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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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离陡然一惊,诧异的看他。
不假思索的,肢体间的抗拒开始挣扎,意识到这儿的地方不对,孟岁檀松开了手腕,似乎方才的触碰只是无意,神情歉意的说:“你衣摆沾了墨,回去最好换一身衣裳。”
宁离往下一看,并没有发现哪儿有墨点。
她扭着腰身想往后看,却被孟岁檀不由分说的摁着肩膀不能动弹。
宁离到现在已经后悔送……不,她也许压根就在太子去崇青馆时站在最后头,这样太子就看不见她,这样的差事也不会落在她头上。
下一瞬,更让人惊诧的举措出现了。
温热的大掌直接捏起她腰间的衣衫,从后面绕道身前给她看。
她青色的衣衫上确实沾了点点斑墨,分散形,好在她离得略远,大部分的墨汁都溅到了孟岁檀绯红的官袍上,而她虽说溅到了腰间,但,不细瞧也瞧不大出来。
她一惊,陡然排斥的后退了几步,她把衣衫抽回去,没好气的嘟囔:“还不是大人的错。”
孩子气的撇嘴一闪而过,她又恢复冷淡:“知道了。”
孟岁檀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嗯,我的错。”
宁离又露出了那种古怪的神情,此人莫不是被下了降头,怎的这些时日行为举止、言语神情都奇奇怪怪。
倒不是她有多关心,实在是身为同僚还有差事交涉,这样很影响进程。
不过她素来看不透他。
宁离很有礼貌的替他收拾好了卷宗,微微一行礼以示礼仪,便要绕过身离去。
这次,孟岁檀没再阻止她,反而跟了出来,宁离走了几步,意有所觉回头,看他跟在自己身后,了然:“大人有旁的差事罢,你先走。”
虽说不是跟在自己身后,但也怪不自在的。
孟岁檀嘴角一扯:“我就送送你。”
行吧,宁离加快了脚步,回了崇青馆,正好遇到了云黛在撸着袖子晒画,便问:“怎么样?太子走了好一会儿了,圣上可有什么褒奖来?”
云黛摇了摇头,“哪有这么快。”
“对了,学正大人说把藏画阁以前的那些画册都拿出来晒一晒。”云黛对她说。
宁离闻言便转身去了藏画阁,崇青馆的藏画阁是现今齐朝最大的藏画阁,里面收录了无数藏画,有前朝、蕃国、还有拓印的壁画,这些画卷画册无比珍贵,画院的学生平日要时不时的把那些已经放了很多年的画卷画册拿出来晾晒,免得过于潮湿生了蛀虫。
藏画阁大开,宁离轻快的跑到里面,聂青澜正踩着一个木梯往下搬画册,正好撞到宁离回来,顺嘴一问:“回来了,赶紧来帮我。”
“好嘞。”轻快的声音吸引了不少画学生的注意。
她容秀貌美,像一朵水灵灵又鲜嫩的花儿,又爱笑,笑起来眼眸像月牙,那些郎君被吸引的一愣一愣的,眼睛都黏在她身上转不开了。
曲成萧直起身,拿了一杆
毛笔对准离得最近的一个学生扔了过去,“看什么呢,还不赶紧干活儿。”
那学生满脸通红,狼狈不已。
宁离抱着一踏画册,一本本铺在了庭院里,现下日头高悬,日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庭院内栽种的垂丝海棠倒悬,花瓣落在地上,像给这些画册铺了一层薄垫。
她小心翼翼的挨着放,许多边疆蕃国的画册吸引了她的注意,忍不住翻了开来,奇异的风格登时叫她目不转睛的盯着。
看了一点才明白这是本图画样式的话本子,她津津有味的往后翻看。
谁知道越翻越不对劲,画册里头越来越大胆,直到翻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她的小脸腾的一下红成了柿子。
啊,这原来是……宫图。
她手忙脚乱的放在一边,低垂着头生怕别人看见她看了这种东西。
直到午膳的时候她还没回过神儿来,云黛唤了她好几声她才如梦初醒。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哦,没什么。”
“听说圣上看了那副画像,当场落了泪,我听聂艺学说大抵午后赏赐就要来了。”
