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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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荣锦不同,伍彩儿的一魂三魄不仅没有被破坏,反而还被温养地十分很好。
“为何你们要多管闲事呢?”
伍彩儿刚说出这句话就被陈藜清拉在了身后。
怀文玉听了她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他们一行人白白忙活了这么久却得到一句多管闲事的怪罪,正欲开口,孟鸿卓拦住了她。
云容趴在窗户外瞧着里面的情况,刚探头就听到孟鸿卓第一句话:“你应当知晓人鬼殊途,你这般是拖累了她。”
伍彩儿的魂魄探出头,她倔强着:“什么拖累不拖累的,我愿意!”
怀文玉终于忍不住:“你别不知好歹!”
陈藜清本是冤鬼,被怀文玉的话刺-激着双眼漆黑,便要发作时听见孟鸿卓手中的铃铛声,又强行平静下来。
“她是我的妻子,”陈藜清反手同伍彩儿十指相扣,“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我们已经拜过堂成过亲。”
“轮回了一世,缘分断了便是断了,强求不得……”俞济听了直摇头,“你这样做便是害了她。”
“强求不得?”陈藜清面带嘲讽,他望向躺在一旁依然昏迷的荣锦,“若非上辈子他强求,我又何必落得个这般下场……他害我性命夺我妻子,我变鬼徘徊于人世无法投胎,他却得了个善终,如今依旧是风光的官家公子,这又是个什么世道?”
云容听了直点头,这听起来还真不是个好世道。
“我们不会分离的,”伍彩儿含着泪抱住了他,乞求着看向其他人,“你们能不能放过我们。”
几人都没说话。
才英不解:“你怎知他们都是前世你认识的那几人?还有,伍小娘子你听他三言两语就信了?若是这些都是他杜撰的呢?”
这也是其他人想问的,若陈藜清说的都是真的,那伍彩儿就这般确信他说得就是对的?
陈藜清不慌不忙:“几年前,我得了一面流光镜。”
云容竖起耳朵。
“凡是人照在上面,会显出他的前世。”在安静的环境下,他的话尤为清晰,“若是伸手触碰过,便会知晓前世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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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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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v
听到那镜子的用处,辛云容第一个不信。
且不说这东西谁能造出,如此神器怎么会流落在一个恶鬼手里。
很明显,和她一样不信的还有她的几位师兄师姐,周遭安静下来让气氛都陷入紧绷,俞济几人不便开口,只能看向孟鸿卓来判定这人倒是说得是真是假。
他不慌不忙,声调如屋外阴沉的天空般透着一丝凉意:“此物原属星宿真人于东海擒得妖龙所得,消失百年不知所踪,倒没料到会出现在这里。”
星宿真人四字落在云容耳边,她愣了一秒觉得耳熟,仿佛近日在哪听过一般,又一细想,才想起那是酆郸同她提过的师父名讳。
没想到这般巧。
陈藜清也明白如今在阵中无计可施,对上的几位道士并非穷恶之徒,他也一一道来:“前世荣锦将我灌醉骗去无人处杀害,又同一道士合谋将我的新笔趣阁骨埋在如今的乱葬岗致使我无法投胎……”
他的双眸因怨恨变得漆黑:“他居然敢!回去之后又施诡计让芸娘嫁与他,却没料到芸娘聪慧,在他醉酒时套出话寻到了我的新笔趣阁骨。在被他发现追来之际,只能将我藏在附近的小庙佛身中……”
所以他并非有意霸占药师佛的佛身,倒是他们误会了。
伍彩儿紧紧抱住他的手,陈藜清才恢复清明:“寺庙人多了起来,我也可以开始在周围走动,但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十年,我根本不知道外面的状况,只能在这苦等……”
他停顿了一秒:“直到几年前有人路过时,听了我的故事后给了我这面镜子。”
“恩人见我可怜,说此物对他也无大用,就先暂存在我这……”陈藜清补充了一句,“若是没有那面镜子,我也不知道烧香拜佛里面的是否有芸娘,还好一月前我等到了。”
他藏匿在佛像之中,从镜面里看到了彩儿的前世正是自己的妻子芸娘,而且也从她的口中得知,她即将要嫁的那人还是上辈子的仇人。
但凡许的旁人,陈藜清也不至于带走伍彩儿的一魂三魄。
而在那之后,陈藜清带着伍彩儿钻入镜中。他们虽是魂魄,却可以在镜中回到前世,照他们想法再续前缘。
不知道是谁问起:“那面镜子呢?”
“我放在石浦寺的小池里了,你们那日来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陈藜清已经放弃了最后的挣扎,他不顾伍彩儿的阻拦说了出来,“这一切孽障皆为我做,同芸娘并无半分关系。”
他撩袍跪了下来,伍彩儿哭着想拉他起来却无济于事,她清楚如今他们的状况已经没有其他出路了,这也是陈藜清为她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孟鸿卓说得对,人鬼殊途,他本就不应该拖累于她。
魂魄回归后,她照样可以寻个好夫郎共度一生。
“荣锦魂魄受损,自是会有报应在你身上……”孟鸿卓并未仔细询问他们对荣锦的魂魄做了什么,伍彩儿魂魄停留在外已是许久,若是再推迟半日,她便是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你们自己想好,”孟鸿卓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我能让你重入轮回,但之后会变成什么我也不能保证,但如果你们执迷不悟纠缠在一起,日后堕入地狱,也不再有来世。”
伍彩儿满脸泪水:“我无怨无悔。”
“即使你的父亲和弟弟耗尽一生来照顾你,也不后悔吗?”
