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夜的眼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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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锁,白炳林推门并轻轻进来,但桦律全然不知范哥和晴姐还有唐乐怡也轻轻进来。桦律关了门,又匆忙上锁,这下小房间里有四个人。

安静,悄然而至,桦律坐到自己的床上,白炳林坐到桦律的电竞椅上,其他人站着,桦律眼睛张得像个正常人,但他除了黑色以外看不见其他颜色,不知道白炳林在干嘛,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形象如何。

白炳林看着桦律穿皮卡丘睡衣的模样,乱蓬蓬的头发和疲惫的面容顿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是该安慰他呢,还是来叙叙旧。

他摸摸鼻子道,“律哥,我们好兄弟谁跟谁呢?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但你想一想啊,上帝为你关了扇门,一定会为你打开扇窗,看开点,总会好的。”

桦律耸耸肩,“那是《圣经》里的话,你相信这种安慰人的话吗?”

白炳林不知所措,这不是他之前认识的桦律,他以前只会讲身边现实的事情,现在开始却讲哲学,看来桦律的精神状况不太好。

“门和窗子又是谁规定的呢?窗子能让房间充满光亮,如果窗子打开后也能出去到外面看看世界,那不是比门要好,还要门来干嘛。”桦律冷冷地说。

“你喜欢的博主发照了,我买下来了,挺刺激,你想不想知道这次COS的是谁?“白炳林希望这个话题能转移桦律的注意力。

“我听到一个句子,我背了下来,意外随时发生,生命就是一场奇遇,而只有忠于自我,才可能得到渴望的新生。你觉得……”桦律泰然道,“唉,算了,看不见真的很难受,感觉好像有人给你戴上了眼罩,你却取不下。”

”你要不要去按摩,那家店老板是我表哥,有优惠。”

白炳林说完,桦律还没有反应,范哥却激动起来,张口差点说出“真的吗?有这等好事你不叫我?”,好在晴姐及时掐住。

桦律突然警觉,环顾四周,好像看得见一样,“有谁?”

“律哥,你需要什么帮助找我,你看上了哪个妹子,找我。”白炳林过去搭住桦律肩膀,把桦律吓一跳。

桦律犹豫地说,“为什么唐乐怡会跟你一起来?”

面对这个问题,白炳林瞟了唐乐怡一眼,看着她撅起了小嘴唇,仿佛在告诉白炳林,你随便编个理由就行。

白炳林回答,“这个嘛,我们是在路上遇到,她便跟着来。”

桦律似乎有点失望,“这样的嘛。”

唐乐怡倒是有点意外,他们实际上是约好一起来。桦律站起来,手向前伸,边走边说,“你知道看不见以后,触觉和听觉会变得敏锐,我感觉我能触碰到空气,我能听到平时听不到的声音,轻轻的呼吸声,脉搏跳动的声音。”

桦律突然行走让其他人惊慌失措,他们仿佛在玩鬼抓人一样,轻巧地避开桦律又不发出声音。

“我的脑子好像能把这个房间复制出来。”桦律不知道白炳林的额头发汗,变得十分紧张。

“墙壁是冰冷的,坚硬的,而铁的冰冷是通透骨髓的冷。“桦律幽幽道,而白炳林感觉他的在胡言乱语,跟他讲话完全不在线上,不在一个频道,他完全在自顾自地讲。

“这是谁的手臂?”不巧,桦律抓住了唐乐怡细嫩的手臂,大家都激动得差点跺脚。

“我的。”白炳林急忙回答。

“你刮手毛了?你的手臂没有那么细啊。”桦律疑惑,一把拉了过来,唐乐怡像被拔河一样拉到桦律身边,踉跄几下,挺拔地脊背撞到桦律的胸膛,滑腻柔软的头发扑打着桦律的脸庞,桦律顿时明白了,“你是女的?”

“呃呃呃呃呃。”唐乐怡满脸扑红地甩开桦律,跑出房间。

“白炳林!”桦律厉声道,看样子他很生气。

失明已经过去两个多月,突如其来的磨难一度让桦律萎靡不振,可怎么办?