先后的画像被挂在了圣上的寝宫里,这些日子圣上都时时在里头缅怀说话,没出几日,在早朝的时候,圣上便放了旨,修缮宗庙的差事交给太子练手。
此言一出,内阁有不少人都反对,有的说太子年龄还小,初接触国事,还是要过渡一下,而这样大的事,以太子初出茅庐的情况,并不适合接受。
内阁首辅谢昶任由他们激烈反对,自己装作中立模样缄默。
庸王面无表情,细瞧能看到他眼眸下潜藏的阴鸷。
圣上却摆摆手,君无戏言,太子主持宗庙修缮,孟少傅和谢阁老从旁辅助。
下朝后,孟岁檀冲着谢昶颔首:“阁老多多照顾。”
“谈不上指教,孟贤侄能力出众,又得太子殿下倚仗,就算没有我,这桩差事也能办的漂亮。”二人恭维的话你来我往说了一箩筐,现在谢昶的身份还是他的“未来岳丈”,二人明面上的关系也颇为“亲近”。
“说起来,这些日子妙瑛情绪不大对,你有空也多陪陪她,虽说年轻人正是忙政务的时候,但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妙瑛一片痴心,你可莫要辜负她。”
二人并肩走在石阶上,孟岁檀侧头凝视了谢昶的狭长的、笑意横生的眼睛。
“阁老说的是。”
他这些日子着手探查,已然确定那院考的事起自谢府,应该说谢昶和庸王均有手笔,而流言一事大约是她所为。
宁离自回到徐府的那日也就相当于进入了谢昶的视线。
大约是发觉大理寺在追查邹云山妹妹的下落,反倒是没了动静,圣上并不知谢昶暗地里支持庸王,须得想个法子找到证据,叫圣上忌惮。
只是大理寺很快传来了消息,谢昶来了一躺大理寺,说圣上口谕,尽快处斩犯人邹云山。
太子听闻宗庙修缮谢昶
从旁协助,气得头脑冒烟,少年心性不稳定,登时就对孟岁檀骂:“谢昶那老头,有他参与进来,我那皇兄岂不能随意耍手段,孤难道要日日活在他们的监视下?”
“我们眼下已经对他起了防备,他若想耍些什么手段,也便于我们着手瓮中捉鳖,只是微臣想请殿下帮一个忙,邹云山不能死。”
他顺着邹云山妹妹这条线才确定谢昶是背后推手,幸而那小姑娘还活的很好,且他怀疑谢昶假传圣旨。
“好。”太子思索几息。
宁离这几日日日去云阳殿,引起了舒贵妃的注意,隔日便把她召了来。
“本宫要画一幅荷花美人戏水图,小宁大人可要用心些,画完本宫便呈给圣上看。”不得不说她年过四十还风韵犹存,那张妩媚风情的面孔美艳无比。
她赤着脚身披朱色罩纱,如水波般曳地,内里只着一件鸳鸯小衣,松松垮垮的挂着玉峰,丰腴呼之欲出,倚在贵妃塌上,轻纱顺着如玉的皮肤缓缓滑落,香艳无比。
宁离头皮发麻,这跟让她画宫图没什么区别。
“小宁大人,若是圣上看了这副画不来重阳宫,本宫可要唯你是问。”她娇嗔的笑着。
这算什么,拿她作争宠的工具?
宁离满心都是无语,但又怕舒贵妃真的找她麻烦,手上利索点蘸颜料下笔不停,她既要画的媚而不俗,又要高贵而不具风尘气。
舒贵妃拿着一只荷花,吐气如兰,懒懒的撑着手。
最后收尾时舒贵妃已然不耐烦,但画完后又脸色变得好看,“呈给圣上罢。”
“听闻小宁大人已经从孟府搬出?孟家人也愿意?”
宁离拱手:“臣已经找回了家人,自然不好再寄住。”
“听闻徐老先生一直常驻京城,怎的以前没寻到?”舒贵妃探寻的视线递了过去,宁离自然的说:“拖娘娘的福,那日进宫一趟恰好与师兄擦肩,认出了彼此,才道这些年竟就住的这般近。”
舒贵妃掩唇笑:“如此,本宫也算是小宁大人的贵人。”
宁离笑笑,舒贵妃满意的放她离开。
当夜,圣上便去了重阳宫,且往后几日舒贵妃都故技重施,宁离都已经麻木了,得益的是她的人物技法迅猛精进,连徐秋锦都有些诧异。
几日后,卢湛英说要把跟去修缮宗庙的人选名单呈上去了,让各部自己商议,宁离执意报了上去,虽然卢湛英说不一定能成功,且很容易被划掉,但宁离还是要求如此。
修缮宗庙日子苦闷,活量又大,女郎极难适应。
且不说宁离进画院本就是为了修缮宗庙一事,她这些日子被舒贵妃折腾的有些麻木,巴不得离宫而去,躲上些时日。
云黛看她报了上去,也跃跃欲试。
“我们两个结伴儿。”云黛杵了杵她的胳膊,宁离笑得很开心,刚好各自都觉着一人有些寂寥,干脆结伴去做差还能打发时间。
但,一人后,毫无意外的,二人被刷下来了。
