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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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听见动静跑出来围观的张大爷张大妈担心道:“哎,都这个点儿了,再怎么也该回来了,可别是让拐子给拐了吧!”周莺莺听见“拐子”俩字,眼泪立刻就掉出来了。她知道现在根本不是哭的时候,可架不住脑子里可怕的念头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外冒,于是它二话不说,转身推上自行车就要出去。“你干嘛去?”李艳东大喊。“我去北京站!”周莺莺哭着说,“你们吵你们的吧,我去找孩子!”偏这时陈磊回来了,进来一看这人仰马翻哭鼻子瞪眼睛的架势都傻了。得知了是怎么回事以后,他赶紧跟周莺莺说:“你一个人怎么找?这不是大海捞针吗?你等一下,我去把胡同里的哥们儿都叫上,还有片警小七儿,遇见这事儿你们怎么不先报警呢?”说完他不敢耽误功夫,转身就跑出去了。没过多久,陈磊便带着好十好几口子人又回到了大杂院,并开始分配任务。“艳东你跟他们几个去长途汽车站、莺子你带着这几个去附近电影院和没关门的小卖部看看,两位老师您二位受累跟我们兄弟再去陶然亭附近转转,我和小七儿这就奔北京站。大爷大妈,您二老就负责在院子里守着,万一俩孩子回来了就告诉胡同口的罗锅儿。我们大家伙儿每半隔一个小时就找公共电话给他们家打一个,互相通个气儿。”陈磊使劲拍了拍巴掌:“内什么,别愣着了!都动唤起来!”曹云凤虽然非常不满意被人抢了发号施令的工作,但此刻也没什么更好的法子。就在众人开始分拨行动,准备出门的时候,一个穿着橄榄色制服的民警打院门口走了进来,然后面对乌泱泱一院子人,露出跟跟刚才陈磊如出一辙的表情。“是……孩子找不着了吗?”他问道。大家伙儿就像是集体被点了穴,数不出多少只眼睛都盯着他,生怕从他嘴里说出什么让人承受不住的话来。这时陈磊第一个反应了过来,赶紧点头答道:“俩男孩子,一个10岁、一个8岁,下午不见的。”民警立刻转身向后喊去:“行了,别害怕了,都到家门口儿了,快进来吧!”众人这时只见俩脑袋瓜子连带着身子一点点地从大门口探了出来,万幸没缺胳膊没少腿,还是熟悉的样子。而下一秒,秋实便像一道箭似的飞扑进了周莺莺的怀里。“妈!”他扬起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别让曹老师给我们送去工读学校!!!”第22章 摸着石头过河由于秋实哭得过于撕心裂肺,大部分人立刻脑补出俩个天真的傻孩子因为害怕被送去工读学校,而被迫流亡的绝望之旅。周莺莺更是失而复得般紧搂住儿子,一个劲儿地安慰他。这时曹云凤隐隐看出苗头不对,率先一步走上前去和民警握手:“警察同志,作为人民教师我们非常感谢您的……”“您就是孩子老师啊?”民警开口就打断了曹云凤的表彰大会。“啊……是。”民警立刻抽出手来,先是冲她笔杆条直地敬了个礼,然后沉下了脸道:“不是我要批评您。这说话就要迈向20世纪90年代了,怎么教育起孩子来还是老一套呢?来不来就是什么再淘气就让警察给你们抓走关监狱啦,再不好好学习就送工读学校啦……”他伸手一指俩人:“吓得孩子迷了路都不敢找我们人民警察。这还是我看俩人在派出所门口缩头缩脑了半天,留了个心眼儿出去问了问,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哦,合着我们天天累死累活冲在第一线,您当老师的在背后天天拿我们当坏人吓唬人玩儿,破坏在我们在孩子心目中的正面形象。要都这样,以后谁还来当兵当警察啊?谁来保卫咱广大人民群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啊?”