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20(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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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没在楼上耽搁太久,等迟雪洱状态不再那么紧绷了,陆熵才悠悠开口:“我记得你跟我妈见过。”
迟雪洱用手顺着胸口,闻言想了一会,记忆告诉他的确是有这件事,不过是书中的设定硬塞到他大脑里的,实际上跟陆母见面的人应该是原书的“迟雪洱”。
毕竟这次联姻就是陆熵的妈妈一手极力促成的,迟雪洱记得,当时她让人联系迟家时,还把迟谷峰吓得不轻。
至于在b市几乎可以说是顶级豪门圈层的陆家为什么会找到迟家这样的“小门小户”,那就不得不提一下迟雪洱已故的妈妈。
据陆熵的母亲说,她跟迟雪洱的妈妈是从学生时代就认识的好闺蜜,比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妹关系还要紧密,毕业时两人甚至还约好,如果将来她们生的孩子是一男一女,就要结下娃娃亲。
时间一晃七八年,陆熵的妈妈先踏入婚姻,早早生下一个男孩,也就是陆熵,而迟雪洱的妈妈因为结婚迟,生下迟雪洱时比陆熵小了整整八岁,而且也是个男孩。
娃娃亲遗憾没有结成,两姐妹也因为时间原因来往联系得没有从前那样密切,世事难料,陆母最后一次得到她好闺蜜的消息,却是她跟丈夫双双出意外的噩耗。
那时迟雪洱才不过七八岁,陆母第一时间赶到了迟家,看到瘦瘦小小的迟雪洱一个人坐在床上,怀里还紧紧抱着妈妈的衣服,两眼空洞,不哭也不闹,像个只会呼吸的破碎洋娃娃。
她当时心疼得失声大哭,满脸都是泪水,如果不是因为有迟谷峰这个合法的顺位监护人,她真的打算把迟雪洱带回陆家去养。
再那之后,陆母便交代让人每逢年节都要给迟雪洱准备精致的礼物送去,其中不乏高档的衣服玩具和进口零食等等。
直到迟雪洱一十岁这年,迟谷峰因为公司经营不顺,甚至几度濒临破产,最后竟然在妻子的游说下动了要给迟雪洱联姻的念头。
迟雪洱记得原书中作者描写“迟雪洱”对联姻这件事的态度,是没有欢喜也不抵抗,他甚至很平静,就像他小时候平静地接受了父母突然双亡的事实一样。
他还在伯母的牵线下去见了几个所谓出身豪门的富一代,再后来这个消息被陆母获知,她竟然亲自去了迟家,虽然对迟谷峰夫妇卖子求荣的不耻行为十分气愤,却也不屑跟他们计较。
只是私下跟“迟雪洱”进行了沟通,与其让这个可怜的孩子被送去跟什么不入流的“豪门”联姻,还不如去他们陆家,反正她一开始就有要收养“迟雪洱”的想法,而且早些年还有跟好姐妹定下娃娃亲的约定。
只是没想到,在她强逼自己那个快三十岁还清心寡欲,大有一副要当一辈子和尚的儿子同意这桩娃娃亲联姻后,陆熵表面是做了妥协,私下却也去找了迟雪洱,并且跟他约法三章,来了个保密协议结婚。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陆母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年轻人竟然会拿婚姻这种终身大事当成儿戏。
在穿
书过来的迟雪洱来看,这母子俩的动机其实都不算单纯,一个是担心儿子一辈子不结婚而急于给他安排一个合适的对象,另一个则是厌恶家庭的施压而假意迎合,实则不过是演场戏换回身边一片清静罢了。
不过不管他们如何博弈,迟雪洱也根本不怎么关心就是了,他的目的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履行协议,拿钱走人。
迟雪洱用了一会时间捋了一遍脑海中关于陆母的印象和记忆,才缓缓点头回应:“……见过的。”
陆熵看他有一会都没有说话,脸颊上的那点粉晕逐渐褪去,皮肤又变成平时的玉白色,还以为他是紧张了。
顿了顿,突然轻轻握住他垂在腿边的右手。
迟雪洱吓了一跳,睫毛飞快地抬起,眼神有些错愕:“怎么了?”
陆熵瞥了他一眼,握住他的手指捏捏:“手很凉,紧张吗?”
