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压抑（2 / 2）

“我家小姐所历劫难惨绝人寰，奴婢恨新帝入骨，却人微言轻，不能做些抗争保护小姐，奴婢对这人间早已没了留恋，本想同小姐一同去了。可小姐要奴婢活着，说她有话，告诉殿下您，要奴婢一定活着转达给您。”

云舒字字泣血的话语，让虞司默心间一颤：“盼夏有话转达给我？”

云舒点了点头。

虞司默眼眸也垂了下来，似乎从额顶掠过一阵阴翳。

其实，虞司默很怕听到沈盼夏对他说的话的，因为他不怕沈盼夏怪他骂他，他怕沈盼夏无怨无悔、无欲无求地帮他，沈盼夏越是这样的态度，越会让他觉得心有不安。

越会让他觉得，他着实该当被千刀万剐，因为他欠了沈盼夏的，实在太多了。

可他从头到尾都没要求过沈盼夏帮他，她为何还要执意用生命来帮他和保护他呢？

大抵只不过世间一个寻常的痴傻痴情女子罢了。

只是虞司默在听到云舒这话时，他还是忍不住想问：“是什么？”

“她说，殿下不必自责，她所做的一切选择，此生……”云舒说着这话，愈发觉得自家主子可怜可悲，却也感慨于她对虞司默的情根深种：“无悔。”

一切选择，此生无悔。

还真是虞司默最怕听到的答案……

可是沈盼夏明明就知道，虞司默一开始喜欢的人，并不是她啊……

他的内心里仿佛霍然地涌出一个辛白筠的语调说话的声音：

“虞司默，这世间最大的悲剧，莫过于你觉得她所做的一切皆是应该，而她也觉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自愿，无怨无悔。你们皆觉得沈盼夏的付出是应该的，所以她的悲哀一早就注定了，这对她，丝毫不公平。”

这让虞司默打从心底里认识到，她终究负了沈盼夏不浅，辛白筠骂他骂的，实在是应该的，是对的。

听了这话的虞司默，眼中也不由自主地涌出泪来，终究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似乎都能想象的到沈盼夏焚身时的场景了——她一定对他，对这天下，都失望极了。

明明无论是他虞司默，还是她爹沈苍邈，都是有时间也有法子救她出水深火热的，但她遭受的一切苦难还是一点不少地都要她独自捱下了。

因为她在意的人，都各自有更在意的东西，是而忽略了她，或是，不得不放弃她。

沈苍邈为沈氏世家，他虞司默是为了辛白筠……

可沈盼夏至死也不知道，她的死，是虞司默没有同意用另一个女人去交换她的性命。

她临死时，大概觉得虞司默是为了大业吧，或是虞司默没有来得及救她吧。

反正他是不会来的，沈盼夏应该是一早就知道的。

但这些话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沈盼夏已经不在了。

只是无尽的负罪感和自卑感铺天盖地地向虞司默袭来，他头昏脑涨，胃酸翻涌，四肢百骸竟然莫名其妙地痛了起来，却非齐蒙的医术能治好的痛楚，他平生第一次觉得如此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