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姜衍说对你有意(下)万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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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的脚步声靠近,莫长安忍不住扬了扬眉,骂道:“靠!姑奶奶正在办正经事,识相的赶紧麻溜儿滚蛋!”

她以为是殷墨初去了又立即折返,故而耐心被消磨了去,稍稍有些不忿。

“你是谁家的姑奶奶?”薄凉如冰的一句话,轻飘飘的落了一地,乘着那明色月光,青年宛若谪仙,泫然冷沉。

随着那话音坠下,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那层结界的屏障却是没有消散,反而愈发牢固了几分。

“夜……师叔?”将脱口的那句夜白咽下肚里,莫长安下意识吸了吸鼻子,大喜:“你带了烧鸡?”

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早已浮现出掩饰不住的笑意,那青葱白皙的面容因喜悦而染上三分红晕,就如夏日里风起前的傍晚,霞光漫天,玉璧娇人。

夜白眸色一深,顷刻之间便挪开了目光,转而望向那头的灵虫:“吃罢。”

丝毫没有起伏的两个字,自他薄唇吐出,夜白将手中的物什置到桌前,挺拔如玉的身姿微动,很快便来到了床榻之前。

那一头,莫长安已然忘乎所以,心神皆是凝在那香喷喷热乎乎的烧鸡身上,哪里还顾得上夜白怎样表现?

就见她笑眯眯的上前,毫不客气的拆了油纸,两颊荡出深深的梨涡:“阳春楼的烧鸡?”

一边迫不及待的撕下一大块鸡腿儿,莫长安一边张口去问夜白。

夜白闻言,只稍稍颔首,却是什么也没有说。但依着这些时日来的朝夕相处,莫长安又哪里不知道他这隐晦承认的意思?

心里头美滋滋的想着,她立即便咬了一口那焦黄而热气腾腾的鲜美烧鸡,酥脆多汁儿,肉质诱人,几乎每咬一口下去,都是极致的酥脆娇嫩。

那一厢,夜白已然探查了一番,正抬眼之际,就见小姑娘一脸欢喜,仿若一只偷了腥儿的小野猫,眉眼皆是满足……无端的让人觉得温顺可人,想要摸一摸素日里张牙舞爪的脸容。

“师叔作什么呢?”也不知是夜白的目光太过诡异,还是莫长安恰是时正眼去看他,就见她红润的唇角微微油腻,含糊不清的说道:“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被那双茫然的璀璨眸子瞧着,夜白顿时眉心一动,下一刻就见他袖摆翩然,冷冷提起:“姜衍说对你有意。”

“啥?”下意识愣住,她眼睛瞪大,像只受了惊的呆头狐狸,如墨的眸底含了三分光亮。

“姜衍说对你有意,”这一次,夜白难得好脾气的重复了一遍:“你怎么看?”

“他同你说的?”小姑娘不答反问:“午后你出去的那会儿?”

夜白颔首,没有隐瞒:“是。”

“哦……”就像是得了一声知会,莫长安只点了点头,继续低头啃着烧鸡。

“所以,你的看法?”冷峻的眉梢挑起,他走至她的面前,高大挺拔的倒影落在她的身上,将她遮得严严实实。

“我能有什么看法?”莫长安头也不抬,只嘟囔着回道:“姜衍那老狐狸整日里神神叨叨、声东击西的,说不定这次同你说欢喜啥的,其实只是在旁敲侧击……”

“旁敲侧击?”

“是啊,就是旁敲侧击,借着我的名头,试探下将来有几成把握能够将师叔您老压在身下,做一些……”

“莫长安!”夜白打断她那‘不堪入耳’的话,眼尾的泪痣更添冷沉:“还有一壶酒,你喝不喝?”

分明是该严厉斥责,以长辈的姿态教训一二。可夜白怎么没有料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自己竟是脱口而出,将自己捎带的女儿红供了出来。

只是,这话到底是极为好使,下一刻就见莫长安眉开眼笑,抬眸欣喜:“师叔,我方才其实是说吧,那姜衍简直不像话,竟敢觊觎师……觊觎我,也不知是在想着什么阴谋诡计,但左右我是对他无感,任他心思如何厉害,也少不得要白欢喜一场!”

说到最后,她哼哼唧唧的撅着小嘴儿,那模样竟是也不像是作假,可瞧在夜白的眼里,却是难得顺眼许多。

眉眼稍稍舒展,夜白大手一摆,就见一小坛的酒若隐若现,朝着莫长安的方向飘去。

“多谢师叔记挂,”小姑娘手下一接,稳稳便将坛子纳入怀中,笑眯眯的便打开了盖子,顿时酒香四溢:“陈年的女儿红……妙哉,妙哉!”

