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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祎只吃一口就爱上了,不到盏茶的功夫就消灭了大半碗,“妹妹,这是什么吃法,我怎么从来没吃过,开个小铺子一定能赚钱。”
秦禛道:“这种生意太辛苦,而且,只要有懂行的大厨吃上两回,就能把方子研究出来,吃力不讨好。”
“那也是。”秦祎把剩下的米线扒拉到肚子里,开始等第二碗。
秦禛吃得慢条斯理,“二哥今儿来,是为了毛呢的事吗?”
秦祎摇摇头,“母亲说,妹妹年龄小,没经过事,独自掌家怕有不周到的地方。她给你准备了一份礼单,你参照着准备寿礼,大差不差就成。”
秦禛笑了,母亲不是怕她不周到,是怕她不给程家面子吧。
其实,程氏多虑了,她对外祖母没有好感,但也没多少恶感。
大家保持面子情就行,没必要杠上。
她吃完最后一口,放下筷子,“那就太好了,省得动脑了,交给周管家办,保管妥妥当当。”
秦祎撇了撇嘴,想要说什么,又忍住了。正好第二碗面到了,他又香喷喷地吃了起来。
秦禛托着腮看他吃,继续思考灭门案。
眼下的关键是,她抓不到关键线索。
周智说的“兔子不吃窝边草”也确实有几分道理,如果有人恰好知道豆腐坊的作息规律,半夜偷偷潜过来,杀了人再回去……
她摇了摇头,晏家出事时是阳春二月,天亮得早了,长途跋涉难免会遇到早起的老人,凶手会那么冒失吗?
“妹妹!”秦祎提高了嗓音,“想啥呢,有大案子了吗?”
秦禛回过神,“嗯,苟家灭门案。”
秦祎来了兴趣,“哦,你跟哥说说,哥帮你想想,你先把这张礼单看看。”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花笺,推给秦禛。
“好。”秦禛接过来,把案件和几个难点与他说了一遍,“二哥你说,如果一个人没生病,没进大狱,不用考虑孝道,还有什么理由……”
她忽然停住话头,视线黏在了花笺上。
秦祎纳闷地站起来,走到秦禛身边,“妹妹看到什么了?”
秦禛回过神,食指在第一项上点了点。
秦祎还是不懂,“玉佛,外祖母喜欢的,这怎么了?”
秦禛道:“假设凶手的母亲病重,他若人性尚存,只怕会认为这是老天爷给他的报应,他自然会强自忍耐,一直到他母亲死亡。”
秦祎道:“有道理,这样就简单了,只要找找,一年前哪个没了母亲就行了。”
秦禛微微一笑,“哪有这么简单,凡是都要讲求证据的。”
“这倒也是。”秦祎喝了口茶,“至于凶手和苟家的交集……凶手若果然去过邢大夫的医馆,那么他很可能要住客栈或者在小饭馆用饭,偶然听到苟家的消息也未尝不可,但因为其母亲病重,他当时可能只是踩了点儿,没有动手。”
“对啊!”秦禛一拍桌子,她面前的茶杯跳了一下,溅出些许水花,“二哥一语惊醒梦中人。鹿鸣路的客栈少,而且还贵,如果想住久,在南城找客栈更加实惠。”
秦祎在她的杯子上撞了一下,得意洋洋地说道:“怎么样,二哥还行吧。”
秦禛干了,“当然,母亲说了,二哥非常聪明,只要用在正地方一定所向披靡。”
“哈哈哈哈……”秦祎大笑几声,“放心,二哥一定给咱二房争脸。”
他这么一说,秦禛反倒有了些许压力,想劝他不必太辛苦,做他喜欢做的事情。
但转念一想,人活在世上,有哪个能真正活得随心所欲呢?
做生意虽然也是不错的选择,但手里终归没有权柄,只靠昭王也不够硬气。
秦祎是男人,将来要娶妻生子,照顾二房一大家子,只要他有向上的心,她就不该泄他的气。
翌日,秦禛把礼单交给周管家,让老何送她去了衙门。
点完卯,秦禛去车马棚找周智等人--他们约定在这里聚齐。
大赵把车赶出来,“走吧,小猫。”
秦禛道:“先不忙着走,我有一些新发现,需要大家伙儿帮帮忙。”
周智问:“什么发现?”
秦禛就把自己的推测如此这般说了一遍。
“合理!”周智有了几分兴奋,“那我们去南城?”
秦禛道:“要不要找份京城地图?”
“不用。”大赵一甩鞭子,“小猫放心,包在我身上。”
粱显笑道:“这小子对南城了如指掌,跟着他走就成。”
秦禛便跳上马车,“出发!”
第68章 关诈他
秦禛以为,凶手是组织型个性,这样的人一般会在犯罪前做好充分准备。
举个栗子,郭家村是他熟悉的,宁远镇是他熟悉的,如果其母或其妻子在武邑县和京城长期治疗过,那么这两处他一样可以做到非常熟悉。
这样的凶手会选择怎样的客栈呢?
