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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相对特殊的位份。
旁的品轶,若是同品有封号便以封号高半品,若无封号便同级。
可偏偏昭仪这位置,居九嫔之首,便是没封号也比同为正三品的品轶高半品,更不用说敏婕妤还有封号,眼下她直接压了郑婕妤和慕充媛一品。
而原本六宫之中,九嫔之上唯有秦德妃和皇后。
如今敏婕妤入宫不到三月,便一跃成了宫中第三人。
莫说旁人,就连孟霜晚都觉得有些惊讶。
她因看着那内侍问了句晋位缘由。
而后方知,陛下此刻正在承欢殿,晋位一事是在听了侍御医说了敏婕妤……敏昭仪这一胎为皇子后才下的晋封口谕。
至此,孟霜晚才明白为何陛下忽然要晋封敏昭仪了。
原本有孕就该晋位,但前些日子陛下并无动静。
想要也是想等着看敏昭仪这一胎究竟是公主还是皇子。
眼下确定是皇子了,自然要给她殊荣。
昭仪一位,几乎将六宫之中所有的嫔妃都压了下去。
在叫人送走那内侍后,孟霜晚还有些沉浸在晋位一事上,而一旁的云容见状便想悄悄出去。
结果刚走了没几步,便听得皇后出言叫她。
“云容,你实话告诉本宫,六尚局那银杏糕,都给了谁?”
孟霜晚并不笨,她其实想得到,若银杏糕是给了陛下或太后,云容只怕一入殿便会告知她也,不会似方才一般遮遮掩掩,脸上还带着为难的神情。
唯一的可能,便是那银杏糕给了嫔妃,还是云容不知如何开口嫔妃。
果然,在听了皇后的话后,云容犹豫半晌,最终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殿下,那银杏糕,六尚局说是给了、给了承欢殿。”
孟霜晚一听心道果然如此。
而一旁的若月闻言微微睁眼,有些不敢相信。
“全都给了承欢殿?”她问道,“你没告诉六尚局的人说是殿下要的吗?”
就算是敏昭仪想吃,也不用都拿走吧?
然而云容的神情更为难了。
“奴婢说了,可六尚局的姑姑说,这是陛下的意思,叫把剩下的银杏糕都送去承欢殿,旁人……旁人可以暂时先缓缓。”
“缓缓?”若月显然不高兴,“你也说了,那洞庭皇今岁就得了这么些,还没保存好,余下的那点全做了银杏糕,这会子都送去了承欢殿,再缓不就要等到明年了?”
“奴婢也是这么想的,可六尚局那边怎么也不肯松口,说是陛下的旨意,她们不敢违抗。殿下若是想要,便……”
“便什么?”孟霜晚问。
“……便去找陛下。”
若月简直气炸了。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她怒道,“这起子眼眼界窄的,怕惹了陛下生怒,连殿下都敢怠慢!”
“好了。”见她这样激动,孟霜晚徐徐开口,“不必生气。”
“六尚局说到底也是忠于陛下,陛下的旨意她们又怎么敢违抗?”
如今敏昭仪身怀有孕,又是盛宠,自然什么都紧着她来。
若是往常,孟霜晚便也算了。
可她真的很喜欢那银杏糕,否则也不会隔几日便叫人去尚食局。
再者,这回她也不知怎么想的,心中竟生出了一点莫名的心思。
若是她主动去找陛下,陛下会不会松口?
这样想着,她于是看着若月说了句。
“若月,你亲自去一趟紫宸殿,看看秋狝的日子陛下是否已经定了。还有……”她顿了顿,“你告诉陛下,本宫很喜欢那银杏糕。”
旁的她没再说,但若月一听便明白了,应了声后便匆匆出去了。
留下的云容看着她,半晌后才开口:“殿下,那银杏糕吃不到便罢了,您何必……”
她想说何必去找陛下。
这样未免显得有些卑微了。
仿佛和个嫔妃争什么一般。
云容既会这样想,旁人同样也会有同样的想法。
孟霜晚显然也知道这点,可她没解释。
她只是合上眼,身子往后轻轻一靠。
落在膝间的指尖却下意识地在裙裳上婆娑着。
此时她想起了当初去行宫的那一幕。
陛下将她爱吃的荔枝冻给了当初还只是个才人的敏昭仪,还是叫人亲自送了去的,而她都只能自己去天子车驾吃。
如今她和敏昭仪对换,陛下会在明知她很喜欢银杏糕的情况下,从敏昭仪那将银杏糕拿来给她吗?
