,他从来遵循礼教,行事一章一法,不错分毫,自幼便养成了一板一眼,沉重稳重的性子。
在陆绥安的眼里,万事万物皆有度,他从来只会在那个适度的范围内行走,永远循规蹈矩,不偏不倚,不错分毫。
就连在房事上亦是如此,不轻不重,不贪不念。
却万万没有料到,那晚竟——
那些香艳放纵到令人发指的行径,便是整整二日过去了,陆绥安依然有些不大愿意承认,竟是出自他的手,竟是由他亲手一笔一划的刻画而成。
那并非他平日里的作风和行径,有种超出了自己认知范畴的度,一度让陆绥安有些不愿回想。
然而,思绪却不受控制般,在这几日,在许多不合时宜的场合,无端冒了出来。
每每,他都用“男欢女爱本是寻常”“夫妻本该孕育子嗣”之类的念头将其压下。
片刻后,陆绥安压下心神,很快将那抹走神抛掷脑后。
不多时,将手掌上染血的纱布撤下,从怀中摸出药粉和纱布,重新包扎上了,只是,看到虎口处那一圈整整齐齐的牙印时,那晚门后的画面再度袭来。
“呜呜……”
耳边是浅浅低吟的呜咽声,像是小猫儿似的在他怀中不断卷缩呻、吟。
陆绥安心头一顿,顷刻间闭上了眼,睁开眼时,已神色如常,有条不紊的包扎好了伤口。。
只是,做完这一切后,终是缓缓走了到窗前,将窗子推开,负手而立在窗前微微透了口气。
ap “咦,陆大人,用过午膳了不曾?”
文书司司后是一片竹林,林间设了几处石凳石桌,供人消遣放松,平日里同僚们都喜欢在此处下棋和高谈阔论,而这会儿说话的是九品录事孙淼,同陆绥安同时入大理寺,因无权无势,是以还在九品录事的位置上。
不过孙淼此人心无城府,又无大志,每日兢兢业业,恪守本分,倒是这大理寺中为数不多心纯之人。
他坐在石凳上乐呵呵的问着。
陆绥安淡淡回道:“不曾。”
便见孙淼打趣道:“定是在等尊夫人送饭吧。”
说着,只一脸艳羡道:“陆夫人温婉贤淑,对陆大人关怀备至,日日不落的来给陆大人送饭,整个大理寺谁人见了不羡慕?”
孙淼心思单纯的跟陆绥安说笑着。
陆绥安这人平日威严,寡言少语,许多人不敢主动与他说话,倒是孙淼虽家世平平,却无欲无求,反倒是能够自然相处。
不料,孙淼这番不经意的打趣却让陆绥安神色微微一怔。
孙淼的这番话倒让陆绥安后知后觉的想了起来,成婚后的这大半年里,沈氏这人虽并不得他喜欢,却确实细致入微,关怀备至,在府里时嘘寒问暖,无微不至,而他在大理寺忙碌时,亦日日遣人送了汤食来。
大理寺的饭堂虽日日开放,可手艺寻常,然而陆绥安并非贪嘴之人,成亲之前他日日食用亦可忍受,而婚后沈氏日日差人送来,一开始陆绥安还觉得有些麻烦,只是尝过几回后吃出是沈氏的亲手手艺后,倒也不再微辞。
妻子的这些行径,于陆绥安眼中本不过是再寻常不过之事,可今日听孙淼这话说来,竟是让人羡慕的?
陆绥安仿佛有些意外。
只是,从前沈氏日日差人给他送汤食来,而从何时起,突然中止了呢?
不但汤食没有了,体贴也没了,嘘寒问暖也没了,就连最基本的相敬如宾竟好似也快要没有了。
非但没了这些,这些日子里,沈氏的疏离和冷漠都瞧在了陆绥安眼里。
陆绥安一时抿着唇,沉默未语。
偏孙淼这人心大,没有瞧见到他此刻的脸色,还在老神在在问道:“咦,对了,怎么好像有日子没见陆夫人给陆大人送吃食了——”
孙淼大大咧咧问着。
话才说了一半,一扭头,只见窗子口早已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话说陆绥安面无表情的回到了刑法司,他并没有跟人闲聊的习惯,何况还是并不怎么令人愉悦的话题。
刚到时正好撞见常礼提着食盒送来了,陆绥安一顿,一开始还以为是府里送来的,忍不住朝着食盒多看了一眼。
依稀记得,那是沈氏从前常用的那个食盒。
他缓了下神色,难得提快了步伐,随着常礼一道入了内。
然而刚落座,便见常礼忍不住唠叨道:“主子,饭堂的饭食都被那群恶狼们造得一干二净了,那帮兔崽子们就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属下无法,只得在对面那家酒楼给您买了一份,您肚子饿了吧,快趁热吃吧。”
常礼像从前那样,将食盒打开,将四道卖相不错的菜式在案桌上一一摆好。
酒楼里的菜比饭堂美味不少。
然而,此刻陆绥安看着眼前精美的菜肴,脸上刚刚才缓和了几分的神色,又瞬间淡了下来。
他幽深而沉静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紧紧盯着眼前这几道菜肴。
他还以为是——
眼前略微油腻的吃食,让他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他其实并不挑食,味道好味道差都
是果腹的食物罢了,充饥才是它真正的价值,然而不知是不是胃不大舒服,还是这大半年来被那沈氏精叼细养着,竟也养的嘴叼了起来。
眼下只觉得还没食用,便已饱了。
然而陆绥安并没有浪费食物的陋习,到底逼着自己举起筷子一口一口咽下。
只才吃了几口,便见陆绥安放下了筷子。
常礼见状,难得赔着几分小心道:“世子,可是不合您口味?”
便见陆绥安轻轻抚了下前腹,径直起身道:“你吃吧!”
说着,缓缓朝外走去,走了两步复又停了下来,只抿着嘴,语气微冷道:“日后另换一家。”
主子冷厉的语气让常礼神色一愣,嘴上立马小心应下,心中则不解嘀咕道:世子今儿个怎么呢?心情这么不好?从前也常吃这家?莫非今儿个换厨子呢?
世子走后,常礼立马举起筷子尝了尝,心道:没换啊,味道还跟从前一样?
这是哪里……犯了世子的忌讳呢?
这头常礼一脑门官司,而那一头陆绥安刚踏出刑法司,便见陆景融的亲随长路竟难得过来了,远远见了陆绥安立马行了礼,才道:“世子,大理寺的案子忙吗?侯爷说不忙的话,让您回一趟。”
陆绥安问何事。
长路摇头说不知。
陆家非要事轻易不会派人来寻,再加上这几日大理寺并无紧要案,陆绥安思索了片刻,这才点了点头,随即拿着手中剩余的卷宗,破天荒的早归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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