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一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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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站定,沈与华才说起最近的重建来,因为大雪封路,砖瓦之类的东西送不进来,工程只能暂停,要想恢复可难了,一是天气不好上冻,二是人受冻干活速度也快不起来,只能等天气更暖和些再说。
宁安淡淡说:“既如此也就停下吧,等暖和再说,只是窝棚还要加固,多准备柴火,同时柴火要分开堆放防火。”
沈与华听到点点头,“知道了,会有人做的。”
也不算难事,只要用心就好。
事情交代完,沈与华先去找管家做事了,宁安冷眼望着,并不动容。
沈知澜没多说半个字,这两人之间的心结难解,也不需要解,外人贸贸然插话,只会让人心生逆反,更加厌烦,倒不如别开口来的好。
“我们去统计各家需要多少媒柴吧!”
宁安应声,两人开始分头行动,从两边开始统计。
走动一会儿l冻的手都缩了起来,沈知澜正打算去杨奶奶那儿l喝点热水时,突然听到前方激烈的争吵声,以及动手的声音。
别是谁家抢柴火打起来了吧?
沈知澜快步上前准备制止纠纷,却没想到见到这样的场景。
一辆八架马车堵在巷子口,因为青葵巷狭窄,马车进不来,就只能停在路口,而马车旁边站着几人把沈与华团团围住,苦口婆心劝说着。
“世孙,回去吧!”
“对啊,您就回去吧,世子爷太想您了!”
“世子妃也想您啊!”
“这不,世子都亲自来接您了!”
“别跟家里闹脾气,都是一家人么,哪有隔夜的仇呢?”
几个少年把沈与华困在中间,有人恳求有人劝导,听到沈与华耳中全是噪音,他忍不住爆发,“滚,都滚,滚远点!”
“我是不会回去的,你们自己滚回去!”
他气恼挥开小厮的手,如果是平常小厮早就远远避开,偏偏还有更大的主子在,小厮顶着愤怒的眼神,就是不敢松手。
沈与华气急抬脚就踹,被踹的小厮在地上滚了两圈,哼都不敢哼躲在一旁。
“华哥儿l!你怎么不明白父亲的苦心呐!”
身着墨氅的中年男子,终于从马车下来,扶着侍从的手,痛心疾首的说。
他脸色惨白,人也消瘦不少,刚说两句话就咳嗽起来,旁边的侍从连忙拿出药丸和水服下,平息咳嗽。
应王世子没那么气喘后才慢慢说,“以前的事是为父做的不对,现在为父也受到应有的惩罚,也知错了,你难道就不能原谅父亲么?”
“你母亲也在家里,殷殷期盼着你回家啊!”
又来了,又是这套!
沈与华心头火正旺,满心不耐烦,只要他露出一点自己的主意,父亲就会摆出这副深有苦衷的样子,苦苦劝着他回家,还拿母亲打苦情牌。
可到底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世子之位,他心里清楚!
沈与华沉着脸,“我不回去,谁要回去就回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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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王世子一边气喘一边说,“怎么能这么狠心绝情?父子亲情始终是割不断啊!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世子越是这么强调,沈与华越是想笑,他直接逼近世子,压低声音说,“亲情?父亲在我面前说这个,不觉得可笑么?如果真的有亲情存在,那我那个不能见天日的大哥,又算是怎么回事?”
世子瞳孔紧缩,没想到他会直接拿宁安说事,宁安同样是他的血脉,世子还不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尊位,直接把人扔了?
这就是铁一样的证据。
世子转了转眼珠,勉强笑了笑,“对他,我同样是心存愧疚的,如果可以,我恨不得倾尽所有换取他的原谅”
“喔,那你就开始吧,去求原谅吧。”沈与华轻飘飘的说,同时让开身。
眼角的余光里,宁安早就在拐角站定,看了许久。
世子这才收起轻慢,认真起来。
华哥儿l跟他毕竟是相处多年的父子,两人不是没有情分在,只是华哥儿l一时伤心才会把人拒之千里之外,只要坚持多来几趟,早晚会松口。
而宁安恐怕没那么容易。
宁安慢慢靠近,一言不发,世子看到这个孩子,发现原本跟他相似的五官,只要板着脸,那相似的几分也不像了。
三人站立成三角状,谁也不先开口。
最终还是世子先开口,他伸手,“去马车上聊聊么?”
