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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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行没推开姚冬,而是在猪加速的时候巧然下蹲,闪出一记扫堂腿,这活他熟,每年春节都有邻居借他去抓二师兄。白猪顿时翻滚歪倒,撞在了旁边的垃圾桶上,巨响过后立马站了起来,显然没受任何影响。随即而来的是它更升一级的愤怒,它不抛弃不放弃,猪头往上一挑再次直冲而来。萧行瞅准机会一拳砸向猪脑壳,砰一声,骨头和骨头相撞。我操,萧行心里暗骂,这猪的脑袋怎么这么硬!一般人都扛不住他一拳,但是猪行。猪不仅行,还只是懵了一瞬,连个伤口都没有。可鲜血顺着萧行坚硬的拳峰缓慢流下,它没事,人有事。这时,余光里的姚冬犹如小野马出栏,霎时起跳,在白猪发懵的瞬间骑到了它的身上!他连野马都能驯服,对付这个简直不在话下,而且它已经被打懵了。在白猪癫狂之前姚冬就用两条有力的大长腿将它牢牢锁住,其中一只脚沾地,右臂紧紧锁喉,随后借力使力蹬了一脚,直接将两百斤的白猪掀翻!白猪先是挨了一拳,仿佛遭遇人间夫夫双打,这会儿终于重重地歪在泊油路面上,身后追来的学生才敢上前,取出麻绳绑住了它的四肢,一场岌岌可危的公猪伤人事件终于化解。米义躲在桌后目睹全程,惊讶到下巴都合不上,而萧行姚冬,你们是真正的英雄。现场有点乱,虽然公猪已经被控制住但仍旧不能随便靠近。不少学生拿出手机拍照留念,拍小视频发朋友圈,萧行则从早餐摊老板的手里接过一瓶矿泉水,拧开后处理伤口。一个小口子,但不严重,不至于缝针。但他的右手中指上确实有一条缝过3针的疤痕,很是明显。姚冬买了两瓶水就急冲过来,想看看大萧伤得怎么样了。他们天天下水,最怕身上有伤口,有时候把伤口泡发了还得继续训练。现在萧行在擦血,他小心翼翼走近:“要水吗?”萧行没搭理他,低头继续擦。“再,洗洗吧。”姚冬看到鲜血又流出来了,“刚才,谢谢。”“你别谢我,跟你没关系。”萧行随随便便将伤口一擦,姚冬看到了那个伤疤,瞬间回到他们高二的寒假。那时候他们还以“好兄弟”的身份相处,每天都要打视频电话。大年三十那天萧行说要放炮给自己看,然后就将手机支在了雪地里,跑到几米外去点炮仗。画面中是一个很旧的老小区,特有年代感,白雪堆了足足半米厚,可萧行还说这场雪小了。那天,萧行穿着一条宽松的黑色休闲裤,披一件绿色的军大衣,上身什么都没穿,头上戴一顶东北很常见的雷锋帽,眼睛被雪光映得贼亮。他站在雪里划火柴,偷偷点了个二踢脚,就在姚冬等着听炮仗响的那一刻炮仗提前炸了。没等来大年三十的惊喜,等来的是萧行大晚上去延寿县医院挂急诊缝针。后半夜回家之后萧行还打电话笑,笑声特别勾人,还显摆缝针不疼。从此姚冬就不喜欢听放炮,他做噩梦都是萧行的手被二踢脚炸伤,流好多血。“你们是首体大的学生吧?”身后的问话打断了姚冬的回忆,他和萧行同时回头,就是刚才追猪的那位选手。“太谢谢你们了,两位真是帮了我大忙,不然伤了人我得跪下赔罪。”男生语气诚恳地自我介绍,“我叫赵宏才,是隔壁学院农业校区的大三生,今天带着论文过来给学弟学妹们讲小组作业,结果没看住……”“很,危险的!”姚冬虽然帮他,但也批评他,特别是伤着自己喜欢的人了。“我知道我知道……”赵宏才一再而再地道歉,“下不为例。”“不能有,下次。”姚冬再三强调。赵宏才频频点头,显然已经吓出一身冷汗。他不停地擦额头,但又像有什么急事一样不停地拿手机看,仿佛很赶时间。“不好意思,我得赶紧回去,不过你们帮我这么大的忙这顿饭我请定了,咱们加个联系方式吧。”赵宏才拿出手机,萧行的手还伤着,以“不方便拿手机”为由推脱,这下压力给到姚冬这边。面对别人的热情,姚冬只好扫了他的二维码。“那我先走,过几天给你们送锦旗!”赵宏才又在看手机了。“等等。”萧行却忽然将人叫住,目光瞥向公猪,像东三省亲戚唠家常,“这么大的猪,你们做什么课题呢?”他是纯好奇,因为年猪都养不出这么壮。