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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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周子御已经洗完了澡,穿着宽松的白色家居t恤站在自家西厨中岛边,盯着已经烧开的热水发呆。手边还放着一堆资料,上面有袁晓惠和韩鹏等人的照片、履历以及他搜集的关于明宇集团违法行为的证据。会不会下手太重了,秦宴当时疼的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出来了,难道手指真的断了吗?周子御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在心里默默的复盘。其实周子御对秦宴没什么好印象,跟他的堂哥周家扬有关,周家扬是陆康南的律师,两个人曾经因为争风吃醋和商业竞争闹得很不愉快,周家扬没少跟他吐槽秦宴的为人。再加上秦宴本人确实过于张扬不逊,所以周子御对他难免有些刻板印象,但就算是这样,掰断秦宴的手指让他那么痛苦,会不会有些过了?周子御看资料的时候一向专注,难得走神,他点了支烟,仰头呼出一口长长的烟雾,恰好放在中岛上的手机震动,他垂着眸子看来电显示,接起了电话。“顺心,有事吗?”“老板,刚才小秦总的助理田林给我打电话,他说、说。”潘顺心语气中透着明显的焦虑,破天荒的打磕巴:“他说小秦总指骨骨折,高烧将近四十度,但不知道为什么小秦总下了死命令不准任何人把这件事说出去,还把医生护士都赶走了,自己在家扛着。十指连心,听说疼的把家里东西都砸了。”“他的指骨真的断了……”周子御这话不像是问潘顺心,倒像是喃喃自语,他永远平静沉稳的语调里终于掀起了一丝波澜:“怎么会?我、我下手这么重。”潘顺心怕周子御失手弄伤了秦宴会惹出火上身,担心又不敢太明显的劝,只说:“老板,田助理估计是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才给我打的电话,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您务必去小秦总家照顾一下,说小秦总要是有个万一,他就要跳楼谢罪了。”周子御擎着电话一时没有说话。“老板,小秦总不会告我们吧。”潘顺心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周子御把抽了一半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把秦晏的地址给我,我去看看他。”宝马在夜色中穿行,周子御坐在后排座椅里,手里继续看着关于明宇集团和袁晓惠等人的资料。几乎每隔几个公交站牌和或者商务酒店的大型led,就会有明宇集团的商务广告和董事长庄杰的扶贫感人事迹。‘明会所’是庄杰的产业之一,位于寸土寸金的宁海市中心,整个建筑有五层楼高,名师设计,外表低调神秘,内里奢华高雅至极。周子御曾经应客户的邀请去过几次,但五层一直是少数极其隐秘的会员才能进入的区域,入会资格也是由庄杰亲自点头,其他会员引荐无效。车子路过明会所时,周子御似有所感的抬头看向窗外,他目光沉静但锐利,好像能够透过那厚重的装饰,看到里面罪恶淫邪的一幕幕正在粉墨登场。“啪€€€€”韩鹏捂着脸后退几步坐在了地上,这一巴掌庄杰是让保镖卯足了力气打的。明会所里,庄杰独享的包房内,他穿着考究的中式唐装,坐在贵妃榻上,手里把玩着一串满绿的翡翠佛珠。韩鹏想站起来上前解释,被立在一旁的保镖一把抓住衣领摁在了地上。韩鹏不敢再动,就跪在那里,额头冒着冷汗语气很紧张的解释:“董事长,我对不起您,我没控制好袁晓惠,让她趁机溜了出去,这种事绝对不会再发生了,您饶了我这次吧,我会把袁晓惠那贱人抓回来的。”庄杰喝了一口茶,随即开口,声音冰冷沙哑如毒蛇吐信:“当初我选择提拔你,也是看你懂事,识大体。如今看来,得到了想要的,就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怎么?