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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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之前喻晗买的新鲜年货都还在冰箱里,他实在饿了,两人便一起走进厨房,炖了个老母鸡汤,炒了两三道菜,喻晗则煎了条鱼,虽然糊了。不过无所谓,鱼不是用来吃的,只是图个年年有余的好兆头。那年气氛还算和谐,喻晗天真地以为自己还有机会改变贺平秋。说起来,过年假期间喻晗应该会收到贺平秋的,如果存在的话。他不确定贺平秋预寄的地址是剧组还是家里,只能在走之前跟前台打招呼,如果有他的快递请第一时间通知他。喻晗在高铁上睡着了。他做了个梦,梦见贺平秋真从棺材板里爬了出来,以僵尸的形态活着,但代价是他失去现有的一切遗产,变得家贫如洗。不仅如此,他还得一天打三份工买活鸡活鸭给挑食的贺僵尸吃,最后劳累了一天的他晚上还要被贺平秋变本加厉地do。太累了太累了,简直比牲畜还苦逼。可看着贺平秋那张苍白的脸,梦里的他怎么都说不出口那句“你还是死吧”。活着才有希望、才有未来。哪怕生活苦涩如歌。“叔叔,叔叔€€€€”喻晗身体一晃,睁开眼睛。“叔叔,可以跟您换个位置吗?”喻晗转过头发现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上次别的小孩还叫他哥哥来着,一眨眼七年过去,时间过得太快。小孩妈妈坐在过道的位置上,对他歉意笑笑:“小孩第一次坐高铁,想看看风景。”“谢谢叔叔。”小孩嘴甜,喻晗起身坐到中间,透过小孩天真无邪的脸庞看着窗外的湖泊。如果没遇到贺平秋,他们俩的人生会不会都“正常”些。他也许会在常规的性取向上渐行渐远,找到合适的人相伴一生,也许奔四了也还是单身,年年被家里逼着相亲,仍然对同性恋敬而远之。而贺平秋也不会因他失去一条腿偏执到后来疯魔的地步,甚至失去生命。他们会像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活在不同的世界里,不会产生任何不好的连锁反应。到车站已经快零点了,前些天估计是觉得自己迟早要被解雇,所以家里的司机杨知主动提出离职,也坦言已经找好下家。喻晗没什么意见,还提前给他包了新年红包,唯一不方便的就是像现在这种场合只能打黑心出租了。喻晗不是肯吃亏的性格,价高就是不坐,司机无语了:“打表,打表行了吧?”“去哪?”“金蓝御。”司机吐槽了句:“……住这么贵地舍不得这点钱。”喻晗脸皮一掀:“我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啧,越有钱越抠。”喻晗懒得跟他掰扯,说起来,他如今拥有的这些钱也算是他卖身七年得到的报酬吧。七年里,他没有工作,没有事业,没给社会创造哪怕一点价值。这也是喻晗最容易跟贺平秋吵架的地方,他想要工作,想有存在的价值,他甚至妥协到允许贺平秋实时定位自己、实时报备行踪,除工作之外绝不参加任何活动,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说到底,贺平秋执拗地想掌控喻晗的人生,希望喻晗的世界只有他,只能依赖他,这样他才安心。他不愿也不敢让喻晗有任何逃离自己的资本。他知道自己没什么能留住人的,除了恩情。被贺平秋圈在家里这几年确实改变了喻晗很多,他以前喜欢热闹、人多,如今反而有了些许“社恐”的感觉,非必要不社交,非必要不说话。到家小区已经零点了。喻晗匆匆看了眼手表,还是没赶上。电梯门开,他拿出手机点开“每天都想揍一顿”的微信,按下话筒放到嘴边,停顿好久说了句:“生日快乐。”贺平秋十二月二十九生日,除夕前一天。往年这个时候喻晗必须陪在贺平秋身边,不然这个控制狂就会生气。