这一点她自己都没有把握。
直到小半个时辰后,若月面色难看的回来。
“殿下,秋狝的日子已经定下了,便在九月中旬。”她先是说了秋狝的日子,而另一件孟霜晚交代的事,她似乎并不想说。
“银杏糕呢?”直到孟霜晚主动问了句。
若月抿唇,好半晌后才低着声,十分不满地开口:“奴婢跟陛下提了,可陛下……陛下说眼下敏昭仪正在孕中,旁的都用不下,独独对那银杏糕还有些胃口,所以让殿下您再看看旁的糕点,莫要、莫要和敏昭仪争。”
这话说完,若月便不愿再开口,显然很生气。
而云容也有些震惊。
“陛下果真这样说?让殿下不要和敏昭仪争?”
然而若月却不想再说话,只是气愤地站在一旁。
而听了这些话的孟霜晚不知在想什么,几息后忽地笑了一声。
“呵。”
同样的情况下,陛下却做出了不同的决定。
她其实要的也不真是那银杏糕,不过是想要一个结果罢了。
可她早该想到的。
这结果其实很早之前就已经有了。
只是她自己……还在抱着希望。
第二十章 轻拆轻离(五)
将三皇子哄睡着后,秦德妃才坐到妆奁台前,任由身边的宫娥替她卸下钗环。
“娘娘,明日晨省您要戴哪副头面去?”
大宫女一面替她净面,一面问道。
她的身后站着一个小宫娥,手中捧着各式朱钗发簪、环佩臂玔。
秦德妃半晌后才睁眼,看向这些做工精美的首饰。
她每日入睡前都要叫人备好第二日去长安殿晨省时所穿戴的衣物和首饰,皇后待她比旁的嫔妃优容一些,她自然要尊重皇后。
视线略扫了扫,她忽然想起什么,因问:“当初皇后殿下赐的那副翡翠璎珞呢?”
大宫女忙回说在库房守着,又问她是否叫人取了出来明日戴着。
秦德妃略想了想,刚说了句“叫人去拿出来……”,话音未落,又忽然改变注意。
“就这个吧。”她指尖在小宫娥手上的托盘指了指,停在一对白玉梳子背上。
大宫女应了句后,便又问:“那璎珞……”
“先放着吧。”
待收拾好后,秦德妃换了粉紫色的中单,轻着动作回到架子床上。
床上的三皇子睡的正香,梦中似乎感觉到身边的动静,不由地动了动,接着肉肉的小手一把抱住自己母亲的手,小嘴也不知在念叨些什么,一张一合的。
秦德妃见状心都化了,轻轻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小脑袋,接着吩咐熄灯。
大宫女于是让方才那宫娥退了出去,自己留下值守。
那宫娥离开后,便直直往库房去,刚到房门前,便看见了在门外的人。
“咦,锦绣姐姐。”小宫娥显得有些惊讶,“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来库房?”
被叫做锦绣的宫女见状吓了一跳。
“我……”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奇怪,几息后才说了句,“我方才做了个梦,梦到库房失窃,醒了就来看看。”
小宫娥闻言没多想,只觉得好笑:“不过是梦罢了,姐姐也这样紧张。”
锦绣便道:“当然紧张了,这库房一直都是我看着的,若是失窃了,那我罪过便大了。尤其是皇后殿下赐给娘娘的那璎珞,可宝贵了,这几年我日日都要看一遍,确认没丢才放心。”她说着看向小宫娥手中的托盘,“把这些交给我吧,我正好进入清点看有没有丢什么。”
秦德妃每夜只会选一两样,旁的便会重新收入库房。
那小宫娥闻言便也不纠结,将手中的托盘递给对方后,又说了句“姐姐也早点休息”后才离开了这里。
而眼见她的身影走远后,锦绣才松了口气。
接着她便进了库房,约莫一刻后,才从里面出来。
手中的托盘已经不见,宽袖之中却变得有些沉甸甸起来。
她一只手压在身前,另一只手则挡住那有些鼓起的衣袖,先是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后,方匆忙着步子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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