曹云凤活到这把年纪,还没当着这么多人挨过批评,这厢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端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最后还是张莼老师主动接过话来,再三保证绝对不会把他俩送工读学校去,秋实方才止住哭声。陈磊这时忙拉着小七走上前去递烟,感谢人家百忙之中把孩子送了回来。民警送佛送到西,完成了任务,最后被众人千恩万谢地一路送到了胡同门口。随后,帮忙的兄弟和片儿警也便互道回见,纷纷散去。回到院子,陈磊见俩老师依然是下不来台的样子,便主动替孩子们道歉。李艳东这时也收敛起来刚才的泼辣,跟周莺莺一起表示肯定会好好管徐明海和秋实,不让他们再无组织无纪律地胡闹,给老师添堵。受到警察批评教育的曹云凤最后黑着脸留下每人800字的大检查,拒绝了对方晚饭的邀请,扭头便和张莼推着自行车往外走。徐明海见大人集体出去送人,松了口气的同时暗暗给自己在心里比了个大拇指:这都能让你圆过去,牛掰!而秋实扭头看见九爷正一脸担心地站在东屋前往他们这边瞅,于是赶紧跑了过去。“小果子,你和小海是怎么搞的?”九爷十分少见地蹙起眉来,“可把大人都吓坏了。”“我,我们……”秋实左右地看了看,小声说,“迷路了。”“迷路了?可我怎么闻着一股油乎乎的烤鸭味儿呢?”秋实赶紧把两只手举起来凑到鼻子边猛嗅。徐明海这时也跑了过来,嬉皮笑脸地说:“九爷,迷路到迷一半的时候,肚子饿了。就抽空儿打了只鸭子吃!”“你们啊……”九爷回屋拿出一条湿毛巾来,给俩人擦脸擦手,“这世上打心眼儿里疼你们的人,掰着手指头数也就这么几个。以后千万可别再干这种事儿了,要不有你后悔那天。”秋实点头,继而又按捺不住心里的兴奋,压低了声音跟人分享起今天的所见所闻:“我们去天坛了,那里面有堵墙,耳朵贴上去就能听见别人说话,可清楚了。”“哎呦喂,合着别人麻爪儿的时候,你俩跑回音壁打电话去了。”九爷都气乐了,“还挺罗曼蒂克。”“罗什么克?”徐明海不懂。“以后就知道了。”九爷懒得给他解释。这时候大人回来了,徐明海立刻五官归位作愁眉苦脸状,并用奄奄一息的口吻跟李艳东说:“妈……我饿……”“饿了是吧?”李艳东看向徐明海,笑眯眯地问,“那你想吃什么呀?”徐明海从李艳东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里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立刻诈尸似的躲到了陈磊的背后。李艳东二话没说,直接从地上抄起刚才不慎掉落的擀面杖,便对徐明海痛下杀手。“迷路?!我也信!把你扔西伯利亚你都能自己个儿跑回来,你还迷路?”“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徐明海躲在在陈磊身后跳着脚儿地大喊,“我们真迷路了!要不至于去麻烦警察叔叔吗?自己坐大公共不就回来了吗?”“肯定是你把钱都瞎花了,兜儿里一分没有,才跑派出所去的!刚才当着你们老师我是给你留面子!”李艳东气得连自己都捎上了,“小王八蛋!你还跟我斗心眼子?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为了找你们,半个胡同的人都让你干爹薅过来了!你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啊?”说完便又冲上前去。这时“刘海儿”翘着尾巴沿着矮墙一路溜达到了南房的瓦顶上,随后便卧在了北方春日傍晚的暮色中。它揣着手歪头看李艳东吱哇乱叫地揍儿子,陈磊无可奈何地和稀泥,秋实被周莺莺死死拽着只能干着急,张大爷张大妈不停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而九爷则拿着毛巾踱步往自己屋里走去。门刚一开,“刘海儿”便蹿了下来,摇曳生姿地跟着钻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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