然而还没抬头,喻晗就发现视野的尽头多了一个超大号的礼盒,旁边还有一个小蛋糕。是他亲爱的亡夫寄来,或许还有新年礼物。比他预想的时间要提前一点。【亲爱的喻晗:我不喜欢生日,也不喜欢新年。可这七年,我却觉得每个节日都很有意义,能把你捆绑在我身边。我好像从没善待过你的“生日快乐”。如果你愿意,请再祝我一次生日快乐。谢谢。也祝你在没有我的新一年里健康快乐。贺于20231110寄出】……这封信无比简短,好像让贺平秋说点人话比杀了他还难。喻晗的神情在摇曳的烛光中忽明忽暗€€€€一定有人在帮贺平秋寄信,毕竟就算预定了配送公司,对方总不会还帮买蛋糕。他一时没有思绪。是谁?司机、阿姨、还是律师?又或是苏羊?他甚至怀疑过这三个月以来的信都是别人的恶作剧,可上面确确实实是贺平秋的字迹。喻晗垂下眼眸,轻唱:“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暖黄的烛火照亮了他的脸,根根分明的睫毛微颤,单调的歌词响在一片冷清的寂静中。烟花蜡烛烧尽了最后的燃料,滋滋啦啦地熄灭了,屋里再次陷入黑暗。喻晗打开灯,吃了几口蛋糕。有点腻。平时怎么都不肯过生日、吃蛋糕的一个人,死之后倒是特地给自己订了一个蛋糕,除了故意没别的解释。喻晗又翻开一旁的大号蓝色礼盒,里面的东西很简单,一套新的羽绒服,绒裤,冬鞋,两双红袜子,还有一套红色的秋衣内。裤,以及一条黄金手绳。手绳上的款式很简单,绳子是红色的,编着一个实心的平安扣,两边分别缠了两颗金珠。喻晗套进手腕,不大不小,刚刚好。他盯着看了会儿,胃里突然一阵翻涌,冲进卫生间跪在地下干呕。半晌,他脱力地趴在马桶边,安静地放空身体,放空脑袋。明年是他的本命年,今年是贺平秋的。他当时倒是没送黄金,但给贺平秋买了两套红秋衣内。裤,除了求个吉利也是故意看贺平秋扮丑。他知道自己买了,贺平秋一定会穿。果不其然,再好看的人穿上红秋衣都有股独特的味道,很喜庆。没记错的话,他手机里应该还有偷拍的贺平秋穿红秋衣的照片。手机响了起来,一串陌生的号码。但归属地还是让喻晗愣了神,他过了会儿才接起,听到那头说:“晗啊,今年过年有时间的话,你带他回来看看吧。”是许久未闻的母亲的声音。这么晚没睡,也许是因为和父亲争执到现在,才下定决定打来这个电话。“儿子,你在听吗?”“……在听。”喻晗知道母亲不是故意选择这个时候说的。他爸妈根本不知道他的结婚对象是贺平秋,也根本不看热搜,更不知道有个知名导演的死亡在热搜上挂了好些天,而这人正巧就是他们儿子的同性结婚对象。只是这个时机来的太巧了,巧得让人窒息。他顿了顿,道了声“好”。-喻晗躺在浴缸里,闭上眼睛沉进水里,荡漾的波纹打乱了面部的曲线。贺平秋有病,不是骂人,是真有病。喻晗当初被囚禁在家里、最后获得自由的契机可不是什么贺平秋心软了,而是贺平秋差点杀了他€€€€就像现在这样,把他按进水里,说我们一起去死吧……就那一次。但倏然惊醒的贺平秋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于半夜把钥匙放在床边,自己跑去酒店住了一个月,随后又进剧组躲了两个月。三个月来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最后还是喻晗主动去探班,贺平秋才对他说了三个月以来的第一句话,语气冷漠得很:“你怎么还不走?”他走什么?走了等贺平秋发疯吗?喻晗不记得那时候是什么心情,只知道自己不仅没跑,还亲手把自由再次送到贺平秋的手心。他故意说:“那我现在走吧。”“三个月你都没走掉,现在想都别想!”贺平秋果然装不了三秒,喻晗被无法忍受的贺平秋一把扯进更衣间,什么准备都没做就抵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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