原来看不见的感觉是那么微妙,浅浅的,渐渐的,眼前不是那么的漆黑,而是隐隐约约的看到了一些轮廓,但仍然无法分辨物体。

黑白交织的世界,如同黑夜与白天的地平线,浑然一体。

大部分时间处于自闭状态,他现在不是很喜欢说话,但凡开口,就有一种空灵的感觉,觉得很奇怪。

他开始学习听音辨位,将乒乓球随手一扔,脑子里模拟乒乓球的位置,桦律觉得他很有天赋,毕竟他可是FPS忠实爱好者。

慢慢地,开始能通过脚步声判断行走方向。

在两个多月里,亲戚们相继探望,可桦律没有给他们什么好面子,就算是亲戚来,依旧躲在房间里,拥有一颗我自岿然不动的心。

家里的礼品倒是很丰富,燕窝、叶黄素胶囊、道听途说能治病的药品、还有能包治百病的神油……

夜晚如期而至,夜幕悄悄来临,今晚有些不同,今天是他十八岁生日,过了今天,他就是一个法律意义上的成年人,都说生日被赋予了各种意义,一岁那年叫初度,为襁褓之孩;六岁那年叫怀橘;十岁那年为外传,初步总角。

生日成为了一种象征,有岁数才会逐渐认可。

有时候年幼的孩童会和大人谈论世界,大人们只会将其当成玩笑,他们说你还小啥都不懂,可是孩童的世界就那么大,会认为这就是全世界。

今天说明桦律来到这个世界上已经十八年,他并不喜欢过生日,对他来说,生日应该只留下需要记住的东西,忘去悲伤,然后到老时能够想起曾经有过的这段时光。

生日本应是个喜庆的日子,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再也没有可以吃到蛋糕的喜悦感,没有今天是我生日大家都要听我的那种优越感,生日像个陪我们慢慢变老的人,一点一滴细数岁月的过错。

“桦律,出来吃蛋糕!”妈妈在客厅叫喊道。

而他在房间里听着广播。

“今晚,全球将会有超级月亮和天琴座流星雨同时出现地罕见现象,本市气象局观测,今晚天气为晴,市民们将会得到一次极佳的观赏机会,若本次错过,专家很难估测下一次将会是什么时候。”

流星雨啊,这辈子还没见过流星雨是什么样,文章里说,流星雨稍纵即逝,短暂而又美丽,用一瞬光芒来点亮一夜星空。

光凭想象就觉得流星雨很美很美,每见到一颗流星就想对它许愿。

他摘下耳机从电竞椅站起来,抓起旁边没用多久底部装有防滑层的纹雕木制拐杖,小心翼翼地来到客厅。

“桦律,蛋糕在这里”妈妈握住桦律的手,把塑料刀放到他的手中,帮他找到蛋糕的位置。

“先许个愿。”桦律许好愿望。

“吹蜡烛,吹蜡烛。”这个中年女人现在像个小孩子一样兴奋。

吹灭蜡烛,火苗散去的余温温暖桦律的脸庞,桦律的泪水情不自禁珊珊落下,落入蛋糕里。

“怎么了。”妈妈摸摸桦律的头,她知道现在桦律在度过一个最艰难的时期,作为母亲,她希望能给自己的儿子多一些鼓励。

“没什么……”桦律哽咽地说,“我想到开心事情……”

切下蛋糕,感受着用力时绵软地感觉,他还不知道这个蛋糕时什么口味的,不知道今晚的流星雨会不会出现在城市的上空,生日只是告诉了他,下一岁将会来临。

八点,外面的月亮像稍微浅暗的日轮,洒下金黄的“云丝”,万里当空,澄圆。

十点,在卧室里从窗台望向天空,一缕月光照进桦律的眼睛,眼前的轮廓忽然渐渐清晰。

好像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又像场闹剧,桦律忽然看得见了。

不知道一切都发生改变,一切将变得都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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