“可以。”宁安颔首。
望着单独进马车的二人,沈与华面色更难看了。
真是一场拙劣的笑话。

而马车内的二人,并没有他想象中的融洽。
要用八架马来拉的马车,自然是豪华又宽敞,宁安根本认不出内里的东西都叫什么名字,只觉得掀开厚车帘后,内里烧着三个炭盆,温暖如春,原本僵硬的手脚都慢慢缓和下来。
宁安缓缓挺直脊背。
而世子,估计着气氛和缓了才开口,“你这孩子,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好。”宁安回答,“有事忙,有活干,没什么好操心的。”说罢捡了两件正在做的事,说了出来。
他和缓的态度给了世子错觉,世子试探说:“过些日子,要不要接宁家夫妻来京城一趟?也算是碰个面,互相认识。”
宁安心平气和的说,“见他们做什么?我爹娘跟王府又没关系。”
世子还在自顾自说:“认识之后好来往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他们只是一对平凡的乡间夫妻,跟王府攀上关系做什么?他们在乡间日子过的好好的。等青葵巷建好,我也该回乡下去了。”
宁安说的平淡而笃定。
“你不想认亲,等
等,宁家夫妻甚至什么都不知道?”世子回味着宁安的话,那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宁家夫妻不知道,宁安也没打算认祖归宗,是吧?
“这怎么可以!你可是王府的血脉!纵然不能认回去,认个义子也是好的,怎么能让你还留在外头吃苦呢?”世子苦苦劝道,“我怎么舍得?”
宁安噗嗤笑了,“怎么不舍得?又有什么舍不得?我还不是在乡下吃了二十年的苦?现在我已成人,最艰难的时候过去,再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认祖归宗?!我不需要。”
“怎么不需要呢?你这话是要挖我的心肝呐!”世子锤着胸口,“当年情况危急,才出此下策,我也是有苦衷的,如果不是这样,世子之位早就让人夺了去,我们一家子都要喝西北风去了!”
宁安讽刺一笑,苦衷?发乎情止乎礼很难么?管住自己的裤腰带很难么?孩子都有了来说什么苦衷?还不是自己做的。
他冷着脸,世子哀声叹息,“做了错事,我也十分后悔,日日不能安枕,只要一想到你受过的罪,我就惊出一身汗,夜不能寐。只是大错酿成,无法弥补,我只能做多少,算多少。”
“喔?”宁安冷不丁说,“想弥补?那就恢复我的真实身份怎么样?告诉外人,我才是应王府的嫡长孙,你,考虑考虑?”
“这,难度太大了,一旦此事泄露,会让王府天翻地覆的。”
“王府不会天翻地覆,反而是你,一定会天翻地覆吧?”宁安欺进身,威胁的姿态跟沈与华惊人的相似,“我那几个叔父,不是省油的灯?”
照世子说,二十余年前,叔父都能威胁到世子的地位,二十年后岂不是更厉害?况且现在世子“卧病”身体不好,叔父们更有竞争力了。
想到世子焦头烂额的样子,就开心。
“你!”宁安戳中了世子的弱点,世子刚要发怒,硬是把脸色缓了下来。
宁安猜的不错,世子一病,其他的兄弟蠢蠢欲动,对着应王使出浑身解数,有装精明强干的,有撒娇卖痴彩衣娱亲的,有装孝顺亲口侍奉汤药的,如此种种,世子的危机感实在浓重,不得不过来想办法,拉两个帮手。
他不能倒下,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眼看宁安想走,世子一狠心,大氅一扔,直接跪下,对着宁安道:“安哥儿l是我对不住你,你就原谅我吧!”
宁安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后深深皱眉。
马车无声,两厢对峙,宁安急着过去扶人,世子坚决不肯起,说是不原谅自己,就不肯起来。
宁安索性松了口气,笑了起来。
“以父跪子,世子是想要世人戳我的脊梁骨么?偏生还是在马车里跪,怎么不跪到外面去呢?跪在外头,才能显示出你的诚意啊!”
