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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禛心中一动,立刻上了前,拱手道:“李校尉好。”
“好。”李准不安地动了动,“原来是刘捕快,在这边办案子吗?”
秦禛道,“一个同僚被杀了,我们正在调查此案。”她凑近几分,压低了声音,“李校尉,三狗的案子有眉目了吗?”
李准的眼里闪过一丝释然,“暂时还没有。刘捕快,三狗的案子不简单,如果顺天府发生类似的案子,还请速速告知六扇门,万万不能随意处置。”
秦禛颔首,“在下怀疑张文才被杀一案便是三狗一案的延续,如果六扇门感兴趣,可以……”
李准起了身,“多谢刘捕快,我这就往顺天府走上一趟。”
秦禛拱手,“多谢李校尉。”
李准还了一礼,起身出门。
房慈瞧着李准的背影,长长地松了口气,“这回罗总捕头没话说了吧。”
秦禛苦笑一声,“是啊,不是咱们不做,而是六扇门不让咱们做。”
她猜到景缃之会派人跟踪她,如今被证实了,心里还是有些许不舒服。
二人在炉火旁落座。
房慈跟小二叫了茶点,问道:“小猫昨儿个去了红梅馆,怎么样,有发现吗?”
秦禛道:“发现还是有的。”
房慈来劲了,“快说说,哪个嫌疑最大?”
秦禛心道,你已知的几个,哪个嫌疑都不大,这根针得到新的池塘里去捞了。
她摇了摇头,“不好说,你让我想想。”
小二把热茶端了上来。
秦禛一边喝茶,一边把纸条上的六个名字飞快地盘了一遍。
第一个是怡王,建宁帝的叔祖,五六十岁,糟老头子,她这样的年轻人很少听到他的消息。
第二个是秦国公,中年人,在礼部担了个闲差,喜欢流连风月场所,秦禛对此人略有耳闻。
第三个是建宁帝的心腹大臣,军机大臣雷立安,此人三十多岁,年富力强,大权在握。
第四个,吏部侍郎,礼国公家的二老爷齐正飞。
第五个,建宁帝的舅舅,镇守西北的宣平侯,唐蒙。
第六个,魏国公之嫡长孙,谭煦,步军统领衙门右翼总兵之下的一个副将,正二品,听说还是个不到而立之年的年轻人。
人都好色,无论男人女人。
有人好色,可以发乎情止乎礼;有人好色,则像脱缰的野马,一发而不可收拾;还有一种机会主义者,介乎两者之间,该掩盖时掩盖得很好,抓住机会时,又绝不会错过。
以上六个人,前两位不会在乎世人眼光,家里妻妾成群,后面四个大抵是最后一种人。
秦禛先排除前面两个。此二人放浪形骸,见过美人无数,如果他们想得到虞玉竹,大抵不会弄出这样的事情,直接开口便是。
宣平侯唐蒙不在京城,不大可能是他。
雷立安权势熏天,在皇上眼皮子底下,秦禛以己推之,他也不会。
剩下的吏部侍郎齐正飞、魏国公家的谭煦是重点关照对象。
如果二选一,秦禛认为谭煦的面更大——习武的年轻人,某方面欲望强烈,中二基因可能还没完全消退。
秦禛不想让房慈加入,但只靠她自己,又未免过于托大。
她很纠结——如果告诉房慈,等于把房慈架在火上烤,房慈自动退了,就是没有义气,房慈非要伸手,也许会拖累整个房家。如果不告诉房慈,一旦真的破了此案,她就有藏私的嫌疑。
“听说了吗,康乐胡同里死了个捕快。”
“没有啊,啥时候的事,咋死的?”
“听说是早上上衙时死路上了,具体的不知道,就听说被杀了。”
“操,真不太平啊。”
“可不是嘛,早上出门得小心着了。”
周围的议论声打断了秦禛的思路,她不自觉地把关注点放在了“不太平”上。
确实不太平。
三狗在大狱里被杀,捕快在大街上被杀,九门提督沈将军等三人在太白楼被毒杀,景缃之在王府被刺杀,她成亲时遇刺,还有……她哥在文清大长公主府里差点被杀。
这些案件全部有头无尾,凶手至今逍遥法外。
那么,案件的凶手,会不会有重合呢?
