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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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未对她说过谎。
能做到的事情,从不爽约。
不能做到的事情,从不承诺。
比如这次,他们心照不宣地不再见面。
既然她介意这些,他果断的也就断了,不过是一段不长的露水情缘。优柔寡断,的确不是他的作风。
陈粥在醉醺醺的夜里拖着脑袋想,这场爱情决斗中,她也没有输。
他能做到若无其事的切断联系。
她亦能容他在通讯录里做个不痛不痒的陌生人。

陈粥和沈方易的事情,蒋契算是后知后觉。
蒋契知道,混这个圈子,露水情缘就是露水情缘,他当然不希望沈方易贪这一场风花雪月的,也默认他们最后会分开。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么快,毕竟沈方易才接手沈家,根基不稳,这利用法律关系交换资源的婚约关系一时半会,总归是落不到沈方易头上的。
但沈方易的事情,向来不喜人过问。
要说他为啥为了他们两分开难受,要他说心里话,就是单纯不舍得陈粥。
毕竟世界上没有哪个女孩子,能虚心请教他自认为能引以为傲的吹泡泡技术的。
他甚至有点唏嘘,喝完了酒后拉着沈方易说,你说要是小粥投胎再投好些,背后是什么名门望族,或者家里头也有七方八稳的关系,上天给她弄个门当户的人物背景,别搞这种狗血的云泥之别,那她就能跟沈方易继续好着,甚至结婚都行,反正总是要从那群人里挑的,挑个自己喜欢的,多好,那样的话,小粥也能天天跟他厮混,毕竟你说那么可爱一小姑娘,谁舍得呢。
可偏偏,人哪能选择投哪家胎呢。
蒋契又撇撇苦涩的嘴,要真能选择投胎就好了,他也不想做什么蒋家公子,他也不想在两个哥哥身后变成那个被放弃的纨绔子弟,拿着所谓的“工资”但却连自家产业的门槛都进不去。
不过他刷卡开包厢开酒的时候,还是把刚刚那危险的想法收了回来。
不做蒋家公子,哪有钱刷卡开包厢开酒,哪能吆五喝六呼朋唤友地叫来这么多姑娘呢。
他喝的酩酊大醉,抱着沈方易的手说让他把陈粥还给他。
说好了一起去拉斯维加斯的。
现在陈粥不去了,沈方易也不去了。
他们就是耍着他玩,他才是他们爱情的牺牲品。
沈方易坐在那灯火阑珊里,随着蒋契闹,听到后来见他实在是聒噪的很,闹的耳朵疼,于是找了两个小姑娘把他打发了。
等人都走完了,冬夜里的霜雪才慢慢地沿着窗台下的藤蔓爬到屋里的月光下,沈方易坐在无人的包厢里,他捻起一道蓝火,慢条斯理地点燃之后,静坐在夜里。
陈粥陈粥,蒋契念叨了一晚上她的名字了。
就那么难忘?
他也喝的多,随意扫过膝盖前的茶几,想找找有没有解酒的茶包。没找到要的东西,反而在那杂乱的瓜果盘上看到精致的白瓷盘里堆放了白桃色的糖果,淡淡的裸粉色包裹的糖衣,是他常见的,从她兜里能一掏就能掏出的那种。
从前见了这样式的糖果,她皮嘻嘻地会过来,顾不得他手边的二手烟,带点吃定他的娇声娇气,在那儿装着小可怜地说,沈方易,我能吃一个吗?
她叫他名字的时候,尾音上扬,带着点撒娇的意味,他本来不怎么喜欢自己那个全是姓氏的名字,但头一遭觉得自己这名字,取的很合适——很合适从她嘴里说出来。
他能怎么拒绝她,他那段时间抽烟抽的凶,她又靠的这般近,他贪那点尼古丁的麻痹,又贪她身上的香甜,只能用嘴斜叼着烟,头微微往后仰,尽量远离她的靠近,两只手不得空地掀开她的兜,往她兜里里装着那小孩子才喜欢的玩意。
她装了小半,会故作羞恼,半推搡着他,“好啦好来,太多啦,好丢人啊。”
话这么说,但阻止他的力道虚堪堪的,极为造作。
他只能把糖给她装完,一边装一边笑骂她,“还知道丢人呢。”
话是这么说,糖是一颗都没剩,都进她兜里了。
往后他见着这糖总能想起这一幕来,伸手习惯的将它们没收,趁她打盹的时候塞进她兜里,她清醒了会务必惊讶地瞪大眼睛她为什么每个口袋都会长出糖来!
想来是可爱的。
只是他今个手才碰到糖衣的时候,才想起来,倒是用不着了。
平白无故的,这点片段莫名地冒出来,跟他尝试戒烟戒酒后复吸复成瘾前的戒断反应一模一样。
沈方易伸出去的手又落下,身子保持着往前倾的状态,在那儿抽完了一支烟,落了一地细密的、被星火燃完的灰色草木灰屑。
只是想起来让人欢愉的东西,一时半刻,怎么能戒得了。
作者有话说:
承认吧承认吧你忘不了!(抠鼻屎g)
关于加更:等我手头上理清楚了最后几章的内容,会给大家加更的哈。
追更到这里的姐妹们应该知道,沈老板长嘴,会哄,不存在狗血误会导致两个人就此分别这样的场景的,但就是会稍稍偏现实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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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
十八九岁爱上的人
紧张又忙碌的考试周仅仅维持了不到两周。
陈粥终于是再也撑不住自己倦怠的眉眼了, 她没有再有力气去想那些让她难过又无力的事情,在青天白日里,躲在床上睡觉。
她隔着被子, 能听到外头传来陆陆续续的行李箱的声音, 那些南来北往的行李箱,再度被运上飞机、火车、汽车,运送到它们从前被运送来的那些地方。
庄敏考试科目少, 考完就早早走了。就连祁沅沅,也意外的,带了几个大号的装满了东西的箱子, 把宿舍里剩下的东西一丢, 关上了宿舍的大门。
陈粥熬到宿舍阿姨要来赶人, 才不紧不慢地收拾了东西。
她没选择缩短时间快速出行的飞机, 愣是坐了绿皮火车从昌京一路摇摇晃晃回了广东。
陈学闵担了陈家一堆事, 还特地专门去接陈粥。
陈家爷爷住了许久的院, 陈学闵两头跑,本来就挺瘦的,如今灰白色休闲裤下只剩空荡荡的两条骨夹腿, 陈粥看着心疼, 他却一点都没有在意,给陈粥拿着行李。
他给她带了个爱莎公主玩偶。
她叹了口气,当年冰雪奇缘大火。
可她已经十九岁了。
她最后抱着那个让路过的小姑娘纷纷羡慕的爱莎公主, 在冷风里叹口气,“老头, 你在广东不吃饭的吗?”
