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酒中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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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在吗…”一声嘹亮,婉如吟唱,松柏叠浪而起,猢狲逐序飘落,九凤山中生灵四散而逃。

“让我量一下吧!”飞鸿撑开手指,正欲腰间丈量,飓风应面而至,“哎呀,是谁坏了我的…”飞鸿尚未言尽,身形离地翻飞,犹如风中枯叶,顶在了大树上。

“小方…,快把那酒鬼拦住!”百灵红唇嘟起,伸手够向飞鸿,不忘远处呐喊,喊声回荡山谷,一鸟应声而出,青身赤脚鎏金火翼,展翅直飞云霄,瞄着葫芦俯冲而去。

“小方…快快停嘴…,是我,我是李白啊,快快停下来,我给大哥带的好酒都漏了!”李白一手捂住窟窿,一手拍打青鸟大嘴,不忘哀嚎吟唱几声,这只青鸟正是毕方,此时啄的更带劲了,葫芦翻飞酒洒大地,一群猢狲仰天张口,片刻光景东歪西倒,丹鼎派中众人聚集,观此一幕交耳称奇。

初阳朝霞鹊鸣,九凤磐石之下,百灵垫脚追视,云间一鸟一人,争斗哀嚎不止,再观磐石一侧,飞鸿惊喘侧卧,双腿酥软屈伸,回望飓风之时,犹若生死离别,若非千年老树,已成崖下冤魂,飞鸿惊魂未定,目视身边佳人,咽喉吞沫不舍,神思魂游之际,一物从天而坠,冷风拂面而过,飞鸿再次魂飞。

“大哥…!哈哈哈,好巧啊!”李白揉了揉腚,笑面正对飞鸿,但见飞鸿呆若木鸡,抬手挥袖咿呀研究,突闻一声惊天巨响,小方踩着葫芦而至,李白吞了几口唾沫,忙向着百灵求饶道,“嫂嫂,前些时日观闻异象,今日即来果为探视,还请您……”李白尚未言尽,复见小方抖弄钩喙,不由得又揉了揉腚。

百灵望见飞鸿模样,跺脚气急厉声呵斥:“嫂嫂……,莫叫嫂嫂,你大哥怕是被你吓死了!”百灵心念飞鸿安危,言辞虽厉声色已急,意欲探视有碍于人,只得心中暗自埋怨,李白听得其中深意,再次伸手探向飞鸿,好奇之余嘻哈而笑。

飞鸿终是缓缓回神,观见眼前嬉笑之人,形貌磕掺却又熟悉,三分邋遢七分潇洒,惊叹之余出声发问:“敢问你是哪位啊,吓死人了你知道不?”突然一股酒气袭来,飞鸿捂鼻翻身退去。

李白正值尴尬之时,于那陋室破棚之中,邬璃悄悄探出脑袋,李白遂即眼放光芒。“哎呀呀,这小侄女,可真是水灵,都长这么大了,快来叫叔叔…!”李白挽袖撑地而起,言语之时遍搜全身,大抵应是搜寻礼物,然而半晌未曾寻得,一拍脑袋取下一钗,慌忙凑到邬璃跟前,“小侄女啊,瞧这玉钗漂亮不,此乃西王母所赐,虽只是一个上品仙器,这功效吗…这…”李白面色红润燥热,果真尴尬是给忘了。

邬璃乖巧一把接去,左看右看眼冒星星,愈发喜爱看向百灵,待到百灵首肯之后,忙俯身出言答谢道:“叔叔好,谢谢叔叔!”

李白闻言大笑,此番前来探视,心中已经安定,看向这小侄女,复又看向飞鸿,掂量二人年岁,一番沉思推想,大哥可是真猛,一旁百灵有感,白玉帐红灯笼……

这李白虽入了山门,却不遭飞鸿的待见,屁颠屁颠跟着百灵,丹鼎派人心知是仙,哪里会去横生枝节,就连派中议事之时,李白亦是哈欠连连,叠腿横卧搔耳弄首,弟子们皆嬉笑羡慕,松明子终寻来机会,酒宴款待伺作上宾,一番搭线牵桥之后,飞鸿终是认了老弟,这老弟话匣子那是……

