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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梅婷静静地坐在车里，表情非常难看。方心宁唱的那首歌，在她的心里翻腾起巨浪。那是他在向自己表白，而自己也动了心，真的想跑上去，跟方心宁拥抱在一块，痛痛快快相拥，大哭一场。可是，毕竟今非昔比，当初在一块上大学时，两人闹点矛盾，也不过是因为一点儿小的意见分歧，自己耍耍性子也就过去了。现在呢，是方心宁做出了让她不能饶恕的事，绝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程伟说：“方心宁还真会演戏。”

季梅婷对程伟这种背后说人坏话的习惯很不满，扫了他一眼。

程伟笑了一下，掩饰住自己的尴尬。

参加邵云哲的婚礼回来，方心宁失眠了：又一对同龄人成了家，可自己的事还没有一点儿眉目。

第二天，他在办公室里看到纪红飞，很同情她。他想起刘墅来，觉得她跟刘墅也是不错的一对，就说：“咱们文学社最好和团队搞好关系，你平时得多跟刘墅交流交流。”纪红飞说：“你们俩是一个地方来的，交流的事还是由你来做吧。他那眼神总是怪怪的，让人觉得不舒服。”方心宁说：“其实他人特别好。”纪红飞笑着说：“对呀，既然你觉得他好，那还是你跟他多交流。”

给别人牵红线的事情没干过，方心宁不知道该怎样启发她，就说：“抽时间咱们再跟程老师吃顿饭吧。”“那好呀。”纪红飞爽快地答应了，轻轻地向方心宁一笑，转身出去了。

方心宁忽然想到，如果是把季梅婷换成纪红飞的话，对于他来讲，真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他与季梅婷之间确实有太大的不同，无论从哪方面讲。同样是母亲，她叫妈，自己喊娘；她喊自己的娘叫大娘，自己喊她的妈妈叫阿姨。当然，称呼都是些表面的东西，洋气土气都也无所谓，家庭背景的差异才是最致命的。自己的父亲是个民办教师，早早就撒手人寰；她的父亲却贵为一方父母官，是辛成市副市长。她家的亲戚比她家的条件还要高，自己家的亲戚呢，比自己家的条件好不到哪儿去。再说严重点儿，最不相同的还应该是观念的不同，自己及亲友们往往心想着安安稳稳过日子就好，知足常乐；季梅婷家的亲友想得更多的是一定要做人上人，要地位，要享受，不知足……

但无论如何，他不是那种朝三暮四之人，虽然季梅婷正在气头上，说了些气话，可自己对她的感情一点儿没有改变。

后来再回想到这个地方，方心宁有一点体会很深刻：感情是一种绝haode麻醉药，一旦沾上，你就会沉醉其中，罹患严重的低智商，极难疗救。

他依旧想把自己打算去报社工作的事，还有自己获奖的消息，都告诉季梅婷，看看她有什么反应，让她帮自己选择一下。是的，以往求她原谅时，他只要拿一个什么好消息来哄她，让她一高兴，什么愁事也都烟消云散了。可这一次，她不接电话不说，干脆关了手机。

他气得照着椅子踢了一脚，把脚趾撞得不轻，痛得他抱着脚连蹦了三圈半――那椅子也在警告方心宁：生气的时候，不要把气撒到别人身上，哪怕人家沉默无语的一把椅子。

方心宁拨通了季梅婷家里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季妈妈：“喂，谁呀？是程伟吗？喂……”一听是她，方心宁不知该说什么，怕再把对方惹毛了麻烦更大。季妈妈又问：“你是谁呀？怎么不说话？怎么搞的……谁的电话？”

世事多巧合，程伟恰在这时来到季家。一见到季妈妈，程伟脸上的笑绽放开来。

季妈妈问：“刚才是你打的电话？怎么不说话？”程伟一愣：“不是呀。”他看了一眼话机里的电话号码，说：“方心宁。”

季妈妈咬牙切齿道：“他还真有脸往家里打电话呀。”

把一束鲜花递上去，程伟就小心地问：“阿姨，您看……这几天梅婷可有变化吗？”季妈妈说：“把自己关在屋里，也不知她在想什么。”程讨好说：“阿姨，你放心，这回，婷婷对他已经很失望了。那天也巧，梅婷去后，正好看到他跟那个叫纪红飞的在一块儿吃饭。”季妈妈没理他这些话，而是问：“他跟那个纪红飞是真的吗？”程伟说：“应该……是真的，反正他们在一块的时候，让婷婷全看见了。”季妈妈若有所思地说：“那下一步，我们……”

“我们”这个词，让程伟受宠若惊，少不得又是一番献计献策，再三表决心：为了季梅婷，我愿意做炮灰，我们就讲我程伟已经向季梅婷求婚，并且季梅婷已经答应，从而从精神上击跨方心宁，以达到让他们二人断绝来往的目的。

无计可施的季妈妈并没多想，居然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