伍彩儿哭着摇头,她愧疚不堪:“麻烦道长同我父亲说,便当没我这个女儿吧,不必再管我死活了。”
上辈子因她让清郎惨死,而她也遭荣锦困在宅邸之中郁郁而终,她心有不甘。
她一点也不后悔同清郎再做夫妻。
孟鸿卓却将视线投向了陈藜清,青年死后能坚持下来的执念是因为因为伍彩儿,这一个月相处的时间虽然短,但他却依然满足了。
他的魂魄由脚下变得透明,为了芸娘他也应该放下的,他将伍彩儿扶起来时轻轻往外一推,原本只对恶鬼有用的阵法对伍彩儿的魂魄毫无阻拦而言。
孟鸿卓似乎一点也不吃惊,扶住伍彩儿的一魂三魄,顾不上她眼底的不可置信,在她撕心裂肺的哭喊中将魂魄塞入了痴呆在床边的伍彩儿身体内。
陈藜清跪下朝他深深磕头:“多谢道长。”
孟鸿卓闭上双目:“随我去吧。”
开坛做法完成,师兄弟几人前去石浦寺欲收回流光镜,酆郸也回来了。
被留在家的云容几乎是找到了可以说的人拉住酆郸嘀咕了许久,酆郸也不嫌烦,就这般静静地听她东一句西一句地拼凑出了事情的原委,等她说完,他还体贴地送上温水润喉。
“他在山中等了几十年,居然如此简单地就放下了吗?”
云容放下茶杯,听到酆郸的话点了点头。
“你喜欢这个结局吗?”酆郸反问她。
辛云容坐在他身旁,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有情人为什么不能终成眷属呢,”云容不解地看向酆郸,她不由得担心了起来,“你一直都是这副模样,可是我会老,我会死……”
望着酆郸那张清润俊雅的脸庞,云容控制不住杞人忧天起来:“到时候我人老珠黄,肚子上也会长肉肉,你肯定会嫌弃我……”
他很干脆:“如果你想,我可以跟你一起变老。”
云容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我更喜欢你年轻的样子。”
如果他老了,脸上也有皱纹,或许身体也会变差……云容直摇头,她绝不承认是馋他的身子。
酆郸抚上她的面容,明明眉眼间依存儒雅气度,却让云容听出了几分执拗:“不用担心,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相比于陈藜清,酆郸不敢苟同。他无法放下云容同旁人成亲生子,无法容忍她满眼都是旁人,也无法控制自己放过她。
鬼与鬼终究不同,他敛下双眸,不敢将眼里的情绪展露给她瞧。
孟鸿卓几人却没找到陈藜清所说放在小池中的流光镜,若不是小僧在一旁盯着,俞济差点没将水池的水给放干,好好寻一回才好。
几人空手而归,虽说此物对他们无用,但谁能没点好奇心呢。
前世他们如何,过的是怎样的日子,又有如何的情缘,他们现在是无法查证了。
吉庸在回去的路上问起:“为何荣锦造了杀孽还能投好胎?”
孟鸿卓垂下眼眸:“他魂魄隐有金光,想必是受前世祖辈荫庇,才得以投胎……不过,终究是躲不过自己造的孽。”
荫庇耗尽,下辈子才是报应来的开始。
荣锦昏迷的状态回到了荣府,听住在那一块儿的人讲,荣家的公子得了疯病,在院子里每日每夜地喊着芸娘,见到生人便会上前踢打,嘴里还喊着“你终究抢不过我的”“去死”类似这样的话。
荣府即便是寻来德高望重的道士,也无计可施。
他身上并没有冤魂作祟,只能靠喝药缓解,荣府也忘了伍彩儿这号人,只顾着给他治病,这些都是后话。
伍彩儿每日以泪洗面,只有在父亲和弟弟面前还能强颜欢笑,但吃什么吐什么,身体也会扛不住。
伍彩儿对孟鸿卓几人心生怨念,根本无法靠近她,更别说替她开解了。唯有没有参与的辛云容才能近身,说上两句话。
特别是知道云容肚子里的孩子是鬼胎,更是对她多了几分亲近。
她的名声已是如此,又被荣家退了亲,许是没有什么好人家会来求娶了。
不过这也是伍彩儿希望的。
伍家的两个男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又怕她一心求死,云容在走前劝她最后一回。
“你的日子还要过,即使不为你的父亲和弟弟考虑,你也要为你的清郎考虑。”
只有清郎二字可以引起她的注意,伍彩儿脑子里多了前一世,眼里添了几分沧桑,她朝着云容勉强扯着嘴角:“我知道。”
只是心里难受,她过不了自己这关。
“他等了你几十年,寻了你许久才寻到,”云容拉住她的手轻言细语,“振作起来……如今该你去寻他了,彩儿。”
伍小娘子顿时落下泪来。
她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反手握住了云容的手:“好……”
他等了自己这么久,如今不过才一日,她怎么能辜负清郎的一番情意。
在云容走后,伍天成给她端来了饭食,他似是担心地喊了一声阿姊,伍彩儿回过头来朝他笑了笑,拉过他好好端详了一番:“这段日子,天成辛苦了。”
这是伍彩儿第一回 同他主动说话,小少年慢慢红了眼:“不辛苦的,只要阿姊开心,天成可以养姐姐的。”
“乖孩子,”伍彩儿哽咽着,“阿姊很开心,你和爹都不用担心我的。”
在伍天成的目光下她端起了碗大口地吃起来,没有呕吐,她吃得很香,伍天成看得愣愣的,甚至想跑出去告诉他爹阿姊开始吃饭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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