“哦,这是我们的种公猪,最近它……恋爱不顺,我们的种母忽然把它甩了。”赵宏才说,“简单来说就是失恋,和人失恋似的,闹情绪。”我天,姚冬忽然觉得自己撞上了枪口,恨不得猛掐人中。“就因为这个?”萧行甩了甩手,把手上的血珠甩掉后走到猪前,蹲下拍了拍它的脑袋,“你跑什么呢?又不是杀你。”“就是。”赵宏才还额外添了一句,“失恋被甩的人那么多,你算什么?”“就是。”萧行也跟了一句,不咸不淡地说,“失恋也不能撒邪火啊。”姚冬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别说了,一会儿就把赵宏才拉黑。五六分钟后,赵宏才的学弟们赶到,四人一起分工才把猪抬回去。食街迅速从这场闹剧中恢复营业,吆喝声、交谈声重新填满每个角落,姚冬黏在萧行的身边不想走,因为他怕这一走就找不到理由和他搭话了。“你,吃什么啊?”姚冬看着他的伤口问。“吃早饭。”萧行弯腰捡起刚才掉在地上的早点。又是一句话堵死,姚冬找不到重新开口的理由,干脆择日不如撞日。“对,不起,我……”“因为把我甩了?”萧行谈起来十分坦然,也不躲避这个话题,“我又不是种公,没那么大火。”不等姚冬回答,米义已经跑了过来:“刚才好惊险啊!多亏你们俩!”然而他又发觉气氛不对,改口问,“怎么了……你俩吵架啦?”“没有。”姚冬摇摇头,大萧要是肯和自己吵架就好了,那说明他生气,生气就是在意。“我就说呢。”米义松了一口气,“不过你俩好e啊,帮人大忙还能接受采访,我这种i人做完好事就跑。”“什么e?”姚冬一头雾水,这又是什么新鲜词汇?“e人就是社交汲取能量,i人是独处充电。”米义解释,“别看我这么能说,其实我很i。”哦,这么解释就懂了,姚冬挪步靠近大萧,自己也不喜欢太多社交,和大萧独处才是充电,于是悄声诉衷肠。“我不e,我,为你做i。”作者有话说:大萧:谁能把我前男友拎走!小冬:不走不走就不走……(埋胸)第7章 耐住操练萧行手里的早餐袋差点又掉了,前男友果然有大病。他一刻不停留地往学校走去,生怕再留一秒就会胸部结节。唉,又把人气跑了,没说上话。i人姚冬垂头丧气,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瞧。贺文尧:冬啊,晚上叔带你去看看俱乐部?动作这么快?姚冬没回复,而是联系甜妹。fei:蝼蛄虾晚上要带我出去甜妹:别轻举妄动,他很精明,他们的人很多十几米之外,一只拿着手机的手悄悄举了起来,咔嚓,对着姚冬拍了一张。而姚冬对此并不知情,食街再次恢复热闹,他的心情却恢复不起来。他其实并不意外大萧对自己的态度,因为大萧一直以来就是拿得起,放得下,从不拖泥带水。他不相信自己也是应该的,因为他们最初的接触起源于自己的谎话。小学一年级暑假,北京的夏天总有很多训练营,也包括游泳项目。从入营开始,姚冬就注意到了萧行,因为他……穷。有人说,跳水的可能会有寒门贵子,可游泳的绝对不会穷。姚冬自小有阿爸阿妈阿哥阿姐的疼爱,从不缺零花钱,家里还花钱让他学了一个高原上很少见的运动。当时的他跟着全国各地来的富小孩一起练,小孩自动分成两个团体,一个是准备在国内一直练,将来冲健将级运动员,另外一个是为了出国申请好学校。游泳成绩是国外名校的敲门砖,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然而萧行被两个团体排挤在外,成为了最特殊的那个。竞技体育很烧钱,游泳更是,一条竞技泳裤平均价格1500块,游7次就没有弹性。姚冬只带了两条,准备在结营半赛和决赛穿上,平时训练都穿普通款。可是在他身边,1500块、2000块的泳裤被那些孩子当作训练装备来穿,没弹性就换掉。萧行只有一条最普通的四角平头泳裤。小孩坏起来是纯粹的坏,欺负萧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成为了营里的娱乐活动。姚冬不止一次看到他们站在泳池边缘不让他上岸,偷走他的泳帽,甚至在第一次体测之后将欺负升级,变成肢体冲突。