“瞧你这孩子, 你老爹那叫健康, 人过中年都会发福, 你老爸我保持这样的身材,难道不好吗。”
“倒是你,一学期下来,电话少有,回家就更别说了,要不是过年我估计这半年都见不到你,你看看你,人还瘦了一圈,你瞧瞧,你瞧瞧你那黑眼圈。”
陈学闵在那儿数落她。
陈学闵虽然在忙陈家的事,但其实一直有在给她打电话,除了日常的关怀以外还时常问她什么时候回家。但陈粥回的少,即便在自己最孤单的时候,最不能适应大学生活的时候,也只说自己挺好的,学校里也忙,同学也好。她没让陈学闵知道她跟陈家奶奶的约定,只是跟他说生活费奶奶给她了,让他不要操心她的事,她只希望他照顾好陈家的家人就好。
陈粥跟在陈学闵身后,他的身形不太高,傍晚的余晖下影子被拉的长长的,能长到陈粥的手边。
他要是真的是她的老爸就好了,她在那一刻,有些伤感地想,那她现在就可以毫无负担的冲上去拥抱他,数落他不过半年不见就把自己搞的这么苍老,告诉他自己失恋了并且掉着眼泪问他要不要替她出口气——而不是这样疏远的告诉他,她长大了。
陈学闵在前面故作轻松:“晚上跟你奶奶伯伯他们家吃个团圆饭,”
陈学闵知道陈奶奶不喜欢陈粥,却装的好好的不想让陈粥发现。
陈粥知道陈奶奶不喜欢自己,却装的好好的不想让陈学闵知道。
陈奶奶和陈粥达成的那种私下协议,却心照不宣的不想让陈学闵知道。
三个人,一万种关系。这顿团圆饭,又不知道要吃成什么样。

陈粥的那些堂叔堂伯们,见到她都还算是热情。本就是几年才见一次的,他们带来的小朋友们陈粥完全记不全,却得装着熟络地笑着打着招呼。
那个被称做外甥的七八岁的男孩子,拿了个机关枪,满排楼的“突突突”地跑上跑下,见到陈粥,扛着他的那把带着内置喇叭说着“冲啊冲啊”的枪,对着陈粥一顿扫射。
小侄女见她拿了个爱莎公主回来,嚷嚷着要,陈粥虽然不爱这种小丫头才垂涎的东西,但好歹是陈学闵给的,她不是很想给别人。只是这会她还没有表态呢,她那个堂婶二话不说就从沙发上把东西拿了过去给了那个小侄女。陈粥想稍微表达一下关于这个玩偶是她的想法,话到嘴边,还是觉得算了,她跟小孩子生什么气呢。
许久都见不上面的,甚至都没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在万家团圆的氛围里对陈粥的到来,到底还是没能多说什么。就连陈家奶奶,看在陈学闵难得的高兴,面对陈粥问好的时候也显得慈爱温和。
晚上的饭桌上,聚齐了陈家的一大家子人。
大人们说着过去一年的往事,陈粥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吃饭。
那个七八岁的外甥把盛着他喜欢吃的大螃蟹的碗捞过来,占据在自己的领地里,抬着头一脸炫耀地朝陈粥说,“我们去马来西亚,你去吗?”
原先喧闹的饭桌上有几秒的安静。
大婶婶见状连忙捶了锤大伯的胳膊,大伯反应过来,连忙打着圆场,“那个什么,小粥啊,就你大伯不是有个外甥女在旅游公司嘛,今年他们公司搞活动,我想着,你爷爷的情况也稳定了,一家人也幸苦了,我们全家出去放松一下。”
“哎哟。”紧接着二婶就发出担忧,“那你还来不来得给小粥补票啊,我听说过年邮轮出去玩的人可多了。”
这话侧面反应了,陈粥本来就不在出行的计划里的。
大伯微微一愣,继而讪讪地笑到:“我问问啊,我再给我我外甥女打电话问问。”
虽然这样说着,却没有拿起电话来。
陈粥当然知道,春节的这种游轮出境游有多火爆,距离出发的行程没几天了,是不可能补到票的。
一直吃饭的陈学闵突然说到:“这样吧,我不去了,爸那边也要有人照顾,我也陪陪小粥。”
一直没说话陈奶奶悠悠地喝了一口茶,“你爸那边情况稳定,这几天也有护工照看,要你留下来干什么”
说完之后,她淡淡地看了一眼陈粥。
陈学闵:“那不说爸的事,我也想陪陪我小粥,都一学期没见了……”
“老爸……”一直埋头吃饭的陈粥打断他,“我明天要去厦门。”
“你去厦门干什么?”
“学校的寒假社会实践,去厦门参加一个短训实习。”
陈学闵楞神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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