迟雪洱愣愣,低头看向他们的手,陆熵并没有完全握住,只是虚虚捏着他的四根手指,大拇指搭在其中一根指关节上,指腹粗糙温热。
这个动作,让迟雪洱有种陆熵是在把他当成几岁小朋友安抚的感觉。
他有些不好意思,试着想把手抽回来,却没有成功,陆熵好像连半分力气都没有用,禁锢感却出乎意料的强。
就像他一贯给人的感觉,看似潭深水静,却对一切都运筹帷幄,骨子里有着极强的掌控欲。
“不用紧张。”陆熵望着他,沉声继续说:“她似乎很喜欢你,跟我提起你时每次都是夸赞不完的话,你只需要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长辈来看,不想说话就不说,一切交给我就好。”
陆母挺喜欢他的,这件事迟雪洱倒是知道,让他意外的是陆熵竟然愿意花时间说这些话来照顾他的心情,本来以为他们不过是一场没有结果的婚姻,陆熵应该也不会在意自己跟他们家里人关系维持得好不好,毕竟最后他们都会成为陌路人。
既然彼此都心知肚明,却还有耐心这么提醒他,迟雪洱想,原因应该只有一个。
“放心吧。”迟雪洱仰起脸看着他,乌黑的瞳仁在金色的阳光下更加剔透清澈:“我知道你怕我在你妈妈面前表现得太过拘谨和陌生会让她看出破绽,我会尽量假装跟你亲密一些,让她觉得我们是真心的。”
说完还露出一个格外真诚纯粹的笑容,似乎是在无声向陆熵邀功,夸夸他悟性多高。
陆熵默默瞅着他,深色的眸子中神情意味不明。
看他这个反应,迟雪洱还以为只是嘴上说说还不够,可能还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便更殷勤地建议:“下楼时需要我跟你牵手,或是挽着你的胳膊吗?”
陆熵微闭了闭眼,敛去眸中仅剩的半点柔情,语调也变得冷硬:“不用了。”
说罢不再看他,先转身朝卧室门口走去。
迟雪洱在后面疑惑眨了眨眼。
两人一起出门,还在旋转楼梯时迟雪洱就远远看到楼下沙发坐着的美艳女人。
虽然对他来说与
陆母是第一次真正相见,可光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大脑就向他传递出一种莫名的亲切和熟悉感。
陆母正在喝着茶与旁边的宋叔有说有笑的交谈,宋叔先看到从楼上下来的两个人,便向陆母弯腰示意,退了下去。
迟雪洱他们走到跟前时,陆母也刚好转过身,她有着极其明艳姝丽的眉眼,典型的骨相美人,雪肤柔肌,一头浓密的乌丝盘起,端庄华贵,保养得根本看不出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
也难怪会生出陆熵这样优越气质和样貌的儿子。
陆母看到他内心也是一阵惊叹,眼睛里都要放出光来,急忙起身过去一把抱住他,又是捏脸,又是拥抱的,嘴里还“宝贝,乖乖”地叫个不停。
竟是看也懒得看旁边她的亲生儿子陆熵一眼。
陆熵似乎也是见怪不怪,面无表情地走到沙发前坐下。
迟雪洱被陆母抱着亲昵了好一会,闻着她身上高级的香水味,晕乎乎的。
虽然知道陆母很疼爱原书中的“迟雪洱”,每次见到他都会很兴奋,他也一早就做了心理准备,但此刻真正经历时,还是对这份热情感到有点吃不消。
好不容易等陆母亲够也抱够了,松开手臂,拉着他的手走到旁边坐下。
“来来来,咱们坐下聊,这才两个多月没见,我看你这小脸怎么又瘦了一圈呢,瞅瞅这下巴尖的。”
迟雪洱听完摇摇头,认真道:“这里的厨师做饭特别好吃,我这半个月来每顿饭都吃得很多,还胖了几斤呢。”
“那也还是瘦,这抱起来都是骨头,要再多吃点。”陆母拍拍他的手说。
迟雪洱完全顺着她的心意,乖巧道:“好的。”
“我们雪洱宝贝真听话。”陆母笑意盈盈,又捏一把他软乎乎的脸颊肉:“不过太乖了也不好,容易吃亏,你老实跟阿姨说,这段日子陆熵有没有欺负你,他对你好不好。”
迟雪洱愣了下,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直接,下意识朝对面的男人瞟了一眼。
陆熵搭着长腿,竟然悠闲地亲自泡起茶来,一手捏着茶盏,手腕骨关节分明,手指也修长,一派的矜贵优雅。
似乎根本不在意迟雪洱会怎么回答。
迟雪洱收回眼:“他没有欺负过我,我们相处得挺好的。”
