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不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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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柳寖隐发出一声女子才会发出的尖叫时,我突然感觉到了苦尽甘来,以为她大抵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怕是也很难交流了,没有料到天下也有打动她的事物。这正应了一句话,“人生无常”。我们面前是赫赫有名的尊允贤者印象区,为什么我会知道,就彷如这个概念是在其映入眼帘时突然间进入我的脑海的,之前的岁月中我打赌我是不知道这回事的。"哈哈哈",我放声大笑起来,因为想释放一些豪气和滑稽。南号酆在后面连连追问:"尊者何事,何事狂笑?无恙否?" 他尊称我为尊者,我不置可否。

“没有事情,只是有些心动。”

“哦?不知尊者因何心动,这贤者泥落虽然个数众多,排列诡谲,却仍是死物,尤以气势妄图震慑来人。不才认为区区此景实不足以…悸动尊者……”

“果岭兄你如此好问,倒不如问问寖隐妹子为何发出如此大动静?”

一旁的柳寖隐面色已恢复平静,一个眼神打断了南号酆试图问询的动作:“无它,寖隐之前从未见过如此景象,再加之一直以来压于心头之迫切感,换言之自从我想入碎捻城之日起,无时无刻不在幻想到底将历何状。故一见后,再也忍耐不住,此得以释放我之淤泥心境,还请诸位见谅。”

我回礼淡然一笑,说道,“无妨,正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姑娘是心有所挂,若有所往,即待真的遇到,便如风信子一般,随风飘扬。此事原数旷达,你看看我,无牵无挂,倒显得自己没心缺肺了。”转过头来,又对南号酆嘱咐,“号酆兄,大可不必如此评价这泥落层,须知万物皆有其气韵,你未曾了然此境,寖隐姑娘却深受触动,实是人无同人,水无定势,风不凡聚,草不正生焉。”,一顿话,只感觉自己什么时候说话也是这般古风古韵,文绉绉起来,私下里觉得有些不适应,但看几人的神色,似乎没什么不适,便又心中欢快了几分。

南号酆听后怔了怔,抬袖左右,“尊者所言极是,然吾辈却未曾品出其中滋味,恐是机缘或者境界未至,自然之事,有其必然之知,人文之事,真就是因人而异。这尊允贤者印象区听我年长的同僚说起,说是非等贤者无从见之,非踏破者无处觅之,非浪见者无法破之,即所谓的三无者趋。今日一见,不知这言传是否真性,除开证实了我乃是非浪见者外,其余的怕是也是实情,嘿嘿嘿!”他的笑倒是一点也不掩饰,他的意思是他也是非等贤者,所以不由自主有着一股小小的得意,与我们大多数人的想法倒是颇为接近,可是殊不知这不就反而就拉开了和这个人设的距离了吗,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我发现南号酆有个习惯,喜欢抬起袖子,然后前后左右晃荡一圈,然后开始说话做事,就仿似在清扫面前的空气,次数多了,有点小小的仪式感那种感觉。不过,还别那样下定论,猛一回味,倒还挺有趣。要论生活是要有仪式感的,不是吗?

再说这泥落层,只感觉是气象万千,臃肿而庞杂,每一个像是泥塑一样的具像在四周隐没,是的,是隐没,虚实交错,不知何时会飘忽出来,何时会瞬间移走,分明地移到另一处,但是又不觉得过分生硬。有时会突兀地正面显示在当前,距离如此接近,以致于好想伸手去碰触一下,未待伸手,旋又消失。偶尔看中了远远一个,颇为吸引,他倒呼啸几下,真的来到了面前,来到了面前,却又觉得寡然无味起来。这些泥塑长着东方人的面孔,似乎又带有西方人的神气,活泼又好动,外放的神色扑面而来,但也不全然是这样。也有沉滞不语,表情凝肃之辈。还有些更沉滞的,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与疾出隐没的诸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除此之外,另带有一股王者之气,在这尊允贤者区,怕是用贤者之气来形容比较恰当。虽然是不动的静物,却是比之还富有生气,而隐没的那些虽是好动之物,却有一种害怕沉静的意味。 在这众像当中,我突兀间看到了奎书瞳,仿佛在刚入睡时将梦未梦前眼前出现了一个人脸或者整个人体,是那样真实,那个人脸想不起是谁,但是轮廓分明,令自己产生无论如何如果未曾遇见过怎会有如此深刻印象的疑惑。这在裴如念的自述里也隐约可见,这也使得我不至于过分抗拒他的理念和故事,话说回来,能够用人类语言交流的人真的会无法理解和交流吗?答案也许就是‘是的’,但我还是对此保持些许怀疑。据说能看懂相对论的当时全世界没几个人的,民国国学大师刘汉典号称能读懂庄子的只有一个半人;有个国外作家写了本晦涩艰深的哲学类文学书籍,有人专门评述能看懂的不超过十个,而更多的人谈不上理解,连看下去都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倒和现象学大师胡赛尔有得一拼,此人就是变着法子让原本平常和习以为常的事变得很困难,予其名曰: 给与事物曲折性——劝人从其它角度理解普通的事物,越匪夷所思越好。

而我也隐约明白为何柳寖隐发出尖叫声的真正原因。因为她不巧一瞬间看到了整个泥落层的核心,正是从这个核心出发垒起了其他的泥像和飘忽或沉定的具象,而一如南号酆所说,这也是一种机缘。此时,我特意看了看柳寖隐,碰巧她也无意间看了我一眼,在对视中双方都隐约明白了对方的所见,在收回目光的同时达成了一个契约,对此将不主动提及,只作沉默状,因为实在难以言述。就算真的述说出来,也是徒增他人烦恼。

那个核心一如我所曾经看到的,和我将看到的那样,使人想起不生不灭、不明不昧的佛家箴言,是如此绚烂、幽静、灵动、充满幻想也带着狰狞落拓气味,只能被其所触动到,却很难感同身受。人如果一身上赋涵了这种特质,将是怎样的人,我在诸葛轻芜身上如电光火石般看到了这迷幻的一瞥,在空中浮阁上见到了如诗如意的品好,在黄黑桥上感受到了空间的无常趣味,在难忘的信笺里看到了朴实而空洞隽永的灵魂,这类似的窘迫仿佛是个引路人一样,一路把我引到了这里。为难的是,我是为了寻找而来还是被寻找的东西吸引而来,这东西,在某种情况下,也可称之为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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