心疼老婆了?还是心里不平衡了?你那地方不是死的么,那么漂亮的老婆放在你身边也是浪费。”“绝对没有,她就是伺候您的命。”韩鹏往前爬了几步,攀住了贵妃榻的边缘:“不过袁晓惠要跟我离婚,闹得厉害。”“想离就离吧,人家姑娘不愿意了,我也不能强求。”庄杰微微叹了口气,好像还挺惋惜。“是,是,都按董事长的意思办,袁晓惠看那样子是要跟我鱼死网破。反正您也腻了,我离了再给您物色一个新的,省的袁晓惠惹麻烦。”韩鹏涎着脸陪着笑说。旁边的保镖居高临下睥睨着韩鹏,丝毫不掩饰眼里的不屑与厌恶。“婚离了就不是你老婆了,也没必要心疼,你说是不是?”庄杰问。“那是自然。”韩鹏附和着。庄杰拨弄着茶碗盖,看着韩鹏,一挑眉:“既然这样,等离了婚人也不必留了,我不能留一个活口在外面逍遥自在,我睡不安稳啊。韩鹏,你自己动手吧。”第25章 我给你止疼秦宴的家在市中心的一栋高级公寓顶层,私人电梯直接入户的大平层。助理田林同样被秦宴赶了出来,但他不敢走,天寒地冻的站在楼外迎接周子御,等着送他上楼。田林见到周子御跟见了救星一样的,平时雷厉风行的大男人这会儿在电梯里哀怨的跟个小媳妇儿似的:“周律,给您添麻烦了,小秦总那脾气我真的是没辙啊,但他高烧实在太厉害了,身边没人我怕出事。”周子御从镜面似的电梯门上看了田林一眼,又转过头确认了一下,发现他额头上有一道红肿,像是被什么硬物磕碰造成的,周子御寒声问:“秦宴打你了?”田林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又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小秦总不是故意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体质的问题,骨折的地方换了几种止疼药都不太管用,根本是硬扛着。十指连心啊,这事儿放谁身上都难免心情烦躁,他摔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扫到我头上了。不过我也是第一次见小秦总情绪失控到这个程度,他平时不这样。”电梯上升很快,也就给了田林说几句话的时间。电梯门一打开,玄关地砖上就有不少酒瓶的碎片泡在一滩红酒里,装饰品的零件四分五裂崩的到处都是,满眼狼藉,可以想象屋内是个什么样的光景。田林长叹了口气,双手合十对周子御小声央求道:“周律,拜托了,您多担待,我马上找个保洁上来收拾一下。”周子御皱着眉没说话,但田林的目光委屈又迫切的一直盯着他,有种不给个定心丸就不走的意思,周子御只好淡淡的说了句:“知道了,你回去吧。”“谢谢周律,我跟顺心就在附近,有事您给我们打电话。”说完,田林按了电梯,下了楼。周子御踩着满地碎片往屋内走,皮鞋踏在光亮的地面上,发出笃笃的声响。“滚出去。”秦宴魅惑的烟嗓已经沙哑,透着深刻的疲惫,他整个人堆坐在茶几边的地毯上,身边都是被他发疯砸在地上的退烧药和消炎药。秦宴把头抵在茶几上,那冰凉的玻璃质感能让他滚烫的额头好受一些。左手用固定带吊在身前,小拇指包着厚厚的绷带,几瓶没喝完的洋酒,酒瓶子东倒西歪的散落在身侧,地毯上满是酒水洒出来浸染的痕迹。他高烧,也没吃过什么东西,酒精让他的胃部像火烧一样灼痛,好像这样就能抵消断骨的疼痛一样。秦晏实在支撑不住,身体后仰倒在沙发上,状态差到了极点。“咳咳咳……妈的,我说了都给我滚出去,听不懂吗?”秦宴闭着眼睛,手里摸到一个酒瓶子就朝着脚步声的方向就扔了过去。瓶子应声碎裂,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他被人拎着衣领拽了起来摔在沙发上。“槽,我他妈的要宰了你,都滚,都给老子滚。”秦宴用尽力气怒吼着,闭着眼睛缓了好久才熬过头晕。“喝点水,把药吃了。”周子御端着一杯热水站在沙发边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秦宴,用他一贯审视的目光,像是在欣赏一头困于捕兽夹中受伤的野兽。尽管已经如此虚弱,秦宴的那双眼睛仍然狼一般的凶狠,他毫不示弱的瞪视着周子御,恨不能下一秒就扑上去把这狡猾猎人的心肝挖出来撕碎,和着血吃个干净。