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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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叶好不回答,透过雾蒙蒙的窗看自己的倒影,然后才说:“为什么要解决,解决就得我原谅他,可是我现在根本不想原谅他。”  “得了吧,”余康哲早有预料,不为所动地嗤了一声,“我才不信。”  “就是不想,我不乐意!”虞叶好继续嘴硬。  “三。”  “……”  “二。”  “……对不起。”虞叶好忍气吞声,“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这事给我留下的阴影太大了,让我总忍不住猜,要是恋爱的话,会不会无法构建信任呢,会不会他其实还是在骗我呢……这样一想,连原谅的勇气都没有了。”  “还不如不要这样,”他抠着桌角,闷闷地说,“就恨一辈子好了。”  虞叶好是逃避可耻但有用的忠实拥簇者,并且笃信这世界上唯有鲜活的爱恨才拥有永久的保鲜期;与其因为这样那样的隐忧而让今后和向空山在一起时被猜忌怀疑消磨掉绝大部分的爱,倒不如就在此刻打住,至少往后想起时,情绪都鲜明热烈,不惧蒙尘。  至少,最最鲜活的爱和恨,他都给过了,对于这份喜欢,他也曾努力,不算碌碌无为。  作者有话要说:  余康哲:《关于我和好哥们痛骂他男友一整晚最后只是随口开解两句却去吃他们酒席这件事》  【大家好,今天起开始日更咯,冲刺一哈准备完结  预计下下章也就差不多能和好了,好好其实心里蛮清楚的,向空山也没骗他实质性的什么东西,甚至可能赔进去的还更多一些,他只是没法绕过这个矛盾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所以要解决矛盾,单纯卖惨或者扇嘴巴子用途都不大,一开始也没打算写很多这样彼此都折磨的章节,真要写这个我不如另去开个火葬场呢对不对?咱们可是小甜文!(现在这么说有说服力吗)第85章 天外有天  余康哲的提醒和劝诫都点到为止,在见到这事无论如何在虞叶好心里都还没什么转圜的余地,便也作罢,转头换了话题,督促他专心准备数学竞赛,不要再被感情上的问题分去太多心。  而托何景乐的福,关于医药钱的归属问题最终闹得令人啼笑皆非,他和向空山也默契地没人再提,就此不了了之了。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都走向了正轨,虞叶好那场突如其来的牙痛和向空山脸上的淤痕都随着帝都的一场新雪被悄然淹没在了地下,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取而代之的是雪花一样的试卷和习题,别说虞叶好,一周下来,连最活泼坐不住的裴尔都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蔫蔫的,提不起精神。  他们冬令营是没有双休的,一周里只有周日可以勉强算作休息,但下午五点钟一到,也还是要回到教室,进行课程总结与摸底测试,今天,就是他们这个临时组成的小班里,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考核。  这事裴尔从第一天知道以后就开始念叨,一直念到了周日下午。  他抱着险些要将书包撑破的复习资料,大清早去敲虞叶好的房门,脸色很不好看,锁住的门板将他的哀嚎隔绝在室内,他看着面前不动如山的虞叶好,嘴一撇,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哭丧着脸道:  “虞叶好,怎么办啊,我不会做,我全都不会做!”  裴尔身上也是有些傲气在的,虽然进了高中之后成绩一直被虞叶好给压着那么一头,甚至还因为万年老二被起了无数个有讽刺意味的绰号,但第二名,尤其是几乎从不掉下去第二名,背后所需的天资和勤奋也绝不比第一名少,能让他说出这种话,看起来是真受了大刺激。  “这张,这张……还有这张!”裴尔将书包拉链拉开,抖出几张近乎完全空白的卷子,抹了把脸,“我不会做,我跟笨蛋似的,什么也不会,还看见就头晕!”  前几天因为向空山险些被虞叶好逼退赛时急得不行的人是他,现在因为自己做不出题目而打退堂鼓的人也是他,只听他道:“虞叶好,我要不退赛吧,我在这儿就是给别人作配……再说了,难道我不参加比赛,就没有好大学上了么?”  “神经,”虞叶好骂他,把自己的卷子轻飘飘往他怀里丢,“你不会的我也不会,大家肯定都不会,本来就是难题,钻什么牛角尖!”  “是么,”裴尔手忙脚乱地把卷子接住,看了一眼,又狐疑地说,“你怎么知道大家都不会,我那天不小心看见一个黎省的,人家卷子填得满满当当,看上去就什么都会!”  门外又响起敲门声,虞叶好跳起来去开门,边走边恨铁不成钢地骂他:“填得满就一定是全都会吗?难道还不许人家把题干抄个两三遍了么?”  裴尔隐隐觉得这话听着好像有逻辑问题,考场上时间寸土寸金的,哪有人闲着没事抄题干啊?又不是考语文英语的!  门被打开,晁卿面容安详地站在门外,手里抱着厚厚一个笔记本,道:“打扰了。”  裴尔一听声音就乐了,他和晁卿的关系自从数学竞赛以来飞速发展,可以说是好一对怨天尤人的难兄难弟,他从床上蹦下来,探出头喊晁卿:“卿卿!我的卿宝!快来和我一起做法,我俩从虞叶好这儿吸点第一名的阳气!”  虞叶好浑身一震,晁卿却非常安详地摆了摆手,“不用了,我不需要。”  虞叶好闻言,得意地插起腰,正要借此狠狠把裴尔嘲笑一通,又瞧见晁卿跟个活菩萨似的,双手抱着自己的笔记本,面容平和安详:“我觉得我作为一个艺高的人,能走到这里,已经属于神仙显灵,就算考倒数第一,也很正常。”  裴尔和虞叶好同时:“……”  敢情这位不是淡定,是已经绝望了啊!  两个人费尽口舌,好说歹说才让晁卿重新打起精神,再一转眼,就到了下午的考试时间。  他们到得算晚的,因为裴尔这厮化压力为食欲,吃晚饭时磨蹭了半天。雪地路又难走,进教室时,学生已经来了大半,负责监考的乔老师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个牛皮纸袋,只等时间一到,就拆了封,正式开始考试。  裴尔来时还说不紧张,这会儿却又腿软,他坐在虞叶好旁边,紧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卷子发下来那一刻才张开眼,刚张开又闭上了,这次倒不念了,只听他小声地道:“我靠,怎么第一道题我看着就不会!”  虞叶好无语,看旁边人已经开始奋笔疾书,低声骂他:“快做吧你!”  考试时间快如流水,收卷子的时候,虞叶好正正好将最后一个数字写上,连回头检查的时间都没有,便匆忙交了试卷,回头再去看裴尔的时候,发现对方早已经双眼无神地垮在桌子上,气若游丝:“我从来没觉得比现在更累过。”  晁卿安详:“我觉得人有时候要接受自己最后一名的事实,我说我自己。”  考完试的课堂气氛松快而嘈杂,乔老师站在讲台上咳了几声:“先晚自习,下节课出成绩。”  “下节课!”裴尔垂死病中惊坐起,“这么快?”  他嗓门很高,二度 引起乔老师注意,这位漂亮的老师朝他眨了眨眼睛,“谢谢这位同学的肯定,我们没有最快,只有更快。”  裴尔一下瘫在自己桌上,装死不吭声了。  -  乔老师说到做到,反正横竖也没多少个人,第一节 晚自习下课后,就拿着一摞红笔批改好的卷子走了进来。  冬令营从不张贴成绩单,卷子都是一张张发下去,喊到谁谁上去领,全程透明公开,每次他们小测的时候都不知伤了多少人的心;她一个个叫名字,叫到“宋博文”的时候顿了一下,脸上带着很明显的笑意:“宋博文,95分。”  满分一百,在众多难题新题的情况下,这个成绩简直算是卓越。  裴尔长长吐出一口气,小声附在虞叶好耳边说:“宋博文呀,就是那个柏省来的,据说是他们全省第一名呢!”  他只来得及说完这么一句,讲台上的试卷分发已经叫到了虞叶好,这次没有停顿,只有很公事公办的一句:“虞叶好,79分。”  