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垣·第二十六章 女子的枷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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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四下无人,裴凌试探询问东方紫,“应儿和三皇子……”

  东方紫漫不经心,“嗯,有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东方赫也总往我寝宫跑,没多久就厌了,便是再也见不着人影了。”

  “她手上的守宫砂没了,不会遭罚么?”

  东方紫看透她的意思,轻笑道,“我想留下的人,有没有那一抹红又有什么呢?”她挽起袖口,“宫里多少人都没有,我也没有。”

  裴凌哑然,“你不曾点过守宫砂吧。”

  “我点过。”

  裴凌一惊,东方紫继续解释道,“你别这般惊讶,姑姑嫁人时也不是处子啊。哪个公主还没几个相好呢?姑姑怀孕了不似往年,此前的男宠可不少呢。”

  裴凌眉间都紧了两寸,蒙上淡淡疑云,“这,驸马不介意么?”

  “介意?”东方紫冷哼一声,“他们看中的无非是和皇家之间的联系,婚姻无非是联姻,拉拢朝臣,贴近皇权。像萧太师那般有宠无权,空有太师之位,不得让自己的儿子多多包容姑姑,保全一世荣华。”

  裴凌想起萧敬声对长公主那副谄媚的样子,着实不像相敬如宾的夫妻,更像是主子和奴才。

  “那你是同谁?”

  东方紫淡漠道,“先前我宫里有个模样清秀俊朗的侍卫,与我交好,他也不收敛。被母后发现后,直接给他打发去了暴室,自然是有去无回。”

  东方紫看裴凌这未经人事的样子,好似被自己的话震慑了一般,她继续道,“你也不必将这个看得太重,贞洁无非是男人给女人无形的枷锁,让女子故步自封。为丧夫孤苦一生的女子送上一座贞节牌坊,让天下女子以忠于男人为荣,以忠于自己为耻。若是有人逾矩,那便是子改嫁便是残花败柳。可这天下的男人不都以妻妾成群为荣,真正忠于一人的有几个呢?”

  东方紫的话语深深印在了裴凌的脑海中,是啊,哪个女子不是一个独立的人呢?只因有过情爱,便要被唾弃侮辱,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千年以来,男人以自身利益书写伦理道德,自己全然不遵守,却叫天下女子为他们守节,如物品一般,终生只侍一主。

  烟花之地明明是为男人而生,在青楼挣扎求生的女子却要被男女同恶。

  这样浅显的道理,还被无数女子尊崇,以言语,以行为去排挤同类。

  东方紫这样身份尊贵的女子可以完全不顾世俗的目光,随心所欲,遵从内心。没有任何一个追求权力的男子会因为她没有守宫砂放弃她,她还是众星捧月,也只有这样的东方紫敢说出,未来要成为女帝的志向。

  裴凌点头,她洁身自好,不会滥用自己的身体,但是倘若她与心爱之人有过肌肤之亲,她自身也不会因此而轻贱半分。

  她完全被东方紫言语感染,看东方紫的眼神里更是多了几分崇敬。

  她的身份尊贵,高不可攀,思想开明,同时野心勃勃,志向高远。更重要的是她对自己又是这样的好,不似旁人,自己一定要帮她达成她所有的愿望!

  一日,东方赫身边的侍卫敲响了东方紫的宫门。

  “公主,三皇子正与世家公子们同饮,请您和裴掌言共同赴宴。”

  东方紫眼中光芒闪动,显然是欣喜,“难得见他叫我。”她玩心太重,拉上裴凌,“走嘛走嘛,我们同去看看。”

  裴凌拗不过她,只得与她同赴酒席。独留应儿于鸣鸾殿守夜。

  席间约莫六个人,拓拔昊正在当中,东方紫随即色变,而其中另一人样貌与南风浔有三四分相似。

  “南风亦谦,你是宫里的稀客啊。”

  东方紫略过拓拔昊,熟络的同那人攀谈,南风一姓,大曜朝至此一家,不用说也知道他是南风启的儿子之一。

  南风亦谦浅笑,“见过朝阳公主。二弟常住宫中的殊荣,自然不是人人都有的。”

  原来这位谦谦君子便是南风浔的大哥,南风亦谦同柱国南风启最像,相较之,南风浔应当是更像他母亲一些。

  东方赫招呼她二人坐下,他指着桌案上好几个琉璃酒壶,“这些都是拓跋皇子从北漠带来的葡萄美酒,旁人宫里可是没有。阿紫,下次可不许说有好事我从来不叫你了。”

  东方紫白了他一眼,不以为然,看来这几日他和拓拔昊走得很近。二人都是两国皇后嫡出的皇子,年纪也相仿,想来也自然。只是他不事先告知,而是把东方紫骗至此处的行为着实令人生疑。

  她拿过那特质精巧,流光溢彩的琉璃酒壶,暗红色的酒体在通透的酒壶中散发光泽,葡萄美酒夜光杯便是如此了吧。

  东方赫给东方紫和裴凌斟满两杯,“凌儿也尝尝。”

  裴凌抿了一口,这西域的酒似乎更加烈,带着葡萄的酸甜,虽是喝不惯,还是称赞道,“果然与众不同。”

  东方紫饮尽半杯,赞道,“好喝!”

  席间南风亦谦提议道,“我们何不带拓跋皇子即席作歌,作行酒令呢?”

