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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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白缙抬起头来看了江聿一眼,想问他怎么还没拼好,但是又觉得实在没必要了。因为现在的时间已经没剩下多少,如果不赶紧唤醒符咒,灾难复生,要是主角死了,白缙真不敢想自己到底会怎么样。
沦落到这崩溃的世界里去找不到方向?被打入地狱遭受惩戒?无论怎么样,现在一半都没拼出来,再多的废话也只是浪费时间。江聿对剧情一无所知,谜底也是靠自己推测,要是这个时候还要让江聿自己推测解决,那真的是黄花菜都凉了。
于是知道剧情的白缙,就不再管江聿,而是打算将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再说。拼符咒这件事,在原著中是一个属于江聿的高光时刻,在生死攸关的关头,白缙认为,反正他这个角色立马就要去死了,他也来不及管江聿会怎么看待他,他死了就完事。
然后他就赶紧让系统翻出剧情。
他深沉严肃的双目,凝望着眼前破碎的符咒。
“上弦。”
他一边念着剧情当中破解符咒的谜面,一边迅速将碎片放到准确的位置。
“下寿。”
当符咒的拼凑是正确的,碎片的缝隙当中,就会发出金色的光芒。光芒从漆黑的祭坛上散发出来,将原本那隐匿于黑暗的,属于白缙的面庞完全展露出来。
“百傩。”
拼凑成功的符咒越多,这种金光也就会越明亮。他这张美丽的面容,就在这金灿的光色中,呈现出一种无可侵犯的神性。仿若这些金光是从他本身散发出来,而他就是神祇的本身一般。全身上下裹挟在这金色当中,原本瞳孔的神色被照射成为极为浅淡的琥珀之色,其中所蕴含的流彩,仿佛不能够照映世间万物。独有他依旧如此圣洁美丽。
在短短的时间内,在他那严肃的念语当中,所有的符咒都拼凑完整,这一阵金光彻底迸发出来,让他沐浴在这光亮当中,连他的眼睫之上都是这种光色的浅跃。
这光亮的短暂出现,将整个漆黑的山洞照亮。那些挂在洞顶的干尸顿时间泯灭,那些密密麻麻在地上涌动的蟾蜍,也发出凄厉的声音,被泯灭不少。然而很快,这光亮消失了。
察觉到危险的灾难开始发出震怒,整个山洞晃动起来,发出隆隆的声响。所有曾经被感染的人,都在迅疾地发生身体上的变化。灾难似乎要尽快实现蟾蜍人的献祭。
白缙看见自己的手臂上,开始疯狂地长满蟾蜍背上宛若肿瘤的疙瘩,他吓了一跳。剧情中的余小鱼这个时候,已经趴在祭坛上大肆流血了,所以立即就继续唤醒了符咒,他刚把符咒拼完,没有污血的刺激,符咒无法继续被唤醒。就突然发生了剧情外的变故。
现在要不是手中没有利器,白缙直接想当场自戕在这里。
忽然落石掉落而下,尘埃飞扬,这个山洞看起来像是立即就要坍塌。好像如果不立即逃离这个山洞,就会葬身于此。
此时有人抓住了白缙的手臂。
那满是囊肿与疙瘩的手,居
然有人毫不在意,而直接抓住了它。白缙转头看见了江聿,江聿说:“先离开这里。这里要塌了。”白缙在他的眼眸深处,看见属于自己的倒影。虽然很模糊,但是隐约能够看见那奇形怪状的影子。
白缙挣脱江聿的手,用手臂遮挡住自己的脸。白缙虽然不是一个特别严重的颜值主义,但是他还是不得不在意了。他现在问系统:“我现在是不是长得特别恶心?”