虞叶好宛如当头被一记重锤,愣在原地,连接卷子的手都是抖的。  教室里十分安静,平心而论,题目很难,前面四五十分的都一抓一大把,79分绝不算是什么很差的成绩;相反,甚至能排到前十名左右,可是对于打小连第二名都很少拿的虞叶好来说,却和倒数第一没什么两样。  他默不作声地捧着卷子,看上面朱笔批阅后留下的分值,没哭,但好似丢了魂,连旁边只拿六十分的裴尔都担忧地看着他:“虞叶好,没事儿吧?”  晁卿也附和着看过来,强行为他寻找一个挽尊的借口:“肯定是身体不舒服才状态不好……这段时间也事情多,别放心上。”  虞叶好知道他们都是好意,可是现在他脑子浑浑噩噩,连一句回应的话都说不出口,等到晚自习结束,推拒了两人一起回住所的邀请,自己一个人背着书包去了河边。  他们住的地方风景好,又近郊,旁边就是条河,和青港街有些像,只是远不如青港街热闹;再加上晚自习结束后天已经全黑,这个点就更没什么人,他一个人坐在光秃的草坪上,连睫毛都挂着雪,忽地就想起不久之前,杨苑杰似是而非的告诫。  他那时候不懂,现在却非常清晰地明了了一句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但杨苑杰为什么不告诉他,天空这么高远,他连拍马都赶不上呢?  或许是此刻孤寂,让他非常轻易地想起了那天的细节,他和杨苑杰一起站在回廊下,因为成绩而灰心丧气,杨老师神色很奇怪,像是在笑、又像是藏着许许多多的担忧,叹息着说:“好好,世界上没有常胜将军。”  他把头埋进膝盖,很小声地抽噎了起来。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一把伞撑在他的头顶,为他挡住了所有雪珠;他泪眼朦胧地抬头去看,发现向空山低着头,正将不算宽敞的雨伞往他这边倾斜。  雪越下越大了,后者露在外面的肩头发梢很快也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可以料想是同样在风雪中待了很久,才会留住这些本轻而易举就会被体温融化的东西。  两人对视,向空山抬起一只手,又很局促地放下了,以往可以说的话现在都是禁区,他下了很大决心,才开口说:“虞叶好,乖点,不哭。”  作者有话要说:  实际上,好好呆坐多久,山哥就陪着他一起站了多久的。他本来还想趁此机会抬手摸一下小狗脑袋,结果猛地想起来自己站太久了手好冰,所以又悄悄收回去了,真是好可怜的小男孩哇!(两个都是)  前面也讲过,虞叶好非常讨厌失败,几乎到了无法容忍失败的程度,如果说山哥成长之路的最大难题是要学会坦率和诚实,那好好应该就是要学会和失败共处,虽然各自过程都很痛苦,但长大嘛,没办法的呀!(试图以此警醒评论区各位过分溺爱的母亲  明天见哦!爱大家!  【2022213修改:可恶!帝都竟然没有江!狠狠土鳖丢人了一把子!改了改了第86章 重建信任  微小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一粒雪珠突然被风吹进虞叶好眼睛里,很凉,让他不受控地合上了眼睑。  这似乎又被向空山理解为某种体面而礼貌的拒绝,于是后者知情知趣地后退了一步,伞仍撑在他头顶,整个人的大半个身子都暴露在雪中,然后弯腰将伞柄轻轻搭在他肩膀上,又说:“你小心点……不要着凉。”  雨伞的伞柄向下滑,曾被向空山握过的地方松松落到了虞叶好膝盖,将他衬得很像一朵等人采摘的蘑菇;但无论是等谁来,就此刻而言,向空山确实是没有什么再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他正准备离得远些,却看到虞叶好突然动了一动,屁股往旁边挪了点,露出一小块被压得扁扁的枯草地,然后目不斜视地伸出一只手,跟小企鹅扇翅膀似的,在那块地上“啪嗒啪嗒”地拍了拍。  向空山:……?  