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昭圣（2 / 2）

先正骨，任千行轻轻动了下王小虎整条左臂，王小虎立刻发出凄惨哀嚎。屋外，小虎父亲坐在门坎上，眼神空洞，望着初升旭日“娃你命不该绝啊。”

王小虎一家是逃难过来的，当年钊越国乱，天秀大军自兴州南下，先占了雍凉蜀地，一家六口饿死四个，或许是吃惯了苦，小虎母亲在此安定下来，生下小虎也撒手人寰，只剩父亲和他艰难度日。

再续筋，任千行犹豫了一下，点指为刀，划开王小虎虎头肌内侧，在血肉翻找，将断筋续上，王小虎早已经昏了过去。

摧毒，任千行摸出一个瓷瓶，打开瓶塞，香气溢散，将屋内恶臭遮去不少。颇为心疼，任千行将瓷瓶中玉/浆倒在王小虎伤口，紫意如同雾气散去，左臂黑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伤口恢复血色。

再三检查，任千行将伤口包扎，这才松了口气。唤众人进来，李二斤早已迫不及待，见王小虎呼吸均匀，这才放下心来。

“虎哥手臂还能用？”李二斤小心问道。

“伤口恢复，应该无碍。”任千行说道。

众人一喜，一阵雀跃。小虎父亲感激之色溢于言表，却不怎么会说话，摸索一阵，在胸口掏出一枚玉佩，这可是小虎家里传家用的。

见任千行迟疑，小虎父亲又往前送了送“留着也没啥用。”

“笙哥见外了。”任千行回绝道“我们做什么，不都是为了孩子”

在手上轻拭一阵，小心收起，讪笑道“以后用得着俺，尽管吱声。”

任千行收起瓷瓶“一定，那我就先回去了。”，本想留这父子吃顿饭，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送至门外，一脸愧疚。

两人渐行渐远，任千行脚步缓慢，任天笑勉强能跟得上。过张婶蜂场，几只蜜蜂缠上任天笑，废了好大力气，才将蜜蜂赶走，张婶咧嘴儿轻笑，手上动作却是没停下来“天笑生的俊俏，像他爹。”

任千行也没矫情，大方回应“也没少惹祸不是。”，眼中掩盖不住的骄傲，谁不想多听两句夸赞。

“哪家的孩子不闹腾，雪妹子正值养身体的时候，拿两罐蜂蜜回去？”张婶好不容易大方一回。

“下次吧，夫人最近喜欢辣口儿。”任千行客气道。

“呦，酸儿辣女，天行这是要儿女双全呐。”张婶又是一阵夸赞。

“借你吉言，到时候瓜果糖食少不了你的。”任千行豪气说道。

一番客套，两人再次走远。那张婶丈夫在镇上当个小吏，个把月才回来一次，不见得好，张婶脾气暴躁，丈夫好不容易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少不了大吵一架，夜里那一嗓子，能让全村的狗跟着狂吠。

两人有个儿子，舞象之年出去闯荡，已经几年未归，偶尔寄回的家书，还是别人代笔。

“千儿哥好是清闲。”迎面走来而立之年的小伙，肩挑两桶金汁儿。

任千行也不嫌弃“不比田老弟，去年麦谷可比别人多收了八斗不止。”

村东田壮，妥妥的庄稼汉，刚能播种他便开始忙活了起来，一身壮硕肌肉呈小麦色，笑起来总是满口白牙，别人问起，他总是那句喝山泉水喝的。

田壮向来老实，三十多了还未娶妻，村里人撺掇，让他跟王寡妇凑合凑合，他却是连门都不敢敲。

过村东南铁匠铺，任千行停下了脚步，注目看着正在打铁的跛安，一身麻布衣裳，蓬头垢面，乱糟糟的头发不知被虱子啃咬过多少遍了，眼神清澈，却满眼凶光。

任天笑向父亲背后缩了缩，别看他们这屁大点的孩子在村里闹腾，见了跛安，可是老实得紧，哪日跛安踢了条狗，能让人心疼那狗一宿。

停下锤子，拿起台子上物件儿，一阵比划。“不打农具了？”任千行问道。

“打农具有个鸟的出息。”跛安不屑道。

这才看清，跛安打造的是一把朴刀。刀身长三尺七寸，前端宽约四指，柄处三指，并无缀饰，配一尺九寸刀柄倒也相得益彰。

抬眼，与任千行对视“怎么样？”，颇为无礼，任千行并未在意。

“好刀。”任千行夸赞。

跛安眼中有了丝异样，突然畅快地笑了起来，挥手劈刀，刀身在一旁木桩上方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刀身轻颤微鸣。

收力，跛安满意地点了点头，钻进身后小屋。任天笑还没开口，木桩分为两半，颇为震撼。

自始至终任千行都十分平淡，目光一阵悠远，继续往家走去。

“跛安叔很厉害吗？”任天笑还是没能忍住。

“厉害。”任千行简短说道。

“我也想像他一样厉害。”任天笑脱口而出。

任千行再次止步，转身看向任天笑，任天笑以为是自己犯了错，慢慢低头。

“然后呢？”任千行轻轻问道。

任天笑错愕抬头，然后，他从未想过然后。

“比跛安叔厉害，然后你会去干什么？”任千行再次问道。

自然没得到答案，任千行摸了摸天笑的头“走吧。”

清冷了些，让任天笑很是不喜欢“父亲也很厉害，能治好小虎的伤。”

“我和跛安叔谁厉害？”任千行平淡地问道。

“父亲更厉害些，小虎受了那么重的伤，你还能给他治好。”说这话有些讨好的意思，却让任千行一阵宽慰。

见父亲有了一丝笑意，任天笑这才开口问道“父亲是用那个瓶子治好虎哥的吗？”

父亲轻笑“是的。”

“那这个瓶子是哪儿来的？”任天笑好奇道。

“一个云游僧人给的。”任千行耐心回答。

“僧人？那是什么样的人？”任天笑脑海已凭空多出几个僧人模样，却没有一个对得上号。

“秃驴罢了。”任千行云淡风轻地说道。

殊不知，当年那云游僧人自东海踏浪而来，说是要入中土传教，却被任千行一口回绝。

中州有其道教，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