系统沉默了一下,才慢慢地回答了一声:“嗯,是吧——”
白缙不知道现在自己,已经趋于完全异变的样子,准确来说有多么恶心。只是看见江聿好像又要伸手来拉他。白缙赶紧和他说:“别碰我!”到底心中焦急,又觉得自己变得太恶心了,语气就控制不住的暴躁厌烦。
此外,白缙生怕江聿带着他从山洞里跑出去,而不是解决眼前的符咒问题。那么这个世界就真的崩了。这些东西,身为主角的江聿一无所知,就只能由白缙来维护。
或许刚才白缙的反应,让江聿以为白缙太过恐惧,于是原本属于江聿冷肃的声音,就变得轻柔,他说:“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先出去想办法。这里要坍塌了。”
“不会塌的,它只是在吓唬我们,我们必须把符咒唤醒。要不然都会死,你明白吗?”白缙说。
“可是你如果继续留在这里,你就会死。”原来他担心的是,白缙会在这山洞里彻底异化。
白缙将挡住自己手臂的手放下,他告诉他:“我已经活不了了,江聿。”他将自己丑陋的模样,彻底展露在江聿的眼前。他在江也聿的眼睛里,再次看见了属于自己的奇形怪状的倒影。
系统已经一会儿没说话了,或许他已经无法直视现在的白缙。这就足以证明,现在的白缙到底是一副多么可怕的模样。可是江聿依旧在安静地凝视着他,一点都没有将他的视线移开。
白缙回想剧情,想起在剧情中,江聿趁所有人睡觉的时候,站起来搜寻过东西。他在壁龛的供位之下,找到一把没有生锈的匕首,这被江聿藏在他衣内的夹层当中。
于是白缙就上前去。他的动作急切,再加上他现在这副已经与人类毫无关系的丑陋可怕的模样,看起来像是怪物突然朝他扑过去。但是江聿没有对白缙发动攻击。白缙也如愿找到了江聿怀里的匕首。
江聿说:“你什么都知道。”
白缙没有回答江聿的这句话。这句话在白缙的意料之中,毕竟白缙已经不再伪装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想要赶紧挽回剧情。所以他将匕首拿出来,扔掉刀鞘。
江聿又说:“你甚至知道这个灾难的来源,即便你根本就没有看过那些壁画。你也知道蟾蜍畏惧什么,你甚至知道符咒的破解之法。你之前只是在假装愚笨胆小,让我也信了你很害怕。但是那没关系,现在我必须让我们两个都活下去。”
白缙举起匕首来,对上江聿的眼睛,白缙和他说:“你也知道到底要怎么唤醒符咒。”白缙停顿了一下,才说:“就是杀了我,用我的血。为什么不对我动手,
为什么要说两个人都要活下去。你难道不记得我多么讨厌你?”这句话,白缙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了。
“杀死一个本来就没有错的人,以此来满足自身利益,这不应该是我要去做到的事。我只报复我的仇人,你不是我的仇人,我为什么要杀你。”
白缙却惊讶:“没有错?”他觉得他欺负江聿,除了骂不出几句脏字以外,还算欺负得“真心实意”的。这在江聿的眼里竟然没有错。
“一个只是为了追求自身平等以寻求公平对待的人,有什么错呢?我知道,你与那些罪犯本来就不同。”
白缙听到他说的这些话,被他弄得有些迷糊了。谁知道这江聿能够想这么多。果然是他欺负得还不够狠吗?白缙这样胡乱想了一下,也不打算在这里和江聿浪费时间。既然江聿不愿意杀死他的同类来满足他的利益,白缙就自己动手。
原著中写到符咒的唤醒,用了很多余小鱼的血。因为他的血还没有完全被异化,是这些感染者当中最为独特,也最能唤醒符咒的。正是因为知道需要很多血,白缙直接照着自己脖颈处的动脉捅过去了。
江聿大概也是反应不及,只能拦住白缙的手,但是那匕首已经浸没白缙的脖颈。鲜血已经从他的脖颈流淌下来,为了不浪费一滴血,白缙努力调整自己的姿势,让血都流淌到祭坛上去。
他已经要成为蟾蜍人了,原本脆弱的动脉被捅上一刀就会死,可是现在捅上一刀,除了流出乌黑的血,就没有任何感觉。这些乌黑的被污染的血从躯体里流淌出来,沾湿祭坛,灌溉了符咒,符咒开始又再一次发出微弱的光芒。
这些被污染的血,从这躯体里流淌出来之后,白缙的异变开始消退,甚至开始成为属于人类的最初的模样。白缙不记得原著中有没有提到余小鱼变回人类的这件事,但是能够最起码人模人样地死去,也能够算是一件好事了。