宁离听闻这个消息后有些沮丧,卢湛英虽同情,但这个事情确实不在他能决定的范围内,只得绞尽脑汁搜寻那贫瘠的话语安慰她。
宁离以为是谢昶在负责名单,询问了一通才知道是孟岁檀在负责,更生气了。
云黛安慰她:“不去也没关系,那活儿很苦很累的。”
她摇了摇头,还是想去争取一下。
外头下起了雨,如鼓点般密集的雨声敲击在耳膜,清透的眸子仰望,看向了雨幕。
她没去东宫等着,那边重兵把守,不是个谈事的地方,她便在顺天门处等着,孟岁檀上下值都是走的这个门。
孟岁檀走到窗棂前,雨滴打湿了窗纸,廊沿处水滴串成了一条线落了下来,天气阴沉,该是早日回府的,他也撑了伞,走出了宫门。
阴郁的眉眼在触及到那一抹青色的身影时微微上扬,连他也没有发现眉眼舒展了开。
身影冻的发抖,雨水溅湿了她的鞋子、袍裾贴着她的小腿,在看到他的一瞬间飞奔了过来。
“大人。”她微喘了声,“我想问一下那个名单,您为何要把我刷掉。”
雨声太大,连带着她的声音也模糊了不少。
孟岁檀面色淡了不少:“你应该知道,往年没有女画师随行,而且你们吃不了这个苦。”
“我能的。”那张羸弱的面容上透着不符合性子的坚韧。
“怎么能?划破了手指便哭个不停吗?嗯?”他并非在调侃,只是认真反问,她确实不合适随行,不可控制变数太多。
宁离微微红了脸,“我不会哭的,而且我、我是有正事去,你知道的。”
“不行。”孟岁檀别过脸不去看她那张透着红的脸,漠然绕过她离开。
“孟大人难道不是偏见吗?你凭什么说我不行,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替我好,喜欢安排一切,却没问过我想不想要。”她跟在他身后,喋喋不休。
“好,我让你去。”孟岁檀突然停下身,转身应了下来,宁离猝不及防的差点栽到他身上。
啊?她呆呆的仰头看着他,斜撒进来的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滴落。
“我说我答应了。”他平静到,高出一截的纸伞不自觉微微倾斜,把她没有拢住的地方叫雨水撒不进来,自己的后背却濡湿了一片。
宁离以为他在憋什么坏,怎么答应的这么容易,她狐疑问:“当真?”
“你不信?不信那别去了。”他面无表情假意要离开。
宁离果然绕在了他身前:“我信我信,不准反悔。”
“不反悔,只是这雨太大了,还得劳烦小宁大人送我回去了。”宁离一听有些犹豫,她四处张望,确定孟岁檀的马车并没有在,便问:“那方才你出来是打算如何回去呢?”
“走回去。”孟岁檀面不改色的撒谎。
宁离薄唇微张,惊愕的看着他,似乎对他这番话存疑,但她张望几许,确实发现他的马车不在附近,憋了半响,“好吧。

毕竟他刚才松口同意,自己不能这么卸磨杀驴。
“但是我们不顺路的。”宁离收了伞,特意提醒了一句,随即她用袖子擦了擦鬓角,旁边递来一块白帕,修长冷白的手脉络分明,筋骨修长,帕子上带着淡淡的药香。
她避嫌一般摆了摆手,“不必。”
下一瞬那帕子蹭了上来,柔软的触感擦过她的下颌和鬓角,她皱眉躲避,“你做什么?”
“你脸上有雨水,没有擦干净。”他坦然说,有些遗憾这马车太大,二人不能靠的更近。
“大人,你逾矩了。”她忍无可忍,还是提醒他,这人有些奇怪,最近这些时日好像越发肆无忌惮,她真的不大懂他,这压根不像毫无瓜葛的样子啊,宁离有些苦恼。
难道不该是二人相看两厌,孟岁檀对她恶语相向才是正常的。
“哪里逾矩了?”他竟然还反问了一句。
许是宁离的神情太过惊愕,孟岁檀认真的解释:“我们如今是同僚,接下来一段时日都要共事,剑拔弩张并不合适,你若这般介意,你还来争取名额做甚。”
“你觉得呢?仔细想一想我说的可对。”他转变了语气,看着她傻乎乎的模样他有些无奈,先前对她的态度太差了,一时这么转变怕吓着她,孟岁檀决定徐徐图之。
知道自己动了那种心思的那晚,孟岁檀坐在庭院里吹了一晚上的冷风,就看着那抹枯枝断叶般的玉兰,旁边放了一壶酒。
他酒量不好,几口下肚便有些醉意滂沱,酒意上头,意识混乱了些,素日的克制全部消散,但却更清明了些。
明明他以前只把她当妹妹的,怎么能动那样的心思,若是知道他现在动这样的心思,他还会当时那样对她吗?
