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青涩初吻（19-24节）（2 / 2）

胡思乱想中，田堘忆起了一件往事。上五年级时，他借读同村同班女同学阿真的小说《三侠五义》。不小心撕破了书皮，他吓坏了。当时课外读物少之又少，就连教材也是开学后好长时间还迟迟拿不到手。他赔不了人家新书。但损坏物品是要照价赔偿的，这道理他懂。他清楚的记得那本书定价是6角钱，可他只有平时积攒下来的2角钱。那天他硬着头皮很抱歉地去找阿真还书，并把钱交给她。阿真扫了一眼破损的书，竟满不在乎地说，“没事，粘一粘就好了。这钱，我不能要。你还是收起来吧。”

无独有偶，如今他又遇上了这种事，遇上了同样的好人。他感激这个社会，感激生活在这个社会里的每一位成员。

22.清剿行动

晚饭后，当田堘走进教室时，几个同学正在或坐或站的小声谈论着一件大事。

“昨天晚上学校组织了一次清剿行动。”

“清剿行动？什么意思？”

“没听说过？你消息太闭塞了。”

“就是学校领导突击清查男女生谈恋爱的专项行动。”

“怎么清查的？”

“几位领导，或许还有政教处老师、部分班主任，分成几组，划分区域。同一时间，手持强光灯，向校园某一区域或几个区域四面合围包抄。这也叫瓮中捉鳖战术，听说学校以前就用过。”

“什么瓮中捉鳖，真难听。我倒觉得像军统特务缉拿地下党。”

“抓到了吗？”

“肯定能抓到。你想啊，晚上10点钟，月高天黑，深更半夜。这个点领导选的好着呢。”

“抓到会怎么样？关禁闭？写检查？”

“你着急个啥？前一段，阿彦只是唱了一句带有敏感词语的歌曲，就这么处理。你想想，这事是不是会更严重些？”……

田堘默默地听着，心里不觉有点紧张，“我和于瑶是在谈恋爱吗？有那么一点像。不对，我们应该是数学学习上的战友吧。”

刚才吃饭时，田堘听到柱哥蹲在地上小声给东哥讲述，“昨晚多亏我反应快，拉上她的手就向林密房稠的南边跑，拐弯抹角，绕了一大圈儿，才回到了宿舍。”柱哥那神情，有遇险时的恐慌，有脱险后的喜悦，更有冷静下来的自豪和得意。原来柱哥谈的就是这件事啊。

晚自习上课后，班主任潘老师慢悠悠迈进了教室。他背着手在过道里来回走了一圈儿，上了讲台，清了清嗓子，慢騰腾地说，“我讲几句话……我们是高二生，也都老大不小了。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我们都应该有一个基本的正误判断。”他松开两手，八字形按在讲桌上，“昨天晚上，学校抓了几个不遵守校规校纪的同学，今天上午已全部遣返回家……大家想一想，我们能来这里上学，自己曾投入过太多的精力，家长又付出过太多的心血。我们是有明确的努力方向和奋斗目标的，可中途被驱赶回家，怎样向父母交代？怎样向亲友们解释？……幸好这次没有我们班的。我也希望我们班同学再接再厉，始终如一把学习放在心上，把心放在学习上。”班主任拿起黑板擦，在讲桌子敲了敲，嘴角翘起一个善解人意的微笑弧度，“你们年轻人想的、做的有些事，其实我也能理解。但你谋事做事前，要考虑周全、周密、周到，总不能让人轻而易举就抓到辫子吧……”

同学们低头窃窃地笑，感觉此时的班主任也挺有意思。瞬间，师生的心贴近了不少。

23.甜蜜交流

冬天的风，刺骨；冬天的云，凝重；冬天的树，光溜溜；冬天的草，枯蔫蔫。就连滋润万物生长的太阳，这季节也苍白无力、萎靡不振。

天空静谧，大地沉寂，同学们的心似乎也凝固了、冻结了，整天窝在暖融融的教室里，不愿出去。毕竟，来自乡下的学生多，家庭条件普遍较差，缺衣少食，受不了外面严冬里的那份寒冷。