不觉又是一日,晨光早春风好,李白立于崖巅,喝了几壶老酒,终觉不能尽兴,邬璃倒是机灵,偷偷取了酒来,李白入口瞪目,立时一声惊叹:“琼宫月酿,这酒……”李白心怀疑问,快步寻向飞鸿,途中不忘轮番猛灌,待至飞鸿之处,已是摇摇晃晃,口中咿呀半晌,未能说出一二,倒是说了上庸所遇,言至一半倒头睡去,任由飞鸿踢打摇晃,也未见其再出半言,大概是酒喝的太猛,李白倒头就是一日。

飞鸿着急守候,心中数次动念,掐死这货得了,眼皮耷拉之时,李白突然酒醒,开口就是一句:“哎呀,这是哪里呀,大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正欲寻你来着…!”李白吧啦吧啦半晌,竟然又要起了月酿,飞鸿心头亦在盘算,怎么就认了个老弟,要酒可以还需交代,遂即以酒为饵,询问起上庸之事来,只听李白说道,“在那上庸城门,…那个帅呀…,那小树林……”李白说的正来劲头,飞鸿起身便要离去,“哎哎…,大哥你干啥去,你酒还没给我呢!”

“去找他要吧,那是我大哥,酒是大嫂酿的,快走吧老弟!”飞鸿一时心急,向着山头跑去,迎面遇到邬璃,也未答应一声。李白心中也是纳闷,怎么又多了个大哥,抖抖脑袋理了关系,心中不禁后悔起来,早知如此扛来便是,大哥也真是的,说好去寻大哥,为何上山去了,遂即又觉绕脑,干脆叫大大哥好了,岂知后来遇到江枫,李白肠子都悔青了……

话说飞鸿奔向山顶,心头只觉少些什么,窝棚里转悠了半晌,也未见其拿起一物,百灵瞅的心中着急,终是开口询问缘由,此幕落入李白眼中,颔首会心而笑,叹这有情眷侣,真是天作之合,李白感怀之时,胸中诗意大发,无奈壶中干涸,李白拍向酒壶,飞鸿拍向脑袋,李白好奇又拍一次,飞鸿果真又拍一次,李白犹豫收回手来,飞鸿心中万马奔腾,不就是少了大哥吗,还真是当老弟好啊!

百灵听闻长风之事,自然同意前去找寻,只见九凤磐石之下,大毛小青小方列队,百灵逐个吩咐交代,而今自己有了徒弟,倒是难以脱身跟去,心想有着李白陪同,此行安危尚有保障,李白虽是个大酒鬼,却也是个知名剑仙,倒是李白看这阵仗,莫非要去打仗不成。

李白乘着葫芦,飞鸿乘着小青,大毛乘着小方,一行朝向上庸,李白突然一指,“大家快看,那云头有一只朱鹤,哇塞…!”李白自顾高兴,飞鸿那个闷啊,但凡有个鸟儿,总听几声惊叹,李白又惊言道,“快看,快快,看那朱鹤旁边,飞着一只老鳖!”

“嗯…,你说啥?”飞鸿一声错愕,本想应付过去,突然觉着不对,猛然抬起头来,顺着指引看去,仔细观察半晌,也未看见老鳖,只当受了忽悠,摇头叹息不止,李白却仍坚称,一番比划解释,只见远处有朵云彩,橘黄色的身躯,脑袋鎏金如火,云爪涌动前行,果真是飞翔的老鳖,飞鸿赞叹不已,老弟果然可以,乘兴补上一句,“它脖上长个瘤,很疼的吧,看这老鳖那么委屈,八成是渡劫失败了…”飞鸿唾沫横飞,李白频频称是,二人渐渐偏航。

夕阳西下晚风送暖,兄弟二人谈笑欢愉,吓走朱鹤追行老鳖,只待回头瞥见夕阳,方知岔了方向,向着下方望去,已现深海之渊,二人四目相对,那是一个摇叹不止,一行疲乏暂需休息,无奈之下寻一小岛,还待来日辨明去途。

海风缓缓波声涛涛,一弯月亮随潮升起,碧蓝之海黄金之月,月明星稀晚潮渐平,李白数番邀约共酒,飞鸿终是额颊通红,凑着酒意李白问道:“可是真没想到啊,我这侄女都这大了…”李白舒个酒嗝,复又接着说道,“大哥可是真有福气啊,老弟……”飞鸿也没听清,不觉凑过耳朵,李白提高嗓音,“这么多…嗝世嗝……”一个酒嗝又长又久,李白半晌未能开口,半句话尽憋在心中。