即使不考虑遵守协议,还有要在外人面前做足表面功夫这些前提,他跟陆熵日常间的相处也的确可以用得上和谐来形容。
“真的吗?”陆母瞅着他,神色间竟有几分怀疑在:“你可别替他说话,我的儿子我最清楚,面冷心更冷,这辈子怕是都学不会怎么疼人,他要是对你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
该说是知子莫若母吗,她对陆熵的描述还挺一针见血的。
迟雪洱只能干巴巴笑着点头:“我会的。”
陆母这才放心了,摸摸他的头发,又说了两句体己话。
等转身对着陆熵时,脸上又瞬间换上另外一副表情,慈爱和温柔
都没了,精明冷艳的气场全开??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格外逼人。
连坐在旁边的迟雪洱都感觉到了一些压迫感,默默绷紧了后背。
陆熵却依旧坦然,将泡好的茶分别在他们俩面前都放了一杯。
“妈,喝茶。”
“喝什么茶,你倒是没什么话想要跟我解释的。”陆母瞪他一眼。
陆熵坐回去,双手交叠而握,对峙的气场丝毫不输:“我还没有问您,不是跟我爸好好的在国外旅游,怎么突然就回来了,也没打声招呼。”
陆母冷笑:“那也比不过你一声不吭把雪洱接到家里要来的突然,要不是小砚跟我说了这事,你还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听到熟悉的名字,迟雪洱才明白陆母突然到来的原因,原来是顾砚。
陆熵曾经跟他说过顾砚是个靠不住的新笔趣阁,嘴上比下面还管不住,看来果然如此。
陆母又说:“要不是今天亲眼见到雪洱在这里我还不信,我倒是奇怪你怎么突然改了性,之前不是对联姻的态度特别不屑一顾,三十岁的人了还一直说什么对婚姻没有兴趣,害得妈妈以为你还在为了那个谁……”
“妈。”陆熵放下茶杯,抬眸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
陆母噤声,也意识到在迟雪洱面前说这些不太合适,侧身看了看。
迟雪洱正在喝陆熵给他泡的茶,就着盘子里的小点心,浓密的睫毛低垂着,新笔趣阁的腮帮子一鼓一鼓,吃得斯文又秀气,看起来对他们母子的对话丝毫不关心。
太可爱了,又软又乖的,看得陆母慈母心泛滥,又抱上去把他蹂躏了一番。
再后来对话好像又进行到他们已经领证这件事上来,虽然陆母早在他们下楼前就被宋叔提前告知了此事,但亲眼看到他们手上的结婚戒指,却也还是止不住的心潮澎湃。
真不愧是她的儿子,要么不做,要做就是如此一鸣惊人。
谁能想到一个月前还清心寡欲地说着不考虑结婚的男人,竟然这么快就把老婆带回家,还轻轻松松地把结婚证给领了。
要不是她足够了解陆熵的性格,任谁看这都有点像一场过家家似的儿戏。
陆母也喝了口茶,端庄道:“既然已经领了证,那婚礼也该安排上,你们是什么想法?”
听到婚礼两个字,迟雪洱差点被茶水呛到,下意识看向对面的陆熵。
男人的反应却比他想象中平静,半垂着眼一言不发,漫不经心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迟雪洱有些心慌,害怕陆熵真的有要举办婚礼的意思,可是这件事在他看来却实在没有必要,不过是一年有效期的婚姻而已,真的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而且像他们这种豪门,办的婚礼肯定是要往最奢华盛大的级别上靠拢,说不定还要上各种头版头条弄到全城皆知,婚礼上有关他的影像资料可能也会在网上大肆传播。
这样一搞,协议结束后他的私生活可能都要受到影响,他最期待的“平静养老生活”也就基
本泡汤了。
迟雪洱无论如何都不想让这样的事发生,惴惴了一会,勉强想出一个还算过得去的理由:“阿姨,我觉得婚礼的事还是先缓缓吧,我马上就要开学了,大一的学业比较忙碌,到时可能也没有太多精力来配合婚礼。”
陆母正在畅想婚礼的兴头上,闻言人都懵了下,也立刻想起来迟雪洱目前还是个在读大学生的事实。
虽然已经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但实际上却仍然是个没踏入社会的孩子。
这样一看,怎么突然觉得是她们家儿子在老牛吃嫩草?