宁远镇人常住的,他受到的关注会比较少;离南城门近的,可以方便他离开——尽管他不需要杀人,但这是他潜意识里的东西,往往会左右他的决定。
大赵赶车去了南城丹桂路。
这里的客栈比较集中,大车店、小客栈、中等客栈都有,总共六家。
马车停在北边第一家小客栈门口,大赵负责这一家,其他人分散开来,调查其他客栈。
秦禛去的是一家中型客栈,表明身份后,掌柜找来两年前的店簿,仔细翻查一遍,未找到可疑之人。
秦禛顺嘴问了一句:“大叔知不知道武邑县来的人一般住哪儿?”
“你别说,这个我还真知道。”掌柜从柜台后转出来,带着秦禛出了门,指着南边说道,“看见那棵桂树没?胡同里有一家贵祥客栈,就是武邑县人开的,姓李。一般来说,武邑县的人去住,会比其他客栈便宜一些。”
贵祥客栈。
秦禛找到掌柜,表明了来意。
掌柜变了脸色,“两年前的店簿啊,去年账房出了点儿事,烧掉了。”
“是吗?”秦禛哂笑一声,“李掌柜,你要是实话实说,我还能原谅你,你要是骗我,这事儿可就难办了。”
武邑县的人愿意住在这儿,除了有优惠外,肯定还有一个原因,省事——不用登记,尤其是熟客。
李掌柜的态度软了下来,“官爷,有话好好说,咱们去账房叙话,如何?”
账房叙话,大抵就是给钱的意思了。
秦禛道:“李掌柜,我来此不是为了找茬儿,而是要查一桩杀人大案,你要是再推三阻四,很难不让我胡思乱想。”
李掌柜吓了一跳,“官爷,咱可是老老实实的生意人,连缺德事都没做过,只是……唉,来小店的都是武邑县的熟客,店簿做的不太详尽。您甭着急,您说说要找怎样的人,说不定在下记得。”
秦禛道:“两年前,你们客栈有没有来过重病患者?”
李掌柜略一思考,“这个有,还不止一个呢。”
秦禛道:“你先找店簿,店簿实在没有,你再回忆回忆,他们都是什么人?姓氏名谁,什么时候来过?如果你不记得,就把伙计都叫来,大家一起想。”
李掌柜四十左右,虽不算老,但记忆力肯定减退了。
他也怕摊上责任,一边翻簿子,一边回忆,又依次把伙计叫了过来,大家一起想。
半个时辰后,秦禛得到三个姓氏,都是宁远镇上的。
一个是陪老婆过来看病的,得的是肺痨,一个陪父亲看病。
最后一个是陪母亲来的,伙计们不记得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姓管,大约三四十岁,母亲病得很重,客房里的味道极大,伙计们的印象也颇为深刻。
姓管,和管升对上了,年龄也差不多。
秦禛问道:“你们这里有人认识西城苟家的吗?”
李掌柜惊了,“官爷说的是被灭门的苟家?”
秦禛心里一沉,听这话头不像认识的样子,“知道吗?”
李掌柜继续说道:“知道,听说过。”
秦禛道:“听说过这桩案子?”
“嗐……”李掌柜发出一声遗憾的叹息,“可不是?挺好的一家人,太惨了!”
秦禛又精神了,“你怎么知道苟家人好?”
李掌柜道:“刚才那个小柱子,她娘在苟家帮工,他爹前几年生病,苟家给了五两银子,这才得以保住性命,那一家人都很和善。”
秦禛道:“小柱子很感恩,所以时不时地念叨此事,对吗?”
李掌柜点点头,“那小子是个有心的,中秋还给苟家人上坟了呢。”
秦禛拿起最上面的簿子,翻开,把一月份的登记扫了一遍。
一月份客人很少,不但没有关于武邑县客人的登记,其他客人也只有七八个。
一月廿八日更是空白——苟家遇害日。
秦禛道:“今年一月份,苟家出事那天晚上,有武邑县的人住在你们这里吗?”
李掌柜坚定地摇摇头,“绝对没有,如果有我一定记得。”
管姓,不大常见,如果过年期间他住在这里,李掌柜的确能记住。
不在这里,也不大可能住其他客栈,他会住在哪里呢?
秦禛觉得差不多了,遂起了身,“李掌柜,登记造册虽然麻烦,但对官府来说意义重大,以前的我就不管了,下次再来,我希望能看到详实的店簿。”
“是是是,在下明白。”李掌柜点头哈腰,从抽屉里取出两块碎银,“官爷辛苦,一点点心意,还请官爷笑纳。”
秦禛转了身,“就不必了,你们也不容易。”
李掌柜长揖一礼,“多谢官爷体谅,在下日后一定好好记店簿。”
秦禛回到大赵停车的地方,与其他人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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