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王首辅(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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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蒙一拍书案,怒喝:

“当年高祖皇帝就该将梁朝宗庙屠戮殆尽!留他们到北方休养生息,百年静卧,有了起色,便又蠢蠢欲动,真当我大秦是当初的南齐不成?”

王玄龄低头噤声。

“派各地府衙将这些无名武夫尽数擒拿,逐一审讯!”

“陛下万万不可!”王玄龄忙回道,“自开元伊始,我朝还从未有过搜剿武林中人的先例,一来是证据不足,二来……怕是会坏了如今的武道盛世,寒了天下武夫的心。”

李鸿蒙长出了一口气,稍稍平息了些怒意,“那你有何见地?”

王玄龄翻开手中的折子,缓缓说道:“臣让礼部整理了我大秦举国上下今年的比武章程,凡州郡一级的武道盛会,皆要向朝廷提前报备。”

他起身将折子递到了李鸿蒙手中,“臣以为,自即日起,将督武司安插至各地府衙,监管天下武林,若是发现蹊跷,再捉一个也不迟。另外,还有一事……”

李鸿蒙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讲。

“应暂时终止军中武举,我大秦的军伍中,万不能混入来历不明之徒!”

“就依你的意见。”李鸿蒙翻看着手中这本折子,满满当当尽是王玄龄的批注,他揉了揉太阳穴,将其合上,叹息道:“玄龄啊,朕当年是过于意气用事了。”

王玄龄忙惶恐起身跪在一旁,“陛下说哪里话,臣当初是有臣的私心,可陛下也有陛下的国忧,微臣岂能埋怨于陛下。”

“快落座罢,你这次回来,终究是太拘束了。自你回朝后,朕受累于心中杂念,一直没敢提及。”天子眉宇间露出了一抹愁容,轻声问道,“他……他们可还好?”

“秉陛下,还好,不过他貌似知晓陛下的一番安排,却也并未在意。”王玄龄坐回了书案旁,如是答道。

“也是,入圣之境,哪有那么容易圈禁。”李鸿蒙又叹了口气,“他历来不问世事,当然不会在乎。”

王玄龄笑笑点了点头,没有搭话。

“那孩子……如今也十五岁了吧。”

“实龄十五,是个顽皮孩子,自小没有什么抱负。”王玄龄谨慎答道。

“他……”李鸿蒙还想问些什么,却话到嘴边没能说出口,只得转移了话题,“近来修儿与你共事,你觉得他怎么样?”

“太子殿下睿智明鉴,处理起政务井井有条,为陛下解了不少忧,臣十分敬佩。”王玄龄不敢妄加评价,中规中矩地回答。

“近来朕总在想,当皇帝这二十多年来,世人对我的评价又是如何,玄龄,你来说说。”

这是……试探忠心?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他有点猝不及防。

王玄龄脑门渗出了几颗斗大的汗珠,“陛下功盖万世,微臣岂能评判。”

“你当真是变了,当年在朝堂上指着朕鼻子骂的是你,如今唯唯诺诺不敢多言的还是你。”李鸿蒙顿感无趣。

“陛下,微臣老了……”王玄龄一脸苦笑,“咱不能同样的亏吃两遍不是?”

“你个老匹夫!”李鸿蒙举起手中的奏折朝王玄龄身旁掷了过去,这个自始至终不苟言笑的当朝天子,终于是露出了一抹笑容,“咱几十年的交情,你果然还在耿耿于怀。”

王玄龄侧身捡起铺散开的奏折,笑着回应,“臣不敢,臣不敢。”

“罢了罢了,朕当年做的也未必就全对,当下这些事还要劳烦你多操心,冯伯庸留下的这个摊子,大秦上下也只有你能担起来了。”李鸿蒙不再调侃,认真叮嘱道。

“臣临危受命,当殚精竭虑,在所不辞。”王玄龄抱拳道。

“有你这句话,朕也就省了许多心,好多话在台前没法讲,你我以后可以私底下多说说。”天子这会儿似乎舒心了许多,“朕另派了一位影侍,暗中保你周全,免得冯伯庸的惨案重演,在此也与你知会一声。”

王玄龄一愣,敢情方才外边宫殿顶上看到那人,是跟着自己的。

“谢陛下隆恩。”他恭声道谢。

“行了行了,你也回去吧,你自己也都说了,年纪大了,那平日里就更要注重养生,我听修儿说你现如今就睡在奏折堆里,这怎么成?我还指望你能当我大秦三朝元老呐。”李鸿蒙整了整身上的黄袍,淡淡说道。

“陛下龙体康健,福寿延绵,岂能说这种话。”王玄龄忙回道。

天子挥了挥手,闭上双目没再说话。

王玄龄识趣地告了声,缓缓退下。

走出长乐殿,他抬头四顾周围的宫闱高墙,一片漆黑。

他笑着摇摇头,摆手招呼一旁候着的陈公公带他出宫。

宫廷深院锁千秋,倒真不如做个百姓来得无忧无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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