算了!
桩桩件件都是悬案,一丁点线索没有,想多了没用。
秦禛收回心思,回到虞玉竹的案子上,顷刻间就有了决定。
秦禛说道:“那几个童生都不大可能是劫走虞玉竹的凶手。”
“啊?”房慈的嘴角耷拉下来了,“那我们怎么办?”
秦禛道:“你有什么思路吗?”
如果房慈有思路,她就鼓励房慈按照他的方式去干,他们各行其是。
房慈沮丧地说道:“我设想过凶手可能不在他们中间,所以这两天也一直在思考,如果不是他们,那接下来要从哪里着手,然而……”
他摊了摊手,示意自己着实无能为力。
秦禛捏开一块点心放到嘴里,用茶水送下去,“如果按照我的方法,接下来就是潜伏了。”
房慈道:“潜伏?”
潜伏,简而言之,就是跟踪、盯梢、埋伏等。
秦禛要盯谭煦和齐正飞的梢。
她凑近房慈,如此这般解释一番,末了又道:“我不需要你露面,但务求守口如瓶,这对我俩都好,如果不能做到,你现在就可以拒绝我。”
不露面、守口如瓶就是对他们二人最好的保护。
房慈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小猫放心,我加入,保密也没问题,不过……”他忽然磕巴了,“真真真的会是他们吗?”
秦禛摇摇头,认真地说道:“不确定,依然是大海捞针,这种案子,只能不停地试错,想一举破案难如登天。”
房慈瞬间冷静了,“我明白了。”
二人从茶楼出来,去杂货铺买两顶草帽,再在车马行租一辆骡子车,往西城去了。
调查的第一步是掌握谭煦和齐正飞的容貌。
这一步由周管家替秦禛完成了,秦禛在家里画了两幅小像,让房慈烂熟于心。
之后,二人在西城门堵了三天,总算在一个傍晚,等到了和同僚一起进城的谭煦。
但他们依然什么都没查到——谭煦回家了,就再也没有出来。
此时天已经黑了,再等无益,秦禛只好把房慈送回家,然后和老何汇合,回了王府。
到家差不多一更天了。
秦禛在仪门下车时,遇到了匆匆赶来的周管家。
“娘娘。”周管家殷勤地凑了上来,“王爷回来了。”
秦禛颇为意外,“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管家道:“下午。”
哦……
居然没进宫,倒也稀奇。
秦禛腹诽着,“平安回来就好。”
周管家道:“也不算平安,王爷受伤了。”
真惨!
怪不得没进宫。
不过,在王府安全吗?
秦禛斟酌着说道:“严重吗?王爷在哪儿,需要我去……”
“皮外伤,不要紧。”周管家也不知道景缃之想不想见秦禛,“王爷在方寸院。”
他顾左右而言他。
也就是说,景缃之没要求秦禛去看他。
这就难办了。
秦禛想了想,说道:“王爷用晚饭了吗,如果没用,我让厨房做点儿。”
周管家道:“那就辛苦娘娘了。”
秦禛摆摆手,大步进了二门。
周管家先把秦禛送到路口,然后去方寸院。
方寸院的暖阁烧得很热,景缃之只穿着一套中衣坐在炕上,他右手的袖子被剪去一半,厚厚的纱布裹了大半条胳膊,手肘一侧有暗红色隐隐透了出来。
大概是失血过多,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眉宇间尽是疲惫之色。
周管家打了一躬,“王爷,娘娘回来了。”
景缃之扫一眼墙角的自鸣钟,放下条陈,“七点半了,居然这个时候才回来,她最近在负责什么案子?”
周管家道:“娘娘查的是一桩少女失踪案,前几天,还问我要了一份名单。”
景缃之看着他。
周管家继续说道:“娘娘怀疑女孩子被人劫持后,给某位官员送去了。”
景缃之蹙起眉头,“名单上都有谁?”
“这……”周管家在袖子里捏了捏,什么都没找到,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怡王,秦国公,雷立安,宣平侯……还有两个,小人没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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