最没钱的孩子成绩最好,还没穿竞技泳裤,没戴竞技泳帽、泳镜。这下伤到了大批孩子一直引以为傲的优越心,对他动了手。姚冬当时睡萧行的下铺,从未说过话。那晚,他看着萧行鼻青脸肿地往上铺爬,两个人头一次眼神对视。他觉着萧行的眼睛像黑曜石,明亮,坚硬,直白,装满了浓浓的野心。他瘦,但不黑,皮肤很白,睫毛浓密,长相很好。但或许是把自己和那些顽劣的有钱孩子视作一样,萧行的眼神并不柔和,有些抵触。就在那天晚上,被打了一顿的萧行发起高烧。他烧起来总是翻身,还小声地叫“爸爸妈妈”,姚冬醒来抱着膝盖在下铺坐了一会儿才敢上去,看到了一个病人。他穿一件黑色的旧t恤,短睡裤,弓着腰面向墙壁,后背的两片肩胛骨高高凸起,像来不及展翅飞翔就被按下的翅膀,沉默又不甘。姚冬没有药,但是他有吃的。他爬下床,从自己的柜子里拿出最爱喝的豆奶,还有可乐、巧克力派、蛋奶酥,以及阿姐亲手做的奶酪干,然后一股脑儿地抱上了萧行的床。萧行醒来不说话,躺在枕头上看着他,眼睛充满敌意。直到姚冬把舍不得喝的豆奶喂给他,他才慢慢地往下咽,肚子里咕叽咕叽地叫着,显然没吃晚饭。喂完豆奶,姚冬再把零食掰碎喂给他。萧行一直很沉默,但给他什么他就吃,像嚼石头一样生硬地往下咽,还因为吃得太快不小心咬了一口姚冬的手指。但姚冬没怪他,反而高兴,因为他在家里的牧场里喂过牛马羊,再严重的伤只要还能吃就能活。那个晚上宿舍里只有他们两个没睡,一个狼吞虎咽,一个默默投喂,萧行时不时看他一眼,眼睛在黑暗处也明亮,唯独吃到奶酪干的时候皱起眉头,明显是不爱吃。姚冬看他不吃,很生气,拿起来自己吃了,故意馋他。阿姐做的奶干是美味,没有人会不喜欢。但萧行明显没被馋到,后来过了好久他才说,那个太膻了。后半夜,姚冬笨手笨脚地喂了萧行好多,最后懒得下床,直接趴在上铺撅着小屁股睡着了。第二天萧行退了烧,仍旧冷着脸训练,不和别人说话,然后不停地挨打,再一次又一次地游过所有人。他从来不和姚冬接触,仿佛那个夜晚什么都没发生过。直到结营仪式那天,别的孩子都被爸妈开车接走,姚冬背着名牌运动包站在游泳中心的门口,不知道该不该回借住家庭。萧行用一个黑色塑料袋拎着他所有的行李,刚好从面前走过去。“萧行……”姚冬叫住他,只要不回借住家庭,去哪都好。他以为萧行会直接走过去,毕竟他那样不近人情,但硬石头一样的男孩儿停下来,将他打量一番:“你也没地方去么?”这是姚冬第一次听萧行说这么长的句子,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萧行的口才有多好。“嗯。”姚冬点头,撒谎了。“你爸妈呢?”萧行又问,眉头拧出疙瘩,衡量要不要带上这么一个拖油瓶。当时的姚冬心里一慌,着急地说:“不在了。”确实是不在身边,但是他不懂加了一个“了”字之后整句的意义全变。他怕萧行不带他,就紧紧地跟着人家,直到过了好久才明白这是多么大的误会。“那你跟我走吧,我有办法生活。”可萧行已经相信了,就这样带上了一个浑身珠宝的小少爷,把高原上的姚冬带进了他的人生。两个七岁的孩子,一个不太会说普通话,一个带着东北口音,在北京寄人篱下,靠捡垃圾磕磕碰碰活了二十多天。现在,他们都长大了。眼前的画面再次回归食街,姚冬收好珍贵的记忆,跟着米义去乖乖排队。早餐摊果然名不虚传,排队最长的就是这一家,姚冬买了两份豆浆和豆腐脑,甜油饼两张,茶叶蛋四个,都是双份。买完后居然变天,下起小雨,姚冬感受着带有苦涩的绿意,在细密潮湿的小雨里回了学校。刚开学,训练节奏没有那么紧张,上午是专业课。大教室坐满一大半,姚冬跟米义一起走了进去。米义热心肠:“来,我带你介绍一下队员,你军训怎么没来啊?”姚冬动作一滞:“家里,有事。”“那你明年要补哦。”米义带他往后走,一直走到最后一排,“来来来,给大家介绍一下,咱们队第六子来了,姚冬!”三个低头打游戏的男生同时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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