他猛地反应过来什么,激动到说话都有些磕巴:“……虞、虞叶好,你、你那个€€€€”  虞叶好轻微地啧了一声,他立刻收住话音,安静得像只鹌鹑,动作倒一点也不慢,瞬间就像只找到主人的大型犬一样紧挨着对方坐了下来,近一米九的个头此时憋憋屈屈地缩在伞下,周围枯草上融化的雪水沾了他一身,他却觉得自己好快乐,一辈子这样和虞叶好淋着雪也是很好的。  他小心地偏过一点头,看身边虞叶好的神色,却发现对方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悠远地穿过雪幕,不知道落到了什么地方去。  这让他的心也瞬间凉了半截,那阵仿佛如置云端的幸福感过去之后,眼下的场景格外清晰地提醒着他:或许这对于他来说是难能可贵的接近,但对于身边的人来说,大概只是非常孤单难过时,寻求的无所谓是谁的情感寄托。  向空山眼眸一瞬间暗了暗,但是紧接着又想,那也没关系,虞叶好需要什么角色,他就可以是什么角色,尽心尽力、且毫无怨言。  所以他说:“虞叶好,别为成绩不高兴,那都是因为我让你分心了,对不起啊。”  “不全是因为你,”虞叶好终于说话了,“就是我自己的水平不如人家。”  这下向空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踟蹰了一会儿,抬手虚虚地拢住了虞叶好的肩膀。  出乎意料的,对方并没拒绝,虞叶好只是浑身僵了僵,很快便无所谓地放松了下来,他甚至还往向空山的怀里靠了靠,主动提起两人之前唯恐避之不及的话题:“向空山,你还记不记得,之前你用朱青青的号问我,人的满分会是只有九十九吗?”  向空山不敢吭声,紧接着又听他道:“我那时候虽然安慰你,但其实我并不理解,现在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就像我一直以为我在山顶,其实我只是爬上了一个小山坳,而且正因为我在这里,所以我更明白那些比我站得还要高的人要追逐起来究竟有多么不容易。”  “需要追逐的东西太多了。”向空山突然说。  “虞叶好,”向空山看着他的眼睛,很慢很慢地说,“或许我应该在现在拼命地安慰你,让你知道自己也不差,甚至很好很好;但是我还是想说,人很难不为自己的平庸而自卑,我们得正视自己不是万能的,只有这样,才能把难关跨过去。”  “大道理一堆一堆,说起来倒容易!”  虞叶好哼了一声,再开口时,语气带了些哽咽,在身边人纵容的目光里,他近乎耍无赖一样地吼道:“可我就是不甘心啊,我讨厌失败…我甚至从没有失败过!向空山,你以为我离你远远的是为了什么,我不想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可是不行!只要你站在这里,就让我控制不住地想起来,我不仅学习不如别人,连感情都是失败的,把真心给了一个大骗子!”  “……我明明那么喜欢你!”他哭着说。  他擅自将话题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引得向空山一愣,怔然地说:“什么…什么喜欢?”  虞叶好却不理他,一股脑地将自己真心话给吐了出来:“我多喜欢你啊,为了你什么都不管了,连出轨的名头都愿意往身上背,你回报给我什么了?你告诉我都是假的,只有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这下,饶是向空山再迟钝,现在也明白虞叶好话里话外所代表的含义是什么了。  所以,在他这场自以为毫无希望的漫长暗恋中,虞叶好竟也是喜欢着他,曾想过要朝他靠近的么?  向空山浑身的血都冷了下来,他眼睛眨也不眨的,转瞬就滚下连串的热泪,他从没比此刻更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  他宁愿虞叶好再对他说一百句不喜欢、一百句讨厌,也不愿意听到对方说喜欢,但可惜已经过了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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