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之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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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解与无知常有,优柔和颠沛之下,常引虚空愤怒——章记

所以当初那本柏林整理的难忘札记,关键时刻竟然能生助力于无形,还真是始料不及。我原想还他个人情,也是因为花了资费,但是没有达成目的,所以多少有点过意不去,也是补偿之举。竟没有料到阴差阳错,促其帖意反倾而出,似生生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想来主要原因还是在于读这些文章时让他某种沉浮的意念暨情感浮现出来,以致几乎快要拗断的帖意又有了新的着立点,甚或它自己感受到了某种新的东西,这种东西让它自身得以浸润其中,受到了某种涵养和净化。而帖意与他整体的身灵是合为一身的,以致于他讲故事的源头和方式都起了变化,之前说他疯狂写作真是不假,而再疯狂,宇宙万物总有其独特的规律,总有其停顿停歇的时刻,更有可能是会倒退的,退回到无处可退,再做进发,世间未尝未有过如此情形。因此他停下了纸笔,思虑着过往的烟云如金丝银缕般在身前飘过,随着心绪的起伏和回忆的展开,那些瞬间跳出的人影和背景像音符一样自由组合,并自顾自地在空间的琴体上演奏起来,努力试着攫取一段,可又如梦境摄取般困难。

曾几何时,回忆本身彷如成为了奢侈品,所差的只是去品味这件物件的能力和始作俑者暨创造者,而创造者在最开始时不曾或未及料到有此境遇及待遇,总有些许始料未及之感,而有时还夹杂着悔恨之意,悔恨先前的差强人意,现在的似水流年,人间的自由幻意,意识的散切游离,甚至已无物可悔恨,只留下空洞的哲学在可敬的双眸中若隐若现。这个奢侈品在一如既往的延续,奎书瞳好似从一个宇宙跌到了另一个宇宙,他想重新打造这个创造物,包括他自身。而所有的任务都需要一个执行人,至少需要一个,当然也可以是他自己,所谓的某某某是某某某自己的代言人,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如有非常之人,必做非常之事

只是还没有轮到他为自己代言,我就自己找上门去了,当然这不能完全怪我,我也不想穿过一望无际的油菜花田,在黑黄字碑桥边一坐就是一生。若不是诸葛轻芜无意间闯入碎捻城中,破了那倦意,我此刻应当还沉浸在自我营造的境遇中苦寻穿过法门,甚至一度有过想重沿着油菜花径退回到日之那头,可是,可是实在是舍不得阿。自从年少开始就深埋于心的奇遇之欲,非短息片刻可以化解,更何谈挥却断绝。人最可怕的是欲望,人最可贵的不也是欲望吗?!

想起刚见到他时,一阵惊愕,我支支吾吾不知怎样发问,于是干脆静下心来,全神贯注地注意他的书写动作。他写得很快,快得我来不及看清写字的笔画顺序,他写得又很慢,慢得整整一页纸,不知花了多长时间,两个时辰?三个时辰?而明明纸上已经密密麻麻写满字了,又不立刻觉得拥挤,仿佛下面还有很多的空白一般,但目光离开纸面,朝他整个人包括写台作整体观视的话,又觉得纸张已经写到底没有空余了。待到再去看具体字体时,又看到有大量的空余在那边,形似才写到纸张中间位置。

错觉!我知道,这是错觉。

就仿佛我那时中二刚加入某组织时,感觉那种人生打开了明亮的通道,自己的将来前程远大,一种豪气一种愿景勃然而生,想着自己是被上天选中,身体部分地方竟起了微颤之感。而待我渐渐长大,岁月增长,回过头来俯瞰那个瞬间时,竟不知从何而入,从何做感想,无法想像自己当时竟会有那样的心葵,尽管一万次的重现,一万次无法重现,但一万次都知道原因在哪里。那就是无法再次代入,无论怎样努力,时过境迁,万物都允许变化,包括我自身。这令人想起著名的一个思想实验 : 特修斯之船,当船上的部件最终全部被换掉时,这还是原来那条船吗,如果不是,严格算起来,什么时候开始,特修斯之船不再是特修斯之船了。再联想到如今,我们什么时候不再是我们了,人每过七年几乎身上的细胞都会更新换代一遍,那么每一个人不都是如同特修斯船,迷失于非我和异我的海洋中吗。从生物层面或者物理层面来讲,人和船肯定不是原来那个了,但是从其它层面来讲,这个连续的生命并没有太大变化,他处世的方式、价值观、所具备的技能、知识的含有量等除却生疏和新纳入之外,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如有区别,也只是在某些时刻,有了触动,引起其变化更臻至质的变化,宛如恒星在由于内部引力的持续加大吸引自身的物质向内塌陷最终的瞬间坍塌成红矮星一样。但恒星是他原来的样子,我们还是称呼他为那颗星,那颗持续燃烧丝毫不用顾及变化的存在体,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所以所有的一切是否都应该归咎于时间。

可是,时间可不背这个锅,他在虚凝中转头一语 :“干吾何事?你们在我的舞曲中进行变形,我给予了你们腾挪闪躲的空间,幸福、战斗、陈思在其中,临到头来,你们还来问罪,说为什么我没有看管好贵客的姿礼,须臾尔等竟无礼至此。”

确实好生无礼,然而我们也别无他法,有那么一丝得了便宜又卖瓜的感觉,有些贪婪的不可理喻,又有些惶恐的焦虑,又不甘浑噩度日,我想大致人等是出于混杂的忧伤。

于是总有人向虚空中回应 : “倘若有人记录下你的轨迹,是那种真真正正的记录,不同于一块点心忆起整个一生的故事,而是重新再次接触那段轨迹,而没有任何的评论和幻想勾芡之举,纯属美遇的初次绽放,又待如何?”

虚空中一片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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