“你倒是会吃会喝,”夜白缓步过去,素来冰渣子一样的面容,显得有些平淡:“看来这几年师兄待你极好。”

子规门是个门规森严的地方,按着修仙门派的规矩,酒肉一事,不可贪图太过。故而千百年来,门中弟子多素淡清雅,即便个别极好吃食的,也大多注意一二。

但瞧着莫长安对各色酒肉的熟悉模样,明摆着不可能是一朝一夕而成,若非长年累月如此放浪形骸,很难仅仅靠着一闻便分辨的如此清晰。

“喏,分你一杯羹。”莫长安也不理会他说什么,只兀自拿起一旁杯盏倒了酒,递到夜白面前:“师叔今儿个外出,寻到江临烟的肉身了么?”

夜白没有回答,只淡声拒道:“你自己喝罢。”

说着,他越过她,蓦然之间便又踱步出了屋门,只留下莫长安一人,稍显茫然。

……

……

这夜很是安静,夜白离去后,殷墨初倒是后脚又来了一趟长生殿,一个人坐在外头吃吃喝喝,却是没有引起莫长安的注意。

略微郁结之下,他也没有停留多久,就离开了宫中。

黎明来到的前夕,夜白踏着朝露与雾气,再次回到长生殿。

榻前的灵虫停息翩飞,一只又一只蛰伏在玄石之上,宛若夜明珠那般,璀璨夺目。

“可以走了。”夜白倾身上前,二话不说便拿了玄石,挥散了一众灵虫。

“去哪儿?”望了眼依旧无声躺在榻上的女子,莫长安有些不明所以:“找江临烟的肉身?”

“嗯。”夜白点头,不去看莫长安:“快点。”

冷冷的两个字自他唇边吐出,那不染纤尘的如雪身影,顿时消失无踪。

莫长安见此,倒是没有迟疑,转瞬便跟了上去。

两人如影随形,很快便抵达了一处荒郊。

“呵,乱葬岗。”莫长安嘴角一扬,忍不住道:“这钟暮筠也是有些手段。”

寻常时候不见这钟暮筠多么的厉害,但论说阴损招儿,她竟是当仁不让。

将江临烟肉身丢弃在乱葬岗,俨然是个极好的做法,毕竟要在布满阴气的地方寻一个‘死人’,并不简单。

心下如此想着,那头夜白已然施法刨开一方土石,纷纷扬扬的尘埃扬起,不过片刻,就依稀可见霓裳裙摆,秀丽雅致。

那一瞬间,夜白手中玄石浮起,有幽蓝色的灵魄自玄石之中迸裂开来,四散而逃。

只是,纵然那些灵魄如何想要离去,也无法抵得上那具肉身中致命的吸引力。

就见一道光芒倏地亮起,那幽蓝色的灵魄仿若被吸住了一般,一个接着一个汇入泥土之下的肉身。

忽明忽暗的周遭,霓裳裙摆鬼魅似得微微一动,伴随着黎明的第一声鸡叫,悚然至极。

莫长安上前,指尖光芒掠起,刹那间狂风刮起,将那原本覆着泥土的一处吹得干干净净,露出里头眉梢微动的绝美面容。

“合欢……”她低低的唤了一声,望着那长睫颤抖,几乎就要苏醒的女子,眸底有一丝复杂情绪无声掠过。

半晌,女子缓缓睁开眸子,那漆黑而没有一丝光亮的瞳孔平静的有些骇人。

“天……就要亮了。”没有茫然,没有无措,她就像是一早便知道如今的场面那般,眼角弯起,徒生凄凉。

……

……

合欢那空洞而翕然的眼神,就像是魔咒一般,牢牢缠着莫长安,令她久久无法释怀。

只是,就在他们即将抵达皇宫之际,有消息如噩耗一般,辗转袭来。

听人说,王后合欢病情好转,于当日清晨苏醒。后又有人说,赵瑾封了江氏美人为贵妃,一时间波澜四起。

谁也不知道这一场宫廷大戏究竟走向如何,但就莫长安所知,合欢对此并没有多么的惊讶,她比预料中更为平静,平静的就像是一潭死水,掀不起半点风浪。

因着这番变故,莫长安和夜白便只好依旧将合欢送回宫中,只是因着赵国巫蛊禁忌的缘由,合欢便暂且以江临烟的身份活下来。

离开之前,夜白专门在合欢的身上施了术法,这样一来,即便是钟暮筠想要接近害命,也无法企及。

“师叔,你不觉得合欢的表现有些奇怪?”回去的路上,莫长安惦念的紧,终于有些忍不住问了夜白。

合欢自苏醒的时候,便有些不太对劲,诚然她现下宿着江临烟的身子,体内只有三魂一魄,但这三魂一魄皆是主魂主魄,并不影响人的神智与心智。

可奇怪的是,合欢那神色,实在太过平静和空洞,以至于即便是莫长安,也无法猜透她究竟在想着什么,更勿要说令她开口说话。

夜白闻言,目不斜视:“她一早就知道会是如今的结果……或者说是清楚,接下来的发展!”

“你是说,她借着镜花,悉知接下来发展并不如意?”问这话的时候,莫长安的脑海中忽然浮现起那日长生殿内,合欢对夜白说的话。

她说:不是什么事情,夜公子都能管的了。

是不是在那时,她就已然预知到了如今的场面?今后的一切?