世子语塞。
“你乐意跪,那就跪吧,本身就是你欠我的。”宁安直起腰来,“不过下跪并不会让人感觉到有诚意,我猜世子心里在咬牙切齿,等着以后报复回来。”
父亲的尊严怎么能折损呢?肯定是孩子的错。
世子急急摇头,“我是真的满心愧疚,只想求你原谅。”
宁安不答,继续说,“还有,世子大人,你越是急切,越是暴露自己,我现在是否原谅,对你来说很重要?既然重要就别再来招惹我了,我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别再碰面才好。”
“帮人成事很难,坏事却很简单。”
宁安轻轻笑了笑,掀开车帘出了马车,一阵寒风吹过,刮的人格外清醒。
与其待在那样暖洋洋的氛围里,他还是更喜欢让人清醒的寒风。
宁安大跨步离开了。
世子掀开帘子时,只看到宁安远去的背影,深觉今天出师不利。
应该等宁安消气,或者先找人试试水,再来祈求原谅的,就不会跟今天似的,丢了脸还弄的不上不下,以后更是事倍功半。
不过还有华哥儿l世子望向沈与华,只见沈与华怔怔的,露出难以言喻的失望来,两边目光交汇,沈与华扭身就走。
大管家回首要拉住世孙的袖子,沈与华厉声喝道,“要回王府你就回去!别跟着我!”
甩脱大管家,闷不吭声就走,连大氅都甩掉了。
美玉落后一步捡起大氅,拍掉上面的雪花,急急追了上去,真等追上了,她又不靠近,就这么落后几十步,只是跟着。
沈与华负气冲走,不辩方向的走了许久,察觉到背后有人厉声道,“不是要回王府么?还跟着我干什么?”
“是我,大公子。”美玉轻巧靠近,“大氅落下了,公子小心冻着。”说罢把大氅重新盖好,还把自己怀里半热的暖壶拿出来,“大公子手凉吧,先烤烤。”
沈与华接过暖壶,慢慢转动着,嘴上问,“你怎么不劝我?”
美玉柔声道,“大公子要是回了王府,我可就见不到人了,我怎么舍得?”
呵。
“所以啊,大公子还是留在外头的好,至少我能日日看到大公子。”美玉继续说,“要是说我对大公子一片真情痴心不换,公子肯定要笑我痴人说梦。而我私心里想着,大公子以前护我周全,我就照顾好公子的衣食起居,每多一天都是我赚来的。等到大公子想回王府时,再回吧。”
“呵。”沈与华笑了笑,“你倒是想的挺美。”却没拒绝美玉的靠近。
美玉默默整理着沈与华的衣饰,陪着他一直在外头转悠。

一场争吵后,两个主人公都负气离开,眼看目的不能达成,世子也驱车走了。
大管家傻了眼,他现在是跟着回还是不跟着回啊?可别闹的两头不是人啊。
沈知澜听了一场闹剧,此刻才慢慢走出来,大管家如同抓到救命稻草,连连追问,有没有什么办法。
“你向着世孙,王爷会生你的气么?你向着王爷,世孙会生你的气么?只要想明白这个,问题就很好解决么!”
大管家恍然,想起每次去账房支应月例时,从来没被阻拦过,甚至偶尔需要份例外的东西,也没被挡过,这意思还不明显?
王爷分明就是默认么。
那他还是跟着世孙的好。
“可是世孙这样跟父亲闹脾气,以后对世孙自个也不好啊,我劝一劝也是替他们着想,父子哪儿l有隔夜的仇啊。”大管家犯愁。
他还不知道沈与华跟父亲真正的隔阂,只觉得世孙在闹脾气,耍小孩儿l性子。
“你都说是闹脾气了,这脾气没闹完,肯定好不了啊。”沈知澜劝道,“这就像包扎伤口,大夫都会说要让身体里的病气发出来,才能撒药包扎,要是一直这么憋着,表面好了,其实还有毒气积压在躯体里,时不时隐隐作痛,那才一直好不了。”
大管家想到世孙怒极的模样,深感有理,决定以后少开口省的惹事,对于热心劝导的沈知澜更是感激。

沈知澜没听清两对父子争吵的内容,但“卧病”的世子亲自出面来求孩子回家,不同寻常,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他紧了紧袄子,希望别被寒风吹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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