  行酒令便是众人在宴席间当场作诗,由主家出关键字,旁人接连作答,引出带有关键字的诗词歌赋,后人再以前人的诗句尾字接连排下去。

  拓拔昊听到这个要求,摆了摆手,“南风大人太难为我这个外乡人了,中原的诗词歌赋我可是一窍不通。到时这席间美酒全到了我一人腹中了。”

  东方紫也跟着说,“就是啊,南风亦谦,这行酒令留着和你文绉绉的同好一起玩吧。”

  论起诗词歌赋,东方紫不比拓拔昊精通多少,她狡黠一笑,拿出一个汤匙,将这白玉瓷勺放在桌案上,“同本公主玩汤匙令吧,这白玉瓷勺的柄端转到谁,谁就自罚一杯。我们轮流来。”

  这游戏简单通俗,众人附和。

  东方紫玩的不亦乐乎,裴凌心中却有疑。

  东方弘烨与南风浔交好,明显是太子党,为何他的大哥南风亦谦同东方赫搅到了一起。难道南风启在以自己两个儿子下一盘大棋?两头押宝,日后无论是东方弘烨还是东方赫荣登大宝,南风家都是屹立不倒。

  不对,连她都能想到的,东方承乾想不到吗?在这看似和谐又不和谐的党派中间,她好像缺失了什么关键的信息。

  “凌儿,发什么呆。到你喝酒了。”东方紫提醒她。

  “是。”

  几轮汤匙令,裴凌几杯酒下肚已是头昏脑涨,平日她的酒量约莫是一酒壶,而这西域美酒似乎更加浓烈。

  东方紫的酒量是她的两倍,酒意正浓,同拓拔昊玩起摇骰子,划拳。

  她爽朗不输男子,不由得让拓拔昊刮目相看,“听闻中原女子娇柔,我看公主气势倒也不输我们北漠的女子。”

  “那是自然,再来再来。”

  东方紫显然没有一开始那么抵触拓拔昊,她每次饮酒都没有节制,裴凌在一旁规劝也是听不进去。

  东方赫不知何时坐到她身边,“陪我喝几杯吧,凌儿。”

  二人并不熟络,东方赫却这样亲昵的叫她,裴凌摇头,“我再喝便要醉了,三皇子在坤宁宫须得收敛些,免得皇后娘娘怪罪。”

  “无妨,我今夜便回东宫了。”他脸上泛起酒色的酡红,嘴角噙笑,“我都差人去请太子弘了,你不陪我喝几杯。”

  裴凌娇躯一动,不知他为何提起东方弘烨。

  “皇兄先前上书父皇,说宫中奢靡无度,要大行节俭之风,被父皇好一顿数落。”东方赫把玩着她的青丝,在指间缠绕,“想必他此时萎靡不振,若是见了凌儿,也许心情大好。”

  他又被东方承乾斥责了,裴凌一阵心疼,故作淡漠道,“与我何干?”

  “看来传言是子虚乌有了,那凌儿便是无主名花。”他伸手绕住裴凌的细肩。

  裴凌惊诧,瞳孔一缩,躲开他的手,“三皇子自重。”

  “怎么了?这么怕生。”

  二人推搡之间,只听一旁的拓拔昊道,“公主起来了,输我的酒还没喝呢。”

  东方紫将头埋在桌案上,手胡乱的摆了摆,“不,不喝了,喝不下。”

  “大曜的女子便是这点酒量?”

  拓拔昊打趣道。

  她勉强撑起身子,不服气道,“凌儿,凌儿帮我喝。”

  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到裴凌身上,她架不住众人的怂恿,又是几杯酒下肚。她昏昏沉沉扶起东方紫,“各位,公主酒后失仪,我先带她回去了。”

  裴凌此时已是四肢软绵无力,东方紫则是重得要命,分毫不动。

  东方赫假意扶起她,使唤旁人将东方紫带回寝宫,他伏在裴凌耳边柔声道,“别担心,我差人将阿紫送回去了。”

  眼看东方紫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她顿感绝望,挣扎着想摆脱东方赫束缚自己的手,“三皇子,放开!我也该回去了。”

  东方赫松开手,将房门大开,“没问题,将桌上的酒喝完,我便让你走。”

  裴凌狠狠瞪了他一眼,意识逐渐模糊,“我不喝。”

  东方赫将酒壶递上,“这是阿紫欠下的酒,你不得代劳么?喝完就放你离去,我说到做到。”

  南风亦谦看出他的谋算,笑而不语,自顾自的拉住想要开口的拓跋昊,给他敬酒。

  席间都是东方赫的人,裴凌骑虎难下,接过酒壶,勉强撑起身子,用自己的娇躯抵住房门,免得他突然反悔。

  她将酒壶中的酒一饮而尽,酒将她的嘴唇染得紫红,直到一滴不剩,她甩下酒壶,向外走去。

  酒席上的众人纷纷起身,东方赫依靠在门框上,带着笑意看着踉跄的裴凌。

  她面色绯红,步履蹒跚,摇摇晃晃,每一步都走的艰难。眼看还有几丈路,马上就要走到宫门前时再也没了意识,重重的摔在地上。

  东方赫放声大笑,“你们可看见了,我是说到做到,可她自己走不出去。”

  众人也跟着哄笑起来。

  东方赫上前,搂着昏迷的裴凌,在她乌黑的发丝和雪白的脖颈之间贪婪得吸允少女独有的体香,大手在她的纤细的腰肢上捏了一把。

  这样水嫩的美人若是自己先得手了,东宫里那位得气个吐血吧。

  他暗暗想道,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这样要了裴凌的身子,须得让太子知道,只要东方弘烨不痛快,他便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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