只是现在江聿几乎要带着白缙的躯体,才不会让白缙直接因为失血过多摔倒。江聿说:“完全不必用这样的方式,还有另外的办法。”
白缙告诉他:“已经没有了。”原著剧情中,就是余小鱼的血才能够唤醒符咒。
“不。”江聿摇了摇头。
看到江聿这样笃定的神情,白缙忽然意识到,或许江聿真的想到了一个两全的办法,但不管那办法是什么,白缙最主要的就是维护剧情,就是成功让自己死去。他根本就不追求两全,所以白缙只能说:“我已经是必死的结局。这没什么。”
原著中说,要彻底变回人类的模样,就要将他身体里的污血全部排完。那对于一个人类来说,排掉所有的污血,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就是必死的结局。
蟾蜍的自我防御机制,在迫使伤口愈合,白缙已经快流掉了一半的血都还没死,符咒还没生效,白缙对江聿说:“帮帮我。我没力气了。”
已经能够看见他原本最初的模样了。即便他的脖颈之下,还是青灰色的,但是他的面庞已经成功回到了人类的最初的模样。失血过多
让他的脸色极为苍白,眼眸也逐渐失焦,只是那抓住匕首的手,还是没有任何松开的迹象。
白缙又催促了一声:“江聿。”
江聿才抬起手来,轻轻覆盖上白缙那极为冰冷的手上。匕首已经深深扎入白缙的脖子当中,一旦把刀拔出来,就会再次喷溅出无数的鲜血。那么符咒或许就可以生效了。
江聿却并没有去拔。白缙觉得他真磨叽。
就在这个时候,退回人类的状态之后,白缙也很快因为失血过多,眼前一黑,江聿将跌落的白缙抱到怀里去。祭坛上的符咒再次散发出耀眼的金光,周围山洞的一切震颤开始停息。
白缙躺到江聿的怀里,觉得世界已经维护了,人也马上就要死,自己也即刻脱离这个角色了。正要等死,却听到江聿说:“我本来是可以救你的。我想救你。壁画上说——”
白缙打断他的话:“没关系。”他现在已经只想安静地死一死,想让江聿别吵了。所以他说:“你能够活着就好。”说完他闭上眼睛,等待死亡来临。
白缙在这模糊之中,感觉江聿的手正在抚摸他的脸。白缙也听到江聿说:“我无法拯救我的同伴。”看来江聿正在为这件事自责不已。可是白缙连和他说没关系的心情和力气都没了。
“我是江聿,你叫什么名字?”
在濒临死亡的这一刻,忽然听到了江聿的这一声。
这一声让白缙努力睁开眼睛去看他,却看见江聿这么悲伤的眼睛。
原著中几乎没有描写过江聿悲伤的模样,似乎他永远都是那个游刃有余、聪明冷静的主角江聿,所有喜怒哀乐,都藏在冷静强大的外表之下。
现在想想,才二十二岁的江聿,其实和一个大学毕业生没有任何区别。开始趋向成年男人的成熟,却还保留着少年人的青涩和稚嫩。顽固纯净的心灵致使他来到这里,也让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同伴死在眼前。
这样的眼睛,像是在进行无声的哭泣。
白缙感觉到惊讶,原本到嘴边的,属于余小鱼的名字,就变成了从他的咽喉里虚弱地挤出来的:“白缙。”
“缙?”他似乎想要纠结到底是哪个字,却在看见白缙已经失焦的眼睛时,却什么话都不出来了。最终,他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子,周围已经在符咒的苏醒之下被其中的能力而压制,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就能够给予江聿能够听清极为微弱之声的机会。
他俯下身去听他的呼吸声。他没有听到薄弱生命之延续,只听到了无边无际的死。
江聿将死掉的白缙紧紧抱在怀里,最后他用手轻轻将那依旧睁着的、美丽却已经失去生命的眼睛阖起来。江聿再一次呼唤了他的名字,他叫他:“缙。”
然后他抬起头来,他凝望着祭坛之下的那一片狼藉血腥与血肉模糊,在这无垠的岑寂与黑暗中,就不再说任何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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