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眉弓山挖坟(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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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了足足一个半钟头,挖出1米多深的大坑,手上的水泡都磨破了,可还是没挖出什么记号。我拄着铁锹,舒展了下僵硬酸痛的老腰,爬出坑来。拍拍裤腿上的尘土,瘫坐在青草地上,点着一根烟,休息会。

心想,这么挖下去不是事,得打个电话去问问标记是什么,埋的有多深。深吸一口烟,拨完号码,放在耳边,接着再吸一口烟。

不一会,电话接通,忙道,“喂,干娘……”

却听电话里传来,你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我拿开一看,望了眼苍茫的群山,喃喃道,是我不在服务区。

拈着烟,你妈,没信号啊。

等到烟抽完了,又接着续上一根,望了眼地上的土坑,突然又无限伤感起来。这就是将要埋我干爹的坟墓吗?而在几十年后的某天,岁月也会赠给我属于自己的那个坑吧,这世上谁人又不是皆如此呢。那些坐在明亮办公间的男士女士却只想着追名逐利,伸长了手臂,张着嘴忙着去嗅食金钱的臭味,没想过有天会被时间深埋地底吧。哎,钱呐,何偿又不是在吞噬着人味。

我抓起一把泥土,放到阳光下,以前看过的那些现代诗里有关土地的诗句蹦到脑海中。面向太阳,将手中泥土洒下,果然,爱的深沉!

思绪扯远了,我赶紧熄火了烟,准备下坑继续挖。却听,耳朵里传来“噗通,噗通”两声响。

我向周围环视了一圈,并为发现异常,只当是有兔子在山间路过,就跳下坑来,刚动了几锹,又听的“噗通,噗通”数声响。

我站在坑里壮着胆子大喝声:“是谁?”竖着耳,去听,又没响动了。

手上停下铲土,心却有些慌了,这会儿身处潮湿的土坑里,加上堆在地表上的浮土,整个人看不到外面的环境,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等了一会,却没在听到响动,砰砰乱跳的心刚要平复下来,接着又是“噗通噗通”一阵乱响。

我从黑深深的坑里向外望去,瞬间有种要被活埋的恐惧,惊惶大叫道,“你妈,什么鬼!”赶紧着想从坑里向外攀爬,可新挖的坑壁湿滑,加之不断自加的“将要被活埋”的心理暗示,试了几次,刚要爬上来一半又跌下坑去。

“难道被小鬼给推下来了,TMD,老子在坑里遇到鬼打墙了?!”这一念头一再心里闪过,似乎手脚都变软了。再想去爬,就更爬不上了。最后筋疲力尽,跌坐在坑底,“完了,这下真的要被活埋了!”我无助的看着土坑上的天空,一片云也没有。等有云飘过时,坑里的视线也似暗下许多,我吓的惊慌乱叫。已致让我都忘了去听那响声何时停了下来。

我努力镇定下来,脑袋才醒悟过来,忙提起铁锹在坑壁上竖着凿出脚尖大小的坑洞,踩着它爬出坑来。

神经兮兮的望了望周围,什么鬼也没有。这时,“啪”一个东西掉在峰首大石块上,弹了几弹,落入草丛里。我跑过去,寻出它来,是一颗成熟掉落的栗子,这时风起,又发出“噗通、噗通”地栗子落地身响。我用沾满泥土的手蒙住脸面,心想,还好刚才的狼狈样没人瞧见。我直立扶着巨石,向山脊望去,这才察觉,这山形不似眉弓,反而更像一条昂首伏地的蜈蚣。

我点起烟,压压刚才的一场虚惊,猜测这里以前应该叫蜈蚣山,而不是眉弓山,有些谐音,加上方言语音,才慢慢被人叫成了眉弓山。

将手里的栗子放在嘴里,咬上一口嚼了嚼,很甜。从地上的草丛里又捡回几十颗,坐回树下,我要好好歇一歇了,刚才在坑底扑腾那会可是累坏了。

剥开栗子,掰碎了,边吃边喂那只鹦鹉。栗子吃完,那鹦鹉还咕咕的对我叫着,我拍了拍它背上的羽毛,道:“没了,一会再捡,我这要干活了先。”掂起铁锹,正要走,那只鹦鹉却扑棱棱的飞了出去,落在坑旁的一块空地上。

我走过去,疑惑不解的问道:“你是说在这里?”

那只鹦鹉点点头,又扑棱棱飞上巨石,眯住眼,养神打盹起来。

我半信半疑的开始向下挖,挖了30公分,果然挖出一个铜盒出来。那铜盒可能埋在地里太久,生出绿衣,盒面原有的纹路已锈蚀不清了。

望了眼那鸟,叫道,“知道你不早说,害小爷我一通乱挖。”

那鸟仍旧眯着眼,想来也听不懂人话,我也懒的计较。再看一眼我先前挖的大坑,果然是人傻不惜力,抡开个膀子能把地球挖个对穿。

“下来吧,傻鸟。”我向石上的鹦鹉喊道。

那鸟站在巨石上一个劲的对着我叫:“傻鸟,傻鸟,傻鸟……”

我懒的理它,摇了摇手里的铜盒,有东西?可开口都锈到一起了,一时弄不开,便塞到口袋里,走回大树边,捡了不少掉落的板栗,靠在大树下吃。这时那鸟又飞回我的脚边,对着我咕咕叫。

我捏碎了板栗仁,撒在它面前,笑道,“还挺聪明的,知道要吃的,不是傻鸟。”

鹦鹉边吃,边学着叫,“不是傻鸟,不是傻鸟。”

我一听乐了。等休息好,就从南面下山,原来这里有条山道,比之前的路好走多了,也更为捷径。

我扛着铁锹回村时,远远的就听到了哭声,从中辨认出干娘大声哭着说话的声音。我隐隐感觉不好,快步走进屋去,这才知道干爹在我走后不久,就咽了气。望着那只吃了一口的粥碗,我的眼泪也忍不住掉落下来。

等丧事忙完,将干爹送上山,亲友们扶着干娘回家。我留下来,看着纸钱烧完。

烧纸钱的火苗渐小,沁着火的灰烬由明亮转为灰白色。我知道,人群散后,群山也会寂静,火灭后,烬是冰冷。

我抹去泪水,向山下走去。

想起刚才跟来送葬的几个孩童为了地上的几粒栗子挣抢哭闹,真TM像极了这可恶又丑陋的人间。

再回头,看了一眼坟包。那圆圆的坟包在昂起的“蜈蚣头”下犹如吐出圆珠。想起神怪话本里写的灵怪之物,能拜月吐珠,修炼内丹,吸收天地日月精华,羽化成仙之说。不由的深叹了一口气,干爹,一生不顺,膝下又无半点血脉,就算风水迷信里说的都是真的,寻的这样好的一处阴宅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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