他悔了,悔得心肝皮肉都疼。
追溯着这份情谊,他发觉实际早有萌芽,只是自己不知道,以为那是单纯的兄妹情谊,大抵从他故意在她面前扔下了玉佩后,他便陷进去了。
但他是个掌控欲很强的人,又分外好面子,哪怕后悔,也不愿意表露,宁离的心在别处,里面装了祖父祖母、七位师兄,画院,唯独没了他。
意识到这一点,孟岁檀心头一滞,气闷和酸涩铺天盖地的袭来。
宁离怔然的看着他,孟岁檀的神情不是不耐也不是说教,而且为了两个人都好的商量,甚至有些……诱哄的意味。
她一惊,把这杂乱莫名的思绪甩出了脑袋,自己这颇爱胡思乱想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再说吧,这就不劳孟大人操心了。”她紧绷着脸,对他突如其来的转变分外不适应,“天气太冷,大人便从这儿下车吧,我们不顺路。”
她利索的赶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他没进一步逼迫,也没像以前那样脾气横,反而拿起伞:“我是认真同你说的,你的情绪总是写在你脸上,我知道你排斥我,但公事为重。”
宁离不可置信的看他,随即冷笑:“不敢,当初难道不是大人
叫谢妙瑛来赶我离开孟府?还有我意外帮了宿泱间接得到舒贵妃青眼,孟府的人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不就是怕我攀上庸王,对孟府不利吗?到底是谁排斥。”
“你以为你站得高高的,随便说几句便能甩掉你的责任吗?”
她紧紧攥住了手,恨不得拿旁边的竹节伞把人打下去,虚伪。
孟岁檀愕然不已,“我何时叫谢妙瑛去赶你走了。”
“你的未婚妻,自己去问啊。”她生生忍住了翻白眼,挤出一个笑意:“请吧,孟大人。”
马车走过,孟岁檀撑着竹伞目送离去,这儿是南闲路和长华大街的分岔路口,离孟府还有一刻钟的距离,而眼下大雨倾盆,他的大半官袍都湿透了。
他面色阴沉,昏暗的天色和他轮廓分明的五官融为一体。
孟大人独自一人撑着伞走回了孟府,管事的原本看这天气暗叹他怎么还没回来,余光一瞥发现回来了一道身影。
登时撑伞急走几步:“哟,大人您怎么走回来了,怀泉没接您去吗?”
“我想散步罢了。”他敷衍。
啊?这么大的雨,散步?管事的懵然探头看着外头的雨,仿佛要砸穿地面。
宁离气冲冲的回了府,恨恨的踩了几下积水,随后赶回了庭院,叫阿喜打了水来泡了个热水,松乏筋骨,想起今日的事又有些气愤,说的好像她很意气用事一样。
虞少渊敲了敲她的窗子:“皎皎,这么冷的天,我烤了肉,出来吃啊。”
宁离撩着水:“哦,好,等我一会儿。”屋内传出阵阵撩水声,虞少渊唇角的笑意一僵,不自觉咽了咽喉咙:“你……在沐浴啊。”
“是啊。”她应答的爽快,并没有多想。
“哦。”他干巴巴的挠了挠头,却不自觉凑的更近了些,屋内的声音也越发清晰。
随后他红着脸忙不迭的跑了,仿佛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他。
就连吃饭时也闷声不吭,烤的肉是他打来的兔子,切成薄片放在炭炉上炙烤,油脂散发出阵阵香气,宁离怕冷,裹得严严实实挨在虞少渊身边。
虞少渊身形僵硬,翻转肉片的手也有些木然。
“呀,快焦了。”宁离急得不行,拍了拍他的胳膊,虞少渊恍然回神,呐呐的把肉递给了她:“小心烫。”
对于他的兵荒马乱,宁离并不知道,一顿饭食冲散了晚间的不快。
翌日休沐,谢妙瑛掐着时候递来了拜帖,岑氏很高兴,张罗了一大桌子菜,恨不得已经是亲儿媳,她勒令孟岁檀哪儿也不准去,留在府上陪妙瑛。
罕见的,孟岁檀没有不耐,应了下来。
他确实有一些事想问问谢妙瑛。
岑氏很高兴,饭桌上东拉西扯,不停的暗示孟岁檀下聘,连孟祭酒也说:“我看啊拖的时日够久了,就这个月挑的日子岁檀去下聘。”
谢妙瑛笑得羞涩,藏在桌下的手紧紧握着。
“此事急不得,我倒是还有旁的事想询问谢娘子。”他视线直直看了过去,察觉到不妙的孟令臻赶紧低头吃菜,她已经对危险形成了一种天然的反应。
“宁离得舒贵妃青眼,那日我被圣上召入宫,你去看了宁离,对她说了什么?”平淡无波的嗓音仿佛在湖中投下一粒石子,掀起重重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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