自从上次学校清剿行动后，田堘不自觉的更加谨慎起来，收敛了和于瑶的言行，紧缩了交作业时间。他担心自己的安危，更操心小姑娘的处境。每次交作业见面，他都是简单的和于瑶寒喧一两句，便接过习题匆忙离去。他担心在和小姑娘说话时，学校领导突然会自天而降，把他们逮个正着……这样，纸条传送就成了他俩最主要的交流沟通方式。在他的纸条里，他抒写着对小姑娘的感谢和渴慕；在于瑶的文字里，他能体会到她的惦记和思念。

情真真，意绵绵。一十段时间以来，田堘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一只气球，被人充了气，并且越来越大、越来越实。他憋闷、压抑，委屈。那胀圆薄壁的气球似乎被谁轻轻一碰，就会瞬间爆裂、碎片一地。

那晚，田堘交过作业从老师家里出来，发现小姑娘并没有离去，而是站在门前的梧桐树下的斑驳里，两手搭在胸前，直挺挺望着他。田堘不觉有些感动，心头热热的。他走向小姑娘，揽住了她的腰。小姑娘仰起娇美的脸，定定地凝视着他，充满期待和诱惑。他吻向她的唇，温柔地蠕动着。那是怎样的唇啊，温暖，湿润，饱满，弹性。小姑娘闭了眼，热烈地回吻他。时间停滞，空气凝结。他闻到了小姑娘唇齿间的檀木香味，看到了她光滑柔嫩的面颊，听到了她激烈粗重的呼吸，感受到了她胸脯的跌宕起伏、身躯的一阵阵激烈颤抖和隐藏喉结的上下律动……她脱离田堘的唇，把双臂搭上他的肩膀，睁开眼，娇嗔道，“想死你了。这些天，你就不想我？”

“想，太想了。”田堘说着话，又吻向了小姑娘……

狭长的胡同里，黑黑的，静静的，像裁剪后围成密不透风的幕布。

24.寒假分别

渐渐的，年味浓了。远处，不时会传来零零星星的鞭炮声。想必是提前放假的小学生已经急不可耐、兴高彩烈地开启了节日度假模式。

期末复习阶段，同学们为了考出理想的成绩过上快乐的春节，一个个像上紧的发条，卯足了劲，提振了精神，不顾寒冷早起背书，不畏严冬熬夜做题。学习生活虽有序，但紧张忙碌，马不停蹄，宛如将要冲刺高考的毕业生。是啊，家长省吃俭用、节衣缩食供养一个高中生太辛苦、太困难。那本不该弯曲而弯曲的脊背，本不该苍老而苍老的容颜，本不该迟顿而迟顿的头脑，本不该失去光华而提前失去光华的眼神，在这辞旧迎新的特殊收获时期，更强烈地刺激着同学们的脆弱内心。

复习开始后，便没有了每天都需上交的书面作业。田堘和于瑶也好几天没有口头或纸条沟通了。他想小姑娘，但只能在心里。也只有在课间的教室前走廊里，对站在不远处的小姑娘，偷偷地看一眼，笑一下；招招手，做个鬼脸。小姑娘也总会不失时机地冲他做一个不甚明显的信息反馈。

晚自习时，教室里很安静，只能听到细微的翻动书页的声音。雪亮的电灯映衬着洁白的墙壁，照耀着房间里每一处角落。同学们埋头看着书或做着题。坐在教室前门口的阿庆走近田堘，指着窗外，细声道，“有人找你。”

田堘犹豫了一下，揉揉眼，站起身，向空落落的教室外面走去。

于瑶站在楼梯口，情绪有些低落。见田堘走近，眼里掠过一丝神采，很快又暗淡下去，“明天……明天就要放假了。”她轻叹了口气，语气里有一种幽怨。

“是呀，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一个学期就结束了！”

“你没有什么留恋吗？”于瑶清澈的眼睛里流露出些许失落，“这个寒假，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度过？”

“放假没有几天，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田堘明白她的心思，便宽慰道。

“没几天吗？可对我来说，每一天都会是煎熬。”

“我也会想你的。”田堘感同身受，深有感触。

于瑶掏出一片折叠着的纸片递给田堘，“明天我就不送你了……记住，开学那天我会在这里接你。”

小姑娘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总能让田堘情有所触、心有所动。相比，自己是不是有些榆木、甚至有些冷血？田堘有时会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