既然如此,婚礼的事也只能先这样暂时搁浅了。
陆母又坐了一会,便起身说要离开,她这次来的临时,陆宅还有事等着她去处理,也不能耽误太长时间。
陆熵跟迟雪洱一起出去送她,走台阶时迟雪洱脚下不小心踩空一层,被陆熵一把拎到怀里,这才避免摔跤。
“注意脚下。”陆熵低声提醒他。
迟雪洱“哦”一声,趴在他胸口往下面瞅了眼,吓得心脏乱跳。
已经走到车边的陆母转身时刚好看到这一幕,陆熵的手还握在迟雪洱腰上,高大挺拔的身躯与怀中人的苍白纤细衬出强烈的对比。
一个冷漠深沉,一个清秀温润,明明是不相干又全然矛盾的气质,可站在一起的画面却又让人觉得有种微妙又和谐的般配感。
陆母默默看了会,颔首示意司机先把车门关上,走上去将迟雪洱拉到旁边。
“阿姨?”迟雪洱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陆母嗔怪:“还叫阿姨呢,不改口啊。”
迟雪洱愣愣,跟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手上的戒指,明白过来,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皮:“……妈。”
陆母拍拍他的手,凑近一些问:“妈问你个事,你跟陆熵是不是已经睡一个房间了。”
“嗯?”迟雪洱眨眨眼,不知道她问这个干什么,但还是诚实回答:“是的,我之前的房间出了点状况,还没整理好,现在是跟陆熵住一起。”
陆母并不关心他原来的房间怎么样了,只知道他们两个现在的确是一起睡了,先是觉得欣慰,随即脸上又露出一点忧色:“陆熵他粗鲁吗?”
迟雪洱摇头:“不啊,他很温柔。”
“是吗。”陆母挑眉,满意点了点头,抬眸看一眼后方的陆熵,一米九的大高个,宽肩窄腰的倒三角身材,再看看她身边瘦瘦弱弱的迟雪洱,怜爱欲再次急剧爆棚。
不放心地继续嘱咐:“光是温柔还不行,这种事还是要考虑承受情况,你从小身体就不好,三天两头的生病,一定要加倍注意,如果不想要就直接拒绝他,不要顾虑他的心情,知道吗?”
陆母操心到话匣子完全停不下来,迟雪洱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的,隐约感觉他好像听懂了,但又不太懂。
最后干脆直接放弃,只睁着迷茫的双眼乖乖听着。
一番折腾已经到了中午,陆熵没在别墅吃饭,直接驱车去了公司。
又是迟雪洱一人孤独地用餐,慢吞吞吃完后,还是像前几天那样在落地窗前对着外面的花园画画,他最近每天都会抽空画上几笔,快要开学了,他要尽快找找手感。
入了秋的天气,下午两三点的阳光温度也刚刚好,透过落地窗的玻璃,晒得人懒洋洋的,迟雪洱画了没多久就生出了困意。
用手背在眼睛上揉揉,精神不足地打了个哈欠,眼圈也红红的。
自从来到陆熵这里,他因为没什么事干,就养成了睡午觉的习惯,现在一到点就会犯困,强撑着也画不出什么,干脆放下画具打算去楼上睡会。
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窗外暮色四合,光秃秃的枝丫上蹲着几只黑色的鸟,偶尔嘶哑地叫上两声。
除此以外周围几乎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整栋别墅都静悄悄的,迟雪洱最讨厌在黄昏时醒来的这种感觉,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巨大的空虚和孤独感像是一头张着血盆大口想要将他吞没的猛兽。
他一点都不想在这种环境里呆下去,跳下床匆匆跑出房间。
因为平时这个时间都只有他一个人,他压根也没想到要注意外面,以至于门刚打开整个人就像个小炮弹一样直直撞到一堵肉墙上。
“啊!”
“没事吧。”
迟雪洱吃痛的声音与一道关切的男声同时响起,他愣了愣,不太敢置信地抬起头。
视野中清晰地映出男人的面容和五官轮廓,因为俯视的原因,双眼皮很深,眼尾的弧度向下,目光似乎也因此变得特别柔和。
迟雪洱呆呆的,脑子还有些没转过来:“你怎么回来了?”
陆熵:“工作处理完了,之前不是说过忙完就早点回家陪你。”
有说过这样的话吗,迟雪洱不记得了,可不管到底有没有,对现在的他来说,陆熵的出现都无疑是惊喜大过意外的。
就像一块巨大撞击而来的陨石,填补了他此刻内心最荒凉冰冷的空缺。
迟雪洱静静望着他,鼻尖酸涩:“陆熵……”
这一声“陆熵”有点颤抖,声音里似乎有水,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来得更软,更加动听。
陆熵抓着他胳膊的手紧了紧。
此刻他眼中的迟雪洱就像一朵被大雨浇透的细弱小花,蔫耷耷湿漉漉,漂亮的眼睛蕴着水气,鼻头也是红的,浑身都散发着想要让人宠爱他的脆弱气息。
陆熵黑眸中颜色变深,声音沉到沙哑。
“要我抱抱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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