“没数过,好多次吧?”飞鸿迷迷糊糊,久久未明其意,只觉有些耳鸣,扭过头揉了揉,扣了扣弹了弹,潇洒不失风度,“你大嫂真好呀,又温柔又体贴,又可爱又黏人,又美丽又浪漫,又贤淑又纯良,又聪明又可人,又活泼又热情,又性感又迷人…”飞鸿那个陶醉,陶醉那个得意,得意那个赞叹,落入李白耳中,完全成了狗粮。

李白本想寻经问道,哪知飞鸿如此逍遥,心中那个翻腾不止,遂即感伤念起佳人,一壶月愁对影三人,爱火及身杯酒行吟,“不灭情心不老天,逍遥快活酒中仙。无端最是难平事,入骨相思月未圆。”

李白忘情之下,醉舞身影凌乱,有站不稳之势,飞鸿起身搔首,不扶不是扶也不是,念及其语思及百灵,浑身不爽只想归航,哪知李白不甚尽兴,遂即又高歌曰:“不灭情心不老天,逍遥快活酒中仙。扬眉追笑云头鹤,低首沉吟海底渊。醉里庭前花易落,醒时王谢燕常迁。无端最是难平事,入骨相思月未圆。”

飞鸿听闻高歌,心头无尽相思,佳人如花似玉,歌舞身翩声悦,黏人如鸟依依,此情此景此时,一个啊字难解……,李白欲要再歌,酒壶却被掳去,二人酩酊大醉,余下大毛三个,并肩望向海面,草泥马在奔腾……

海风吹走了月,初阳敲打着腚,二人渐渐清醒,一叹可谓惺惜,相拥又恨遇晚,怪那昨日之鳖,误了寻访时程,忆那昨夜诗情,兀自相思又起,断肠百灵可知。

九凤山中,磐石之上,百灵迎着初阳,正在望向远方,眼角出神溢彩,嘴角灿笑逸芳,心系那有情郎,俏春色无人知,邬璃蹑脚而至,附耳一声悄语,“师娘,你在想师爹吗?”邬璃言毕跪在一旁,探出脑袋瞅向百灵,鬼灵精怪师有其徒。

百灵闻言噘嘴唇,玉面初阳相映红,想那有情郎不知,相思总是二人事,稍待片刻百灵道:“不认真研习,此刻出来作甚?上次偷酒给李白,为师还未曾罚你,你可知此酒珍贵!”言罢拽过邬璃,帮其打理头发,待到插好玉钗,突又神思起来。

邬璃复见如此情形,心中不免埋怨起来,师尊整天谈情说爱,却让徒儿修习丹道,如何让人静下心来,邬璃委屈轻跺脚尖,“师尊就想吧,徒儿告退了!”

“好的。”百灵答的轻快,未感邬璃急躁,却想起夕月来,抬首凝眸瞭望,望向琼宫之处,云盾宫阙依稀,极目却遭阵法,唯那琼宫月台,尚可见其形状,心中不禁默念……

琼宫月台之上,夕月眼眸正红,青月偎在一旁,趴在夕月肩膀,望着远方出神,抬头似要安慰,落下无可能言,终是开口叹道:“天帝近日又来,言称贪杯月酿,却缠着二位圣仙,不知所求为何,倒是说到了江枫……”

青月尚未言尽,却遭夕月打断,只听夕月言道:“江大哥他怎么了?”虚喘疲倦言语无力,郁郁寡欢佳人何为?

“江大剑仙可真是神了,在那南天门外摆起擂台,称言九天之内,如若有胜之者,可得无上至宝‘八卦炉’,败者自去苦地报道,嘻嘻…”青月欲接着描述,却先行笑了起来,待瞥见夕月笑容,突又脑筋一转道,“既然姐姐这么想他,不如趁此时机寻去,过些时日再回来,琼主当不会怪罪,我…我陪你去!”夕月闻言心动,翘首望向凡尘,不知情郎何处……

巴山之外,刘石袅正亡命奔逃,右耳缺失鲜血淋淋,那朱一阁尾随其后,狼狈不忘偷偷噗笑,只是脸蛋痛胀难忍,这姬长风果真可怕,悔不听鬼谷子教诲,此去损失数位干将,回去难免遭受处罚,想到刘石袅狠厉处,顿时垂头丧气起来。

