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任天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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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韶华山,处太行以西,河中东南,山势险要,放眼处皆是崇山峻岭,层峦叠嶂。此地西临雍州,北踞冀州,南安豫州,乃三州边境。

韶华山连绵百里,合七峰之锐,高耸入云。平日里云雾拦腰,不见山巅真气色,七处飞瀑三百丈,红岩奇观九百尺。集草木之盛,有千余良亩。金猴争瑞,白鹤衔松,花狸闹春的奇景更是屡见不鲜。

山巅,正一道坪,以方寸青石砖铺成,极简又不失大气。北风呼号,夹杂着山间碎雪袭来,一个白袍道人怀中裹着婴儿,静静站着,道袍被吹得咧咧作响却不为所动。背后,约莫童龀少年一脸神伤,像是刚遭逢大难,还没回过神儿来。

“再往前走,便要踏入天圣剑宗了。可还有心愿未了”白袍道人薄唇轻启,语气中丝丝凝重。

童龀少年轻抬眉梢,还有些发愣,转头望向东南,也不言语。白袍道人心中难免有些悲凉,抬头,天际有些阴沉,口中热气呼出,一声重叹。

透过云层,风萧萧起,将思绪推至千里。东南方向人迹罕至,却有一村落,无名,一村六姓,百余户人家。

村南有座茅草屋,这户人家姓任,唯一外姓。十几年前搬来此地,夫妇二人十分随和,村里的事儿没少帮忙,落了个大好人的名头,排斥外姓的情况也没出现。

篱笆墙外,有一妇人东望,剪秋水的眸子,一脸焦急。青丝如瀑,发鬓如柳,说是妇人,倒也不是恰当,若非挺着的肚子,花信年华也是有人信。

屋内走出一中年男子,一身粗布长袍遮不住伟岸身姿,浓眉剑目写着故事,脸颊历过风霜,别样卓绝。

走至妇人跟前,轻轻负手,循着妇人眼光望去“天笑一向稳重,只是贪玩儿忘了时辰。”,妇人眉头更紧几分,扯起一旁的软木细条“稳重!一个五岁孩童能稳重到哪儿去,这都是跟你学的,一天没个正形,净学些上树掏鸟,下河摸虾的奇技淫巧。”

男子滑稽缩着脖子,任由妇人打骂。好一阵子,妇人脸色有了一丝涨红,这才扔了细条。男子不恼,讪讪笑道“打累了?”,妇人白了他一眼,气还没消“小的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行,那是你儿子,你爱咋收拾咋收拾。当务之急,先吃饭,毕竟,现在可是两个人。”男子言语干脆,扶着妇人肩膀,一脸掐媚,没了一点威严,轻轻将妇人送回屋内。

啊...嚏...

村子东南,草木茂盛,树影婆娑间,一孩童重重打了个喷嚏,正揉着鼻子。

“回家要挨板子了?”一旁孩童笑嘻嘻地问道。

“我娘才不舍得嘞。”那孩童将头扬得老高,就数他神气。

“上次的青竹印子消了没。”屁股结结实实挨了一下,使他身形一个趔趄,背后,又一孩童上前。

“那次是没来得及跑,被张婶子逮个正着。”孩童狡辩着。

“你们还说,就我一个人被蛰了个黑熊脸。”面相黝黑的孩童快步走着,勉强跟得上众人脚步。

领头稍壮的孩子吐掉野草穗子“张婶那般吝啬,还不是一人送了二两蜂蜜嘛,抱怨个啥。”

“就你啥事没有。”高个子孩童小声嘀咕,却还是被听了去,回头一瞪,高个子孩童立刻缩着脖子,逗得大家放声大笑。

这群孩子全是同村玩伴儿,瘦高个姓秦,叫秦柱子,一家子七人,就他这一个带把的。领头孩子姓王,叫王小虎,母亲难产而亡,和父亲相依为命。文弱孩童姓陈,叫陈八斗,父亲是个教书先生。黑瘦孩童叫李二斤,就一个母亲,父亲不知去向。

贱名好养活,实则是这一个村子没那么多墨水来取什么文绉绉的名字,倒是任天笑这名字让他们羡慕了好一阵子,说男不带天女不带仙的也有,任天笑父亲解释道,天笑,天天笑,也挺好的。

天笑父亲的名字倒是霸气许多,任千行,千里行走,喻壮阔之意。其母姬如雪,一听便知是个大美人儿。

“约莫再有半个时辰,就该到家了。”陈八斗惬意说道。

“能闻得见饭香了。”李二斤眯着眼睛,一脸陶醉。

“光吃不长个儿,哪时吹来一阵风,别被吹跑了没影。”秦柱子打趣道。

李二斤立刻就不服了,耸了耸肩上的柴“吹不跑,这柴也有些斤两。”,不怪李二斤瘦小,自他生下来便不足两,又摊上个作风放荡的娘,从小没少受别人的白眼。

“你这竹竿身材,也没见讨得到好处。”王小虎瞪了他一眼,他立马住嘴。王小虎与秦柱子乃是两个极端,一个手上功夫了得,四岁便能在石碾上推磨,能动手的指定不会废话,这一村的孩子几乎被他揍了个遍,要不也不会让他来领头。秦柱子嘴上功夫可是个顶个的,虽然不识几个大字,说起大话,担得起口若悬河这词,总是一副欠欠儿的表情,却没什么坏心眼儿。

“唉,你们荆藤打了没?”任天笑突然想到,快至惊蛰,村里有荆藤驱蛇鼠的习俗。

王小虎一拍大腿“唉!忘了。”

秦柱子立刻兴致勃勃“采些吧,或许回去不至于挨打了不是。”

陈八斗生来胆小,环顾四周“不好吧,已经够晚的了,我可听说,这山里有狼。”

众人不敢苟同,一番嘲笑“出息。”

山色连绵,隐雾空蒙,遮去大半视线,稀稀落落的鸟鸣在山涧回荡了许久,几分恬静之色恰到好处,天有些阴沉,山林间暗淡几分。

李二斤奋力挥舞着柴刀,他的荆藤最少。陈八斗极不情愿,却还是背了捆柴“要不,我分你点?”,“不用,我都快好了。”李二斤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

“齐活。”王小虎捆扎好荆藤,望向陈八斗“你不是说不来嘛。”

陈八斗有些不好意思“总不能撇下你们,一个人回去不是。”

秦柱子大大咧咧,脚踩荆藤“父亲打了一辈子柴也没遇到,哪有这巧的事儿。”

说话间,矮木灌草间沙沙作响,任天笑立刻警惕,众人一惊,纷纷停下手中动作。一句乌鸦嘴还没骂得出口,灌草丛中窜出一道黑影,其形迅捷如风。

“是狼!”李二斤一声惊呼,距离最近的王小虎已经来不及躲闪,手足无措之际,一股柔和的力道席卷他的腰身,整个身体被带飞出去,堪堪躲过青狼身影。

干柴散落一地,烟尘散去,青狼调转身形,獠牙渐露。任天笑半俯着身子,双眼紧盯青狼,背后衣衫被狼爪撕扯开来,隐隐有鲜血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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