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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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这却并非是贝尔芬格所想要见证和希望的东西。  石中剑黄金的剑刃如此闪耀,折射出此世最清冽的光。  石中剑不同与圣剑誓约胜利之剑,作为武力方面而言,威力更是远不如誓约胜利之剑的威光来的强盛。  但是,石中剑是与众不同的,是特殊的。  这是神代最后的碎片所凝结出的,最后的希望。  手持此剑者,即为不列颠一切希望的化身。  但是,现在这柄属于不列颠的一切希望之剑,被一位人类的少年,轻易呈现在魔物的眼前。  这是最后辉煌里,盛大的开端。  名为‘亚瑟’的少年拔出石中剑,迎来属于他的,第一位骑士的忠诚。  而在传说之下,浮夸赞美词汇之外的真实里。  不列颠在庆贺天选之王的诞生。  但事情的真相却异常讽刺,人类的原罪之一,登上属于人王的王座。  夜寂之时,贝尔芬格头带金黄的冠冕,向立于王座外侧的人类少年发问——  “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地付出信任呢?”贝尔芬格非常不解的去询问:“难道就不怕自己的行为,会招致灾厄吗?”  “怎么说呢……”立夏想了想,说道:“我从来不认为去相信什么是一件坏事。”  一厢情愿的,想要去相信魔鬼的人类。  多么可笑,又多么令人感到难过。  贝尔芬格在少年的注目里,呼吸愈发轻浅。  他半晌没有开口,再开口却是规劝。  “你说得对,‘信任’从来不是一件坏事。”贝尔芬格看着他的目光,非常认真,“但是,‘背叛’是。这是与信任完全相反的东西,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差劲的存在之一。”  “我愚笨的,人类的孩子啊。”魔物似乎是在什么东西的尽头叹息一样……或许是时间?又或许是梦里?  立夏在这声叹息里,神思恍惚。  他就像游离在外一般,听见从自己的唇舌之间,挤出的话语。  朗朗又喑哑,隔雾一般模糊着。  “作为七宗罪之一的贝尔芬格,一定有着常世的人类所不能想像的力量……但是,我并不认为,您是危险的。”  人类少年,在右眼里所见到的真实。  他对着空无一物之处对话,看到了昨日的自己。  “如果您非常危险,又有谁还会愿意忙里偷闲呢?”立夏清晰的知道,现在的自己,一定是笑着的,“如果,您真的想要做些什么的话,也不会有我来拔出石中剑的机会啦。”  就算被评价为‘蠢笨的,人类的孩子’,立夏还是想要去相信的。  想要相信,这个愿意提醒他的贝尔芬格,一定不会那么坏。  “所以,为什么不呢?”少年反问。  “……我说啊。”魔物注视着人类之子那双碧蓝的眼睛,嚅嗫片刻,最后几乎是一字一顿的问他:“你……莫非是伪装成人类的圣人或者神明吗?”  “……啊?”立夏懵在了原地,他慌乱的摆着手,“不不不,我只是普通的人类而已。”  “普通的人类,可无法做到这种程度。”面对少年的说辞,贝尔芬格感到不以为然。  “倒不如说,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问题啦。”立夏摇了摇头,无奈又老成的叹了口气,看向魔物的目光里是诧异和惊奇,“如果我真的是神……也不会让一切变成这么糟糕的样子了吧。”  ‘圣人’、‘神明’。  这可真是,非常沉重的夸赞。  不过借由魔物的口舌所道出,倒是意外讥讽。  毕竟,七原罪的最初,都是天上的圣洁者。  是地上的一切无法触摸的存在。只有在特殊的时日,才能够听到经由他们所传达的,来自一切之父的馈赠与福音。  从洁白变得污秽。  这之间的过程非常复杂。  他们看向过去的自己时,真的会认为那是正确吗?  立夏开始试图理顺这些杂乱的想法。  “别多想。”贝尔芬格一眼看穿了他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难得出言解释清楚:“在我们的过去所发生的一切,包括爱恨,都与现在无关。就连那家伙也是,毁灭人理从来都不是目的,而是过程上的插曲,为了达成目的不得不出现的后果之一。”  很明显,‘那家伙’指的是那位冠以傲慢之罪的,前炽天使长。  