巴山之上,饕餮毕露原形,魔主躬身一旁,饕餮望向山外,嘴角笑意盈盈,“这俩憨蛋,尚可一用,不错…不错……,一切当如我所料,圣尊所托之事,还当如此……”饕餮压低声音,魔主躬身附耳,天际风云聚散。

千里之外葫芦之上,李白酒枯正在愁苦,此行将至东海之滨,途中单调波澜不兴,飞鸿亦在葫芦之上,随行皆入乾坤袋内,此时飞鸿左顾右盼,应是找寻飞翔之鳖,终是余下一声叹息,“这老鳖转世了不成…!”李白闻言也未作答,二人缓向上庸之城。

夕阳呈霞晚风送爽,李白梦断突然醒来,晃起酣睡中的飞鸿,二人尴尬四目相对,如此飘逸飞来飞去,莫言找寻长风大哥,怕是云间潇洒一生,一番商量二人共鸣,下了凡尘车马而行,酒肆风景人情踪迹,或是更易找到大哥,二人云间俯冲而下,映入眼帘“清廉”二字,李白环顾四周言道:“此处当是清廉县了,且入城去沽些酒来。”

“老弟所言甚是,不知这清廉境内,可有上等好酒。”飞鸿咂了咂嘴,腹中叽里咕噜,又吞了吞唾沫,看向一旁李白,二人快步而行,稀荒草沙石路,当是县道不假,行进一时三刻,果见远处城垣,城内建筑林立,青砖撑着青瓦,古朴而又庄严,二人更添速度,道旁不少农夫,马车牛车相佐,车内满载果蔬,农夫却苦着脸,飞鸿顿起好奇,“老弟且慢,看看这是为何!”飞鸿言毕转向,朝着农夫走去。

“老人家,为何停在城外,看这果蔬色泽清新,何不去市集售卖?”飞鸿寻问缘由之时,李白快步跟了上来,听闻飞鸿如此询问,好奇之余拿起品尝,频频点头称赞味道。

“小伙子,外地人吧,你不知道,我们这清廉县啊,来了个青天大老爷…”一老妇凑上来,说一半低了声,又悄悄近了近,“青天大老爷说,说什么影响县容,不让进,不让进呐,我们小老百姓,哪敢……”老妇说的正起劲时,却被一旁老翁拽去,回头弄了一番表情,末了终是忍声离去。

“影响县容,影响县荣,影响仙容?”李白重复了好几次,摇头直言不知其意,飞鸿亦是满脸疑惑,不若入城一探究竟,二人心中如此所想,起身并肩快步行去。

二里之外城门之处,一队城吏嘻哈言笑,只听那为首吏官道:“瞧那边那群弃民,他们敢过来试试,连车带货一起端了,老子依县法而行,强抢了又如何!”

“这群老百姓可精了,唉……,现在都不敢进城了,好些天没打牙祭了!”

“可不是吗,唉唉…大人…,大人您瞧,那边来了两个!”

这二里官道登天路,只叫那弃民不敢近,飞鸿李白心中正叹,将至城门途遇城吏。“你们俩给我停下来!”为首吏官大声喝止,观见来人不遵其意,复又大声斥骂道,“你们俩个屁民,本大人说的话,你们没有听到吗?”言毕持鞭一挥,群吏呼拥而上。

“不知官家何事?”飞鸿心有疑惑,坦诚答言询问,李白不甚在意,一旁扣着鼻孔。

“何事,事大了,凡影响县容者,不得入此城中,免扰青天大老爷升迁!”为首吏官探出手来,四指往复不停摆动,飞鸿搔首不明其意,李白伸出手弹了弹,为首吏官脸红脖胀,“这个长得太丑,严重影响县容,赶紧抓入……”为首吏官言尚未尽,呆立伸舌如若人偶,余下城吏亦然,小小的定身术,飞鸿自然识得,可这县容之事,莫非衣食丰盛,外表渐渐文明!

二人终入了城,一段小小插曲,并未影响心情,城内果然靓丽,官道宽大平坦,庭宇高耸连绵,民饰光鲜亮丽,小小县城之地,实在叹为观止,不若留待几日,观察风土民情,二人相视心明,寻了酒家住下,待问路途之时,此地近于洛阳,谬之果有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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