睨了眼她,夜白没有否定,只接着道:“谁也不知道她到底看到了怎样的今后,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她大病的那一日开始,镜花便已然告诉了她结局。”

分明是冷淡的几句话,轻飘飘的没有丝毫温度,可不知为何,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莫长安心中有过一瞬间的压抑,沉重的仿佛一座大山破空而来。

一个明知道结局,却无能为力的合欢,这数月来,究竟承受了如何的折磨?

见她若有所思,夜白继续开口:“她的病,有一半是因为双魄蛊的蚕食,还有一半要归咎于镜花。”

世上常道,镜花水月,皆是虚幻。可这虚幻的忧思,在一次次应验过后,谁又能顶得住宿命,不去理会?

这些,莫长安明白,所以对于合欢那即将羽化的肉体凡胎,并不感到稀奇。

毕竟郁结在心,的确堪比一场恶疾。

如此一斟酌,小姑娘提议:“殷墨初说已然想到了法子让合欢开口,不妨我去寻一寻他?”

她想起合欢与那镜花预知之事,就忍不住思量着能否早些解决此事。毕竟前有天街城沈惜年的哀伤,她不其实不太愿意再瞧着另一个美好的女子落得不好的下场。

只是,她倒是没有料到,自己的话才方落地,那头夜白便停下步子,冷不丁问道:“你和殷墨初关系很好?”

“嗯?”莫长安有些傻眼,下意识仰头去看他:“什么关系很好?”

不是在说合欢的事儿?提起殷墨初也不过需要他的主意,怎么夜白这一副只要她敢回答‘是’,他就立刻要甩脸子的模样?

他是……和殷墨初有仇?

正思忖着,那头夜白忽地凝眸,神色淡淡的一转身,仿若刚才那句话只是她的幻觉,头也不回便兀自离开,弄得莫长安错愕无言,一时间不知作何感慨。

……

……

这日的午后,骄阳艳丽,就像是春日烈焰袭来那般,日头有些炙热的可怕。

少将军合煜一大清早便滞留在了宫中,听人说王后娘娘惦念他的紧,姐弟两嘘寒问暖之下,辗转便就是午后。为此,王后娘娘留了合煜用膳,连着赵瑾一起,三人难得都显得兴致极高。

‘合欢’病了如此之久,赵瑾和合家上下都为此忧心烦扰,如今合欢终于见好,最舒心的莫过于赵瑾和合家一行。

故此,合煜安心之余,少不得多喝了几杯,被宫人扶到了长生殿隔壁的悠然宫,好生歇下。

只是,谁也不没有想到,就在那日日头正盛的时辰,悠然宫走水,火势一瞬间漫天,吓得宫中人人惶惶,乱作一团。

彼时,真正的合欢正卧于榻上,乍一听外头喧闹的厉害,心里头顿时如鼓如瑟,难以自安。

“听说了吗?”屋外传来各位美人的声音:“悠然宫走水……”

“你是说走水?”不待她说完,另一个女子便掩唇惊讶:“怎么好端端走水了?”

这干燥至极的天气,再怎么也是不至于着火啊。

“谁知道呢?”有人说着,声音压低了几分:“不过就是可惜了合少将军,听说他今儿个醉了酒,正在里头歇着。”

“你是说合煜?”一众人闻言,皆是愣住。

然而,她们的问话还未落下,就听屋内传来一声‘砰’的重响,似乎有什么坠下。

下一刻,就见屋门被推开,露出里头女子惨白毫无血色的脸容。

“你们说阿煜怎么了?”她瞪着美丽的双眼,眸底漆黑无边,看不见底。

“什么阿煜?”其中一个美人冷笑,奚落道:“江美人……哦不,江贵人,你莫不是以为王上升了你的品阶,就可以肆无忌惮罢?”

“是啊,是啊!”另一个美人附和道:“王上要不是迫于无奈,怎么会让你做贵妃?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她父亲是朝堂的大臣,据说今晨是百官请柬,说是合氏王后多年无子嗣,江山国业恐怕后继无人……在朝臣的威逼之下,赵瑾不得不提了江临烟做贵妃,毕竟整个后宫,最是没有背景最掀不起风浪的只有江临烟。

因着如此,在晋升为贵妃之后,江临烟还依旧住在这宛若冷宫一样的殿宇,赵瑾连派人来给她安置新的处所,也懒得去做。

一个个皆是牙尖嘴利,谁也不愿承认自己是在嫉妒。可没有人知道,眼前的女子,早已不是那个包藏祸心的江临烟,而是顶着一张她的皮囊,与之相差甚多的……合欢!

见没有人回答她的问话,合欢早已心急如焚,她顾不得其他,趁着这些女子聚拢的功夫,忽地冲撞了出去,朝着悠然宫的方向而去。

她在这泼天富贵的皇宫里,早已度过漫长岁月,这里的一砖一瓦,一木一草,她都无比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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