贝尔芬格以这种方式,对立夏做出提醒。  这本来是不被允许的,但是懒惰并不会循规蹈矩,也从不遵守心意之外的规则。  “……所以,也并不会妨碍‘欣赏’这种情绪的诞生。”他以这句话,作为结束。  “抱、抱歉。”立夏尴尬的挠挠脸颊。  “不用因为乱猜测而感到羞愧,我可爱的,人类的小孩子。”贝尔芬格的语速重新变得慢吞吞起来。  他拖着略长的腔调,继续道:“不过,对于过去的一切,我并没有太多恶感与好感。”  ‘懒惰’从不会把精力荒废在这些上面。  “那……”立夏有些犹豫起来,对方的表情总是平淡,令人非常难以揣测他的真实心情。  “我所说的圣人和神并不是你所想的,那些真实的存在……指的是你们人类幻想里的那些东西。”贝尔芬格直接了当的将自己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也就是说,是人类理想中,神应该有的模样。”  幻想里的神明应该是什么样子呢?  温柔,悲悯,怜爱世人。  为了一个不是自己的人,愿意握紧他的理想。  为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梦啊,愿意为不列颠献出一生。  “我不认同人类大多数的思想,这很正常。”懒惰开始毫不避讳的说着人类的坏话,“因为人类的时间很少,所以不管爱还是恨都很短,相比之下,我们太久。”  “……我知道。”尽管不甘心,少年依旧承认了对方的正确。  这是时间和寿命所带来的,无可避免的差距与隔阂。  “但是,即使是这样……”少年执着的嘀咕着,向不朽的魔物传达着人类的声音,“即使是这样,也一定有‘我们’能够做到的事。”  他眼眸微阖,似是在笑。  柔软的光线里,睫毛微颤,在那池碧蓝里铺落出细密的影。  “不努力可不行,不努力大家都会死掉。”立夏摇摇头,“不撑下去可不行,放弃的话,就会失去几十亿的生命。”  “即使你曾因为这些而死去?”贝尔芬格问他。  “即使我曾因为这些而死去。”少年混不在意的大笑着,阔步昂首,走向宫廷之外。  他背后是深远的殿堂,是他的永恒之王。  而他,将为亚瑟王奉上理想。  于是,属于少年的‘亚瑟王’在遥远的王座之上,质问着他的理想:  “你深知重蹈覆辙的可能。”  “……”  少年停下了步伐,殿门深重,他站在唯一敞亮之处,向内回首。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就是会有想要我死去的人。”他说:“但是我不能为了这么几个人,而放弃掉整个世界。”  拯救人理的少年,深爱着这个世界。  有什么理由不爱呢?  他爱着西瓜ifi,夏日烟火,还有那几个可以一起约出去无所事事闲逛的朋友们。  “有过分和不讲道理的人,就会有温柔又包容的人。”最后,他为这个话题作了定论:“温柔的人,不应该无缘无故死去。”  迁怒是最差劲的情绪。  抱着这样的想法,即使明知可能会重蹈覆辙,也走上同样的路。  魔物用那双属于理想之王的湖色眼眸,遥遥看向窄门外高远的天空。  苍空之下的风,轻轻拂过他的发梢。  神代最后的残片,不列颠尼亚。  残片的最后幻想,被歌颂为永恒之王。  这早就不是那个充满理想主义的时代了,绝大多数人只是活下去就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  不……说的更残酷一点,乌托邦一样美丽的梦。  不管是遥远过去,神明还在的时代,或者是现在只余神秘性的残片乃至后世都从未实现过。  但是啊,有这样一个少年。  他讲着温柔的漂亮话,挥着浪漫理想主义的剑法,前来掀翻这个残酷的现实。  在这个时间。  ‘他’是亚瑟€€潘德拉贡,也可以是藤丸立夏。  “——你别怕,我来啦。”他这么说道。  “因为怕麻烦,不想要履行王的责任,不想插手人类之间的斗争,懒得理会异族的入侵,或者贵族间的角逐——这些都没关系。”  非常温和的目光。  海天间粼粼的波光,熠熠生辉的理想,全都在他的眼中。  “我会为您做到一切。”  “那么,你知道我最初的本意吗?”贝尔芬格问道。  “……是的,我知道。”少年沉默片刻,欣然承认,“我知道,你是想让我成为‘天选之王’,令不列颠度过破碎前的这些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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