他撑着身体坐起来,拿过水杯,扬手就将水都泼在了周子御脸上,心里才稍微爽快了些,声音沙哑的说:“你也滚。”温热的水淋湿了周子御头上的伤口,一阵刺痛。秦宴脸上尽情得意,却不想让人知道他心里其实难受的要命,勉强站起来,踉踉跄跄的要往卧室走。发高烧又喝了酒,胃里面简直翻江倒海,还没走到卧室,秦宴就撞进卫生间呕吐了起来。周子御抽出茶几上的纸巾,慢条斯理的擦干脸上的水迹,也走到卫生间,靠在门框上用平静如水的声音说:“秦宴,如果你再不吃药,继续浪费我的时间,我会让人上来给你打镇静剂和营养针,我没什么做不出来的事情,不管你是谁。”“漱漱口。”看秦宴吐完,周子御上前把他拽起来,塞了一杯水在他手里。秦宴挥开他,粗暴的拆掉脖子上的固定带,也不管左手的伤,两只手伸到水龙头下掬着水漱口,连带着又洗了把脸。他头晕目眩的靠在洗手池边,威胁道:“或者我可以报警抓你。”“你要报警不会等到现在,你不看病又是为什么?把伤口弄湿不想恢复你可真厉害啊。难道这就是叛逆的初中生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故意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进而期待着关注和重视吗?三十一岁的人了还玩这套把戏,你可真是面上有光啊。”紧接着周子御哼笑了一声给秦宴鼓了鼓掌:“你得逞了,现在我来了,不需要继续表演了吧。”周子御毫不留情面的揶揄着他。“怎么?你不会是在想,手废了,周子御也许会记得我一辈子吧。”周子御冷笑出声:“我周子御没有良心那种东西,你不要枉费心机。”秦晏并没有否认周子御的话,但也毫不示弱的回击道:“那你呢?周大律师,为什么要来?我的死活跟你有什么关系。怎么?你的爱人允许你过来看望别的男人吗?真够通情达理的。还是说,宋景宁这会儿正在别人床上快活呢,你心里不平衡,也想来我这找点刺激。”这话并没有让周子御的表情有半分波澜,他看着秦宴,忽然觉得这个跟自己较劲抬杠的男人挺有趣。周子御确实错手伤了秦晏,但秦宴不报警也不让人知道自己受伤了的事情明明都是为了保护他,但见了面就是死鸭子嘴硬说不出一句好听的来。周子御好像一碰到秦宴,也中二了起来,他仔细想想就有些哭笑不得,忽然释然的轻笑了一声,说:“够了秦宴,别像个小孩子似的无理取闹,我来跟你道歉的,下手重了,对不住。”“你……”周子御一句话,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骤然消散,秦宴的肩膀也是不动声色的一松,他要的就是这么一句话,周子御是为他来的,这就够了。“你回去吧,我死不了。”说完,秦宴闭着眼睛缓了缓头晕,深吸了口气,往卫生间外走,在与周子御擦肩而过时,他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周子御毫不费力的把秦宴抗在肩上,走到卧室,把人轻轻放在了床上,他拨了潘顺心的电话:“告诉田林,小秦总晕过去了,找医生上来给他处理伤口,要快。”折腾了一晚上,神仙打架殃及池鱼,田林和潘顺心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等医生给昏睡的秦宴重新包扎好伤口,又给他的手背埋好留置针,两个人才同时松了口气。医生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嘱咐田林:“小秦总体质特殊,止疼药对他不大起作用,这几天估计要遭罪,身边最好不要离开人,要是他高烧不退一定要及时送医,耽误不得。”听了医生的话,田林和潘顺心齐刷刷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周子御,田林总算是相信什么叫一物降一物了,周子御神人也。潘顺心是害怕秦大少爷身体康复了以后反扑中凯所,告周子御一个故意伤害,那麻烦就大了。他的律师生涯还要抱紧周子御的大腿,靠山倒了可不行,再说也确实是周子御下手太重,照顾一下是应该的。“顺心把车里的资料和笔记本电脑给我拿上来,这几天我留下。”周子御从不心软,也绝不会被任何人牵着鼻子走,他说完这句话,自己心里忽然也有点别扭。田林和潘顺心又同时长出了一口气,田林腿一软差点跪下给周子御磕一个。等人都走了,已经是凌晨时分,周子御搬了一把椅子,拿着手里的资料坐在秦宴床边陪着。资料里有一些从明会所五楼下来的会员的照片,周子御拿起其中一张仔细看着。照片里的人五十岁上下,与秦宴算是一挂长相,高鼻,狼眼,但这人眼下青黑,眼神飘忽,神态中泛着长期纵欲的淫邪感。资料上写着:秦洪生,丽景工业副总裁,秦宴的二叔,与明宇集团的庄杰过从甚密,是明会所的常客,五楼神秘会员之一。“嗯……”止疼药果然不太奏效,秦晏疼醒了,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身体都在微微发抖,周子御从资料里抬起头,再一次把目光看向了秦宴。两人四目相对,秦晏头晕目眩,断骨在凌晨疼的钻心蚀骨,他莫名的把手伸向了周子御,像是在寻求安慰。周子御并没有握住秦晏的手,而是站起来慢条斯理的一件一件脱掉衣服,然后双手撑在秦晏耳侧,一言不发的看着他。秦晏滚烫的手掌覆在周子御健硕的胸膛上,沙哑虚弱的问:“干什么?”“给你止疼。”周子御掀开盖在秦晏身上的被子,把头埋了下去……第26章 祸起与此同时在秦悦家中,也是一个不眠之夜。“理理我,阿宁你理理我。”秦悦在宋景宁身后转来转去,像个守着主人的大狼狗。宋景宁吃过晚饭先睡了一会儿,等身体缓解过来,就起来连夜整理证据和纸质案件材料,反复检查漏洞,起草起诉文书,想要尽快提交法院走程序,帮袁晓惠从那段可怕的婚姻中脱身。“我帮你好不好?法律法规检索要吗?别的不行,证据清单我还是能帮你弄吧。”秦悦抓着宋景宁的肩头轻轻的来回晃荡:“阿宁我帮你,我帮你,我帮你,你这么累我心疼死了。”秦悦实在像个记好不记打的孩子,不管宋景宁怎么拒绝他的表白,他就是能当两个人已经是老夫老妻了一样,照样抱抱贴贴,黏在宋景宁身上不起来。最开始宋景宁也不解,后来想一想,秦悦跟他这种从小寄人篱下,在自卑敏感中长大的人不一样,秦悦就是那种在爱和包容里长大的孩子。宋景宁的理智告诉自己,他们的差距太大了,他与秦悦是不可能真正走到一起的,但他的身体却在每一次与秦悦亲昵后,都能得到最原始的释放。他可以遵循着本能忘记现实的一切,哪怕只是片刻,都是拯救般的喘息。宋景宁明白秦悦真的知道什么是爱,他也很会爱人,他一直包容着那个自卑怯懦甚至残缺的自己。所以无论能不能回应秦悦的爱,这一点都让宋景宁为之心动,但一无所有的他不敢越界。思绪回笼,他实在耐不住秦悦捣乱,又忍不住心里的感动,主动在秦悦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把他已经检查的好证据资料推给他,用手语说:“你把证据清单做了吧。”哄小孩子似的给了他一点工作。“遵命。”秦悦真的乐颠颠的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干活去了。之后的几天,宋景宁熬夜,秦悦就跟着熬夜,安安静静的帮宋景宁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每天换着花样的给他订补身体的汤,宋景宁有时候累的头晕,秦悦就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一勺一勺的把汤喂到宋景宁嘴里。“喝完汤我们早点睡好不好?”时钟指向凌晨一点,秦悦亲昵的在宋景宁肩头轻轻咬了一口。宋景宁揉着眼睛摇头,继续回到电脑前工作,秦悦就又抱又哄求着他早点休息,宋景宁经常耐不住秦悦撒娇,被他拉着回到床上睡觉。宋景宁有时候不知不觉就趴在桌上睡着了,秦悦就抱着帮他洗澡,轻手轻脚的给他换上干净的衣服。而奇怪的是,从准备起诉材料到开庭的半个月时间里,为了不增加宋景宁身体的负担和消耗,秦悦都没有碰过宋景宁。哪怕是忍得再辛苦,他也只是抱